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最上面的玩具在惯性的作用下从顶端正中靶心，掉在珠珠扎着花苞头的圆脑袋上。
“哎呦。”
散落一地的玩具，捂着脸看不清表情的珠珠，还有在混乱中站起身举着手中图书的一乐瞬间成为了教室的焦点。
一平小姑娘反应的很快，她本来是在帮卡卡把高处的玩具排列整齐，听到教室中的异动时就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
拨开围成一圈的小幼崽，一平赶在云锦书之前把珠珠一把抱了起来：“你有没有事，砸疼了吗？”
珠珠放下双手露出有些发红的额角，明明泪水就在大眼眶里滚啊滚，还是死鸭子嘴硬：“珠珠...珠珠是最厉害，最厉害的幼崽不怕疼！”
珠珠其实不想哭，之前她和别人打架，一块肉被挖掉，鲜血直流都没哭。
今天不知怎么的，眼睛不听使唤了？
她胡乱在脸上划拉了两下：“我真的没哭，你不用安慰我！”
嘴上是这样说的，一只手死死地拽着一平的衣领不肯放松。
一平竟也由的她去，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半点也不嫌重。
“好了，我来吧！”
“不用，仙女...云老师不麻烦你了，我力气够大，可以的！”
云锦书无奈一笑，手指了指还在站在那里举着图书的小幼崽：“珠珠我抱你抱都没关系，你妹妹好像再等你...读书给她听？”
小幼崽已经因为长时间举着书，手臂开始小幅度地颤动。见姐姐终于看她了，她又把书往前递了递，声音缓慢而又坚定：“姐姐，书。”
云锦书从一平怀里接过因为害羞把脸藏起来的珠珠：“正好快要放学了，这里交给我，你先带一乐去吃饭吧。小家伙好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一平看仙女老师井然有序地带着幼崽们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真的不需要她帮忙。
“一乐乖，姐姐先带你去吃饭，好吗？”
“姐姐，书。”
一平轻柔地掰开一乐的小手，把书重新塞回了书架：“等明天早上来姐姐给你读，现在我们该去吃饭了，不能给别人添麻烦，知道了吗？”
“嗯！”
妹妹只是伸出一只手，牵住一平的衣角，等着和她一起出门吃饭。仿佛只要是和姐姐在一起什么都行。
一平心头一软，她想起妹妹似乎是中午就拿着这本书想让她读，是她一直忙于工作而疏忽了和妹妹的约定。
“一乐，姐姐明天早晨一定会给你读这本故事书的！”
“嗯！”
吃完饭后，一平想再去仙女老师的办公室帮帮忙。
正踩着柔软的草地往教师办公大楼走去，妹妹突然揉着眼睛停在原地。
“怎么了？”
“姐姐，困。”小幼崽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张开手想要姐姐抱抱她。
一平一脸为难，她也想要陪妹妹早点休息。因为平时都是这样，黑暗中她们只能蜷缩着早点睡觉，其他的什么都干不了。
而现在，她望了一眼前方灯火通明的大楼，又看了一眼困得东倒西歪的妹妹。
稍微纠结了一会儿，她便一把抱起妹妹往大楼里走去：“对不起，你再忍耐一下，姐姐尽快弄完，弄完就带你回去睡觉。”
……
“仙...云老师，你们这边真的可以吗？”
趁着云锦书还没来，在沈默注视下，一平把妹妹放在一张空的椅子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
“沈老师，我能帮你做什么嘛？”
“做什么做！”沈默的语气很不耐烦，“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把你妹妹那样子可怜巴巴放在那边，然后跑过来找活干，若是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在虐待你！”
他滚圆的猫眼在此刻睁得很大，随手挥了挥：”去，快回去带那小崽子睡你的觉，别在这里碍我的眼我还能做得快一点。”
一平刚刚伸出去的手又慢慢缩回袖子里，她揪着衣摆，把平整的衣服揪出几道深深的褶皱。
“没事的！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你可以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妹妹是感受，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他指着因为冰冷坚硬的桌面而缩成一团的幼崽，“他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沈默说完便当一平是空气，不在理会她。
“...谢谢你，沈老师。”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脚步声便越来越远了。
“对不起啊，一乐，姐姐今天对你太疏忽了，甚至还没有别的老师对你关心的多，是因为姐姐太想留下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个样子了...”
一平抱着一乐，踏着一地波光粼粼的月色，聊着天往宿舍楼里走：“也不知道小云老师现在在哪里，要是小云老师在那里，沈老师就不会这样说我们了。”
“对了，一乐，你今天看的是什么书呀？能不能给姐姐讲一讲书上画了什么？”
“...嗯”
一乐没有说话，她将头埋进姐姐的怀里，如墨般的夜色遮住了她烧得通红的小脸。一平便只以为她是实在困倦，就用手上脱下来的衣服把她包的更紧了些：“一乐，我们回去就睡觉...”
“一乐，乐乐！”
手心触及的皮肤并没有因为冷风的侵袭而变得冰凉，而是出乎反常的滚烫。
她急忙扒开妹妹的衣服，借着远处的灯光仔细地瞧着妹妹的神色，才发现她已经难受的皱紧眉头，连嘴巴也是红得有些发紫。
怎么办？
妹妹生病了？
不管是爸爸妈妈在的时候还是后来她和妹妹相依为命的时光，她最害怕的就是妹妹生病。
这个世界科技先进，百分之九十五的病他们都能治，哪怕断腿断胳膊，都能完好无损的重新长出来。
只要你有钱。
所以说，这个世界也就剩了几种病，其中莫过于得了穷病最悲哀。
她看着烧得已经有些不省人事的妹妹，心中泛起无尽的绝望：明明生活就要变好了啊，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她一咬牙，重新用衣物将妹妹裹紧，沿着刚刚离开的那条路往回奔去。
仙女老师，是唯一可以帮她的人了。拜托，一定要在啊！
只要妹妹能好起来，无论怎样都没有关系。
“呼呼呼。”
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她眼里闪烁的希望在没有发现那个美丽而又熟悉的身影时彻底陨灭。
“怎么办？”
她靠在门上喃喃自语。她的妹妹怎么办？谁来救救她的妹妹？
“不是让你回去吗？你又过来讨人嫌干嘛？还带着你妹妹呢也不注意点...”
一阵刺耳的椅子拖拉声响起，掩盖住沈默话里的关心。
恍惚间，一平只是感觉那个讨厌她的老师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只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去听了而已。
“拜托你，救救，救救我妹妹。”
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抓住沈老师那洁白光滑的衣服外套，声音嘶哑的不成样，苦苦哀求着。
“你松手，别大惊小怪的，能有什么事！”
沈默心疼地拍开一平的手：“这可是限量款外套，你手洗过了没就这么把它抓皱......”
“哎呀！”
他眼睛的余光看到躺在一平怀里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幼崽，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的天，你跑这里来干什么！为什么不送诊疗所！”
他看似架势很大的一把夺过幼崽，仗着他个高腿长，不等姐姐一平跟上，步子迈的又大又急。
原本开车过去都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沈默靠着两条腿走完了。
等到了诊疗所，他已经看不出贵公子的作态：凛冽的风吹乱了他平日斯文妥帖的发型，碎发乱糟糟地垂下来黏在他满是汗的脑门上。
“丽雅姐，这边！”
由于情况紧急，沈默在往诊疗所狂奔的同时就通知丽雅姐做准备，有个高烧昏迷的幼崽需要救治。
所以丽雅一看到他们进来，就冲过去接过了幼崽，三下五除二扒光她的衣服，把她放进早就调配好的治疗液里。
看着机器闪着光一跳一跳地运作着，而治疗液里的幼崽指标也逐渐趋于稳定，两人皆是齐齐舒了一口气。
“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丽雅挑挑眉，意有所指地看向仪器中的幼崽。
“能是怎么回事，云锦书捡回来的麻烦事呗。”
嘴上不饶人，眼睛仍然眨也不眨地盯着幼崽瞧。沈默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暗暗咒骂一声：“丽雅姐，这边你先帮我看着，我马上回来。”
转身又消失在黑夜之中。
过了好一会，才又重新出现，手里还拎着人：看样子长得也是瘦瘦的，胳膊肘和膝盖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他把她往地上一丢：“丽雅姐，这个也麻烦你了。”
“我妹妹呢？姐姐，我的妹妹在哪里啊？”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稚嫩又充满着哀恸与死寂之火，仿佛她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迈入深渊。
“如果你是指刚刚送过来治疗的幼崽的话，”丽雅侧过身让一平看，“我想她的疗程已经快结束了。”
见眼前这个妹妹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丽雅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这种发势猛的高热一般去的也很快，就是小病。”
“那一般来说，是什么引起的呢？”
丽雅拉着她走到陪诊椅上坐了下来，从旁边的加热器中取出一罐还在冒着白烟的幼崽奶强硬地塞到一平手里。
“这种情况如果没有其他症状，无外乎是生理原因，冻着了；或者心理原因，外部压力太大。”
“就这两种吗？”她望着前方，双目中尽是一片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