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水无

    卧底训练第一课,跟踪与反跟踪的练习,窃听器和定位装置的组装和常见安装位置要背得滚瓜烂熟。

    可是到底只是纸上谈兵。明明在出门前检查过,从咖啡厅出来也不着痕迹检察过,却依旧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装了窃听器。

    如果——在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她当然不至于立刻就和父亲进行联系——她没有注意到,不小心暴露了什么,迎接她的就只有死亡。

    在进入组织训练场后才正式地意识到从此将以死亡伴身的女孩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獭祭没有错过对方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但又想到应该给予妹妹充足的尊重,便没有进行询问,还笑着安慰道:“刚加入组织的成员都会带‘狗牌’,过段时间就好了。”

    她不会撒谎,但是用了剪辑的手法修改事实。水无能被她调动,至少肯定不是刚加入组织,按理来说只需要带定位器。但是因为要参与獭祭的安排,为了保证她的任务不出问题,琴酒这才让后勤给这几个下属都安排了全套监听设备,力争将蔑视人权进行到底。

    组织前几年收编了大量黑‘道势力,明面上与组织无关的底层实力在伏特加的调控下也扩张到了恐怖的程度,平时乐呵呵的憨厚壮汉在工作上却是一点也不马虎,势力从东京辐射关东,盯梢跟踪根本不愁缺人手,刚好两人关系不差,獭祭的任务伏特加也愿意搭把手帮忙。

    毕竟是小伙伴第一次收编下属嘛,说不定还是心腹,虽然有大哥把控,万一不小心混进来个卧底之类的也会很麻烦吧。伏特加索性帮忙多留意了下,让手底下的人有事没事去丢两个小物件,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行动。

    对待下属谨慎的态度自无不可,獭祭非常感谢伏特加的慷慨帮助,但是既然打算把水无怜奈当作“妹妹”,当然不希望有人过多干涉。

    她在意识到相处有问题之后就直接凭借不讲理的记忆力,将自己和明美在一起的所有行动进行了复盘,顺便买了一大堆家庭教育的书籍进行阅读,连带着相关心理学、社会学的论文综述也没少看。

    至少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明美并不喜欢有人跟着,从人类的角度来想,大概任何过分侵犯隐私的行为都会遭到抗拒,獭祭才不会在这些地方犯错。

    在保障组织利益不受损的前提下,獭祭给予在意的人最大程度的尊重。

    不过她好像忘了问水无是否愿意……水无是她的下属吧?下属无条件听从上司的命令不是应该的吗?獭祭只犹豫了一瞬间便将其抛诸脑后,自顾自地继续行动。

    她要尊重妹妹嘛……想了想獭祭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跟对方拉近关系,这样才能得到对方最真实的反馈,用以参考嘛。

    所以她要好好构思一下剧本。

    停车,上楼,獭祭习惯性询问道身旁的女孩:“有什么需要的吗?”

    水无不知道这是否是考验,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需要几件基础款的衣服和帽子,除此之外暂时没有要买的。”

    和明美一样,总是有明确的目标,回想起来她才发觉每次和明美说是逛街,其实大部分时候都跟采购一样,两人都已经有了确定的目标,简单的对比付款就算完成任务,虽说是约着一起玩,到底缺了那种乱逛的随性。

    这么一提,总觉得水无和明美更像了,也说明相处这么久,明美的态度依旧那么客套。

    “好,那我们先上去吧,中午我请你吃饭。”獭祭没有丝毫情绪外露,拉起水无就往上走。

    适度亲近的肢体接触可以拉近关系。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獭祭又很会利用自己无害的外表,只要她想,绝大部分人都会对着她放松警惕,加上有意配合,等水无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大包小包提了一堆。

    被拉着到餐厅坐下,接过獭祭递过来的菜单的时候,水无指尖都在颤抖。

    不应该啊,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况且来的路上才刚刚遭受到窃听器暴击,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松警惕才对啊。可事实就是,她开开心心和大道寺小姐逛了一上午,无论是审美还是工作的事都聊得相当开心,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当然专业素养还是有的,她绝对没有透露任何卧底相关的信息,不过大道寺小姐没有进行任何询问,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对方的亲近还是让她格外注意。非亲非故,她与大道寺小姐没见过几次,只知道对方是安插在电视台负责的组织成员,平日里似乎也有别的任务,工作总是外勤居多。她初来乍到,也不敢打探更多,这才导致现在两眼一抹黑,如此被动。

    獭祭看出来对方骤然紧张,心想自己决定告知实情让对方配合的想法果然是对的,便迅速进入到演绎状态,叹了口气,脸上表情落寞下来,缓缓开口道:“我有个和你一般大的妹妹,和你很像,逛街的时候也总是不自觉地把你当妹妹,今天是我唐突了,抱歉。”

    她顿了顿,指尖磨蹭着玻璃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这才继续:“只是我对年轻女孩的喜好也不太清楚,也不常和妹妹见面,你可不可以……再陪我逛逛?”

    似乎是担心太过冒犯,獭祭神色有些慌乱,连忙补充道:“是我冒犯了,当然一切以你的安排为先,不必考虑我。”

    以退为进,獭祭这段时间跟在坪内身边可没少接受熏陶,老狐狸的对人计谋她复刻的有模有样,总算是在人际交往上学会了那么点心眼子,现学现卖,看样子似乎还不错。

    水无沉默了。她当然不会心软,别人说什么就信,但是大道寺足够无害——对方至少比自己在组织待的时间长,多加接触总能打探到什么信息吧。

    猫咪一般的湛蓝双眸眼波流转,年轻的小姑娘笑得灿烂:“我和大道寺小姐也很投缘呢!还要感谢您多照顾,如果您不嫌弃,我很乐意能帮到您。”

    獭祭被女孩干脆的同意打断了施法,后续脑袋中模拟的剧本和卖惨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当场就卡住了。

    不应该啊,她这段时间身边都是人精,对于人际交往其中的拉拉扯扯也大概有了模板,按照她的预期,对方要么果断拒绝,要么起码还得有两拨客套,这才能得到结果,怎么都不应该这么快就同意来自她这个基本上算是不熟的人的拜托啊。

    水无怜奈的表现好奇怪,就像是,主动接近自己那样。

    联系对方主动加入组织的“丰功伟绩”,分析得知水无乖巧的外表下大概是充斥着权力的野心的,想依靠她向上爬好像也说得通。虽然她这边没什么好获取的,但她背靠琴酒不算什么秘密,对于某些人来说大概也是很好的通天梯吧。

    两人各有所求,公平的交易最能长久了。原本只是把水无当选项之一,现在却是真的准备和对方“长期合作”,直到找到那个合适的模板。

    这是和坪内学的,手上门路要多,也要选一两条走到底,一方面要留退路,一方面要做的干脆利落深入透彻,否则广撒网的收获未必会更好。

    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獭祭根本没往卧底那边想。她的思路太跳脱,须臾间便自顾自地圆洽了逻辑,眼下也迅速做出反应,挂好了和善的面孔,为了降低自己的攻击性,獭祭甚至憋出了些许的泪水,这才开开心心地招呼水无品尝美食。

    看着对方一瞬间怔愣后红润的眼眶,水无也懵了,回过头便在对方的热情招待下开始用餐。

    对方提起妹妹时候的表情不似作假,说不定自己真的能从大道寺小姐这里收获不少信息。初出茅庐的卧底小姐被捧出的古怪的自信在此时悄然升起,总觉得自己一定能从这位外围成员这里得知到什么。

    不得不说,这家的牛排是真的好吃,大道寺小姐品味是真的不错。水无一边胡思乱想,也没忘记动手给自己喂食。

    餐桌上“说开了”,两人的关系骤然拉近,先是将扫购的商品放到车上,这才手挽手继续上去逛街。

    明明也才认识不久,大道寺小姐还能算是她的上司,在日本这种讲究人际关系的地方按理她应该处于低位,但离开日本之前尚未接受社畜毒打,前往的美国又没那么讲究辈分,回来虽然恶补了日本知识,水无却依旧没觉得她们这样如同朋友般相处有什么不对。

    她到底还是太过年轻,经验不足。

    獭祭这边正在全新全意磨合相处方式,力争做一个“十佳好姐姐”,一举一动都要在脑子里反复磨合,考虑各种因素和可能性,还得尽可能避免因为先入为主的思维印象带来的肌肉反应,一时间只觉得脑子抽痛。

    她很久没有像这样从头构建一个模板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和贝尔摩德接触之前一样,每一个举动都要经历细致的思考,无法建立对应关系,只能通过对方的反馈确定自己的行为是否合理,普普通通的生活,就足够带给她噩梦般的压力。

    当初是怎么过来的呢?疲惫之下,獭祭有些走神,不自觉想到了琴酒。男人每一条指令都足够清晰,她只需要按照指令就能轻松的活下去,给了她足够的机会积累模板,用以应对状况。

    原本已经伪装得与人无异了,却在此刻再次鲜明昭示她的异常。她只是一个生来就该接受命令的实验体,没有宫野一家人,没有琴酒,没有贝尔摩德,没有循序渐进的积累,她根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记忆里闪过大片实验室的影像,仿佛平行世界一样,獭祭仿佛看到了自己因为社会适应度不够高,不得不留在实验室作为实验体,被一次又一次运上手术台的经历。

    她有些新奇的眨了眨眼。她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她经历过的事情。而因为她那萎缩的大脑皮层,没有感情的副作用还有从不做梦,从不想象,俗称“心盲”。

    那么,那份莫名其妙的记忆,来自于谁?为什么会在她的脑袋里?

    獭祭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头,乌黑的秀发之中,紧贴头皮的地方还能隐约摸到些许突起。

    组织的祛疤药物效果非常好,然而七八年前曾在她头上植入的接口实在停留太久,即使有被好好护理,长时间的异物植入还是导致疤痕增生,伤疤不痛不痒,又隐藏在头发之下,她几乎忘了这件事。

    想起来当时还以为所有人头上都有接口,獭祭无意识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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