“怎么了？”獭祭注意到了对面女孩看向自己诡异的眼神，有些不解。

    星野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可靠的模样，想起自己想要说什么。

    “团内另外几位有点怕您，我自作主张安抚下去了。”先前獭祭的语气太过强硬，她也有些迟疑，但总归还是站在獭祭这边，帮着说好话。

    獭祭有些讶异：“怕我？”

    她想起了先前地球淑女队成员的停顿，复盘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和态度，灵光一闪，迟疑开口道：“是因为语气?”

    星野辉美点点头。

    獭祭无奈扶额。和爱尔兰搭档怎么不自觉学了这个。

    “谢谢，太累了脾气有些不好，我后面会注意。”拿出练习过的万金油的答案，女孩拍了拍额头，对对方的安抚表示感谢。

    星野辉美受宠若惊，整个人都高兴起来，弄得獭祭不明所以，想不通，这便换到工作上的事，她将经纪人刚刚发来的行程表打开，扫视一番后开口：“明晚有投资人晚宴，你和洋子没有工作，辛苦和我去参加一下。”

    “收到。”星野辉美听到晚宴，先是不自觉僵硬一下，到底还是相信獭祭，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

    经纪人兼职拉‘皮条不是什么隐晦的事，毕竟目前整个日本的娱乐圈的女性基本上和潜规则绑死，被开黄腔摸大腿都算是日常，用青春换取前途也成为了大家默认的交易。

    她们团也不例外。作为主打活力JK的人气团，除了草野薰实在年纪太小，经纪人帮忙挡了下，她们几个都没少收到各种有意无意的暗示。

    不过有獭祭做后盾，哪怕她拒绝，也没有人敢做什么，这是对方给她的底气，也是她信赖的依托。

    ————

    目送女孩离开，獭祭这才活动活动手腕，点开人员名单，扫过一个个姓名，心中不禁思考着别的事情。

    像明晚这样的晚会是拉拢人脉的好时机。跟随贝尔摩德学得精髓的女孩在这方面格外熟练，不管是资源置换还是将人放上交易的天平，无疑“大道寺由纪”的身份已经可以站上某些上流的牌桌，而非依靠身份挂靠的乌丸集团。这正是琴酒想要的，毫无疑问，女孩做得很不错。

    但是还不够，她手下说到底能当筹码的只有一个偶像团体而已，日本娱乐圈中，偶像哪怕身价再高也处于食物链的底端，她需要更多新鲜血液的加入。

    大道寺由纪的尝试和星野辉美的出道都是一个实验，她能捧出一个，就能依靠套路制造出第二个、第三个。再加上娱乐圈的前后辈提携和人情面子关系，有了第一个点，后续的建立属于指数级增长。

    日卖电视台是个很好的起始点，她可以接着这条路走下去。这次选拔范围可以扩大一些——从背景干净的普通人到组织的外围成员她都要，按照能力和背景分配不同任务就好。

    她拿出手机，开始查阅起新一批组织成员名单，伸手点了几个名字，准备后面回去仔细调查，权衡比较一番。

    入夜

    獭祭现在在电视台也算是小有名气，手下爆款节目电视剧不少，又有今年的摇钱树“地球淑女队”在手，想跟她搭近乎的不在少数，有些人的身份更是她都无法轻易拒绝。

    其实也没必要拒绝，就像是任务一样，酒会同样是工作的一部分。

    阿谀奉承，饮酒作乐，交换名片又在熟人的引荐下认识更多报纸上的常客，明明平时还会缺一根筋的女孩却在名利场上如鱼得水。无视令人作呕的粘腻视线，没有自尊也完全不在意被当作玩笑对象的女孩用尽各种手段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在陪笑，思维却冷静地计算着得失，从记忆中找出合适的应对方式处理交谈。

    难得的，一杯杯洋酒灌下，与利益一并到来的是酒精造成的眩晕感。等到獭祭坐上接应的车辆时，思绪比平时慢了很多。

    她的酒量很好，经过训练也有很高的耐受性，但喝了这么多，哪怕有意服送点心和饮料冲淡，她仍旧有些醉了。

    ……不然也不会回了琴酒之前的安全屋，还在没有提前说明的情况下直接进了门，转头撞在枪口上也并不奇怪。

    杀手的本能让獭祭下意识转腰伸手，可惜却在酒精的影响下慢了半拍，被琴酒拧着手臂压到门上。

    她对琴酒太过熟悉，在感受到对方气息的那一瞬间她便卸了动作，眼下贴在冰凉的防盗门上，她也丝毫不担心琴酒会伤害她，语气格外轻快：“啊，你回来了吗。”

    女孩还穿着绿色的礼服，身上露出大片腻白，琴酒确认身份后将人放开，转头就对上女孩熏红的脸。

    她被高大的男人卡在门框之间，房内没开灯，琴酒背后的纱窗带来的微弱的月光是唯一的光线。獭祭有些看不清，思绪也不流畅，只知道在琴酒身边绝对安全，这便傻愣愣地抬头望去，试图从对方冷峻的脸庞上看出什么情绪，用于判断行动。

    琴酒居高而下看着眼前的景色。獭祭喝酒上脸，或者说女孩脸皮很薄，一点点刺激就能让女孩从眼眶红到耳尖，配合纯粹的黑瞳和水雾朦胧的眼眶，总是能激起人的凌’虐欲。

    男人伸手，皮质手套包裹的指节划过女孩的脸庞，蹭下一点粉底，露出更加粉嫩的皮肤。

    “喝了多少？”顺着女孩抬头的动作用指尖抬起下巴，看着獭祭下意识地张开双唇，琴酒漫不经心问道。

    獭祭沉思片刻，不太灵光的脑袋卡顿着，好一会才开口道：“大概……几瓶？抱歉，我没有细数。”

    待男人放开手让路，獭祭顺着力道扶着门框站稳，点了点头，先是慢慢摸出身上所有的武器放在门口，这才飘着走到茶几前跪坐下，拉长了身体去够桌面另一端的茶壶。

    琴酒走进来，看着跟猫似的团在茶几旁地板上的女孩子，哼笑一声坐到窗边的书桌，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书桌面对沙发，他只需要抬眸就能看见软成一团的女孩。

    有沙发不坐，女孩跪坐在地板上提着陶瓷茶壶给自己一杯杯倒水，估摸着喝了半壶，这才停下动作，看着水杯发起了呆。

    作为一个杀手，喝到神志不清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琴酒停下了敲击的动作，略微皱起眉头。

    然后他就看见女孩望了过来，学着他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琴酒：……

    獭祭眨了眨眼，终于回过神来，只是记忆似乎不太连贯，站起来就往琴酒身边走，站定在书桌前，顿了顿开始汇报起近期的任务情况，从前往墨西哥再到未来准备接收更多成员，事无巨细地按照时间线进行报告，神情严肃，但尾音多了些绵延的拖沓，听上去带上些许撒娇的意味。

    在琴酒身边就是要听从指令，汇报任务——这几乎成了獭祭的本能。直到将自己暂时选定的人员名单也一并汇报上去，实在无话可说，女孩这才停下来，犹豫许久，正准备做点什么，却不料忽然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琴酒听着对方的汇报，尚未注意那么多，而是仔细和自己得到的信息进行对比，听到女孩突兀停下，他也只是一边敲击电脑，一边问道：“准备选这些人？”

    没有回复。

    抬头，这才发现獭祭站在不远处的月光下，神情僵硬，不似真人。

    这个状态让琴酒回忆起了曾经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些没有任何自己思考的实验体。男人眯了眯眼，又触发矛盾了？暴’虐的想法转瞬即逝。

    獭祭很快就恢复了视线，似乎有些茫然，但在对上那双幽幽绿眸时又很快反应过来，想起了刚才的对话，眨了眨眼。

    琴酒又问了一遍，狼眸仔细打量着女孩的神情，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酒精的功效褪去了很多，但獭祭反应还有些慢，组织好一会语言才开口：“我选不出来。”

    声音还带着点哑，拖长的尾音配合略显委屈的表情，像极了撒娇。

    没有问题，獭祭的选择困难症人尽皆知。或许刚才的僵直只是意外，琴酒这样想到。

    他几乎是看着獭祭从木头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早几年也会有些莫名其妙的行为，但总体除了是个学人精，还能算是一个独立个体。他并没有将对方实验体的身份过多放在心上，但自从上次那位研究员向他演示了名为“花旬”的个体磨灭求生意志的服从性之后，他便再次注意起来。

    同为“清酒”系列的实验体吗？他试图从獭祭身上找出什么共同点，但没什么收获。

    组织到底在研究什么?

    他伸手，摸到了风衣外套里的定位器，在那个自毁按钮上磨蹭片刻，还是松开了手。

    獭祭还站着，见他望过去也只是乖乖歪头，满心满眼的信赖，琴酒收回视线，招呼人去休息，得到女孩弯着眼，眼神迷离地道别晚安。

    ……至少现在还算好用。

    他回来是临时起意，这间安全屋即将废弃，遇到獭祭纯属意外。以往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迅速离开的Top killer没有意识到在意外遇到獭祭后他完全没有紧张，俨然是将对方划归进了自己身边的安全范围。

    一夜无话。

    獭祭醒来时琴酒已经走了，昨晚休息不错，獭祭神清气爽地回忆了昨晚的所有行动，收拾好自己正准备处理酒会后续的情况交接，打开手机就看见琴酒发来的邮件，是调归人员名单。

    是按照她的选择被筛选过的结果，除此之外又额外添了两人，共计四个人的信息，优缺点罗列分明，已经通知了交接，她可以直接调用。

    帮大忙了！獭祭张大了嘴，连忙给琴酒发信息表示感谢。

    信息显示已送达，獭祭挠了挠头，重新打开邮件，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开始根据几人的能力挑选合适的位置。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培训啊。”獭祭看向简历上的人物，又仔细核对了岗位需要。

    “水无怜奈？新闻学出身，刚好现场那边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