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心虚

    杜棠两手空空,表情也呆呆的。僵持半天,最后只含糊地问了句,“将军,明日路途遥远,你们早膳想吃些什么?”

    “这些不用你费心。”果不其然,尹诀的反应不冷不热,“交给如喜,你好好休息便是。”

    杜棠知道将军是为肚中胎儿着想,只有悻悻垂下头,心乱如麻:“……是。”

    她想和将军聊一聊心,可又不知从何开口。眼睛瞥见尹诀腰间佩戴的短木剑,杜棠还记得,这是当初苏锦绣遣人送来的。这木剑看上去迟钝无比,无法伤人,倒像是小孩的玩具一般。

    是何时取代了她的荷包,重新佩上的呢?

    这把木剑,对将军一定十分重要吧。

    杜棠脑子一抽突然说:“将军,你的剑有些破损了,我去唤工匠,为你打磨修补吧。”

    尹诀微微一蹙眉,那染上不悦的眸子,似乎在对杜棠的自作聪明表示反感。

    杜棠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如履薄冰地道歉,“抱歉,我该想到的,将军日夜随身带着,一定是很珍惜这把木剑。包括它被岁月沉淀的痕迹……”

    杜棠忽然感到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她开始苦恼于自己的笨嘴拙舌。她只是想关心将军,她想多了解将军一些……仅此而已。

    “……这把木剑,应该是大将军亲手制作的吧?”

    可以多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只要有心,来日方长。

    杜棠抬起眼,忐忑又期待地朝尹诀看去。

    可没想到,尹诀的脸色却瞬间冷了下来,好似掉进冰窟:“此事与你无关,为何一直追问?”

    他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愠怒,那冷漠的眼神再一次刺痛了杜棠。

    他不喜欢杜棠的试探,杜棠却不知如何解释。很快,尹诀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步一步朝她逼近而来,“是谁同你说的这些?”

    “我……我自己猜的,没有任何人同我说。”

    杜棠开始慌了。可尹诀反应更快,很快就低低地吐出两个字,“锦绣。”

    杜棠心一悸,手心都快冒出冷汗。

    “我不管她对你说过什么,以后不准再提我父亲的事,这不是你该问的。”

    杜棠感知到了尹诀的怒意,这让她无地自容。

    末了,尹诀还幽幽地背过身去,嗓音低沉,没有一丝温度。像是提示,也像是警告:“杜棠,你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神情就好像在说:“识趣的话,离她远点”。

    杜棠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苏锦绣贵为聂王妃子,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被弃养在外的无名小卒,是尹诀最为看不起的商人之子。她们二人,本就像是云泥的两端。

    不说苏锦绣,就连她和将军,也本就不是同属一个世界的人。

    可被尹诀如此直白地说穿,杜棠还是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或许,杜棠从一开始本就不该有所奢求。

    将军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能够允许她将她的孩子抚养长大。或许这样就够了。

    他的心对她紧紧封着,而她也不该期待着去破开这层如沟壑般的隔阂。

    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对不起,将军。”

    她应该有自知之明,早些看清自己的位置,她不该……一次又一次地做些越界之事。

    本该就一向如此。

    原来,这世上有许多的事情,是即使主动也强求不来的。

    杜棠忍住打转的泪水,在尹诀看不见的角落里,无声地掩门退下了。

    ...

    夜黑风高,看门的小厮正倚靠着凉席昏昏入睡。

    兰青半夜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发现身旁却空无一人。

    她起初并没在意,还以为兰草是像她一样起夜如厕去了。可等她来到后院的茅房,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兰青心中闪过一丝不妙。

    “兰草,兰草,你在哪儿?”

    兰青一边压低声音呼唤,一边焦急地在四处找寻。

    终于,在漆黑的马厩里看见了一个摇晃的身影,兰青皱着眉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兰草的身上,把她也吓了好大一跳。

    “呀!是谁?!”

    “兰草,你在做什么?”

    “我,我……没什么,我就是路过而已。”

    兰草涨红了脸,僵硬地要逃。可兰青了解她,眼疾手快地将人抓回来一看,居然发现兰草正满手的污迹木屑,脸被灰土染黑,而她方才正对着一辆马车鼓捣着什么,身后的角落里躺着一个木锯,被土堆半掩不掩着。

    这辆马车是苏府带来的,明天正要载苏锦绣一家出城,今夜只是临时停靠在这儿。

    兰青很快意识到这里都发生了什么,她骇然地看向兰草,“你,你疯了?你这样,会拖累夫人的——”

    “不会的,我都想好了!”兰草急得连忙捂住兰青的嘴,小声解释道,“我只是在马车上做点小手脚,让这车轮动不了而已。等明日一早,我就跟将军说是这马车坏了。送去修补来回也要半个月,将军就不用走了!”

    兰青四下环顾,确认周遭没人后,才又气又恼地将兰草拉至一边:“可这马车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一夜之间凭空坏了个轮子,要是将军追查下来,你我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我会小心,不让人看出来的!”

    兰青见和她说不通,所幸发现得及时,兰草才拿出工具来,还没得手,兰青心中便舒了口气,干脆直接拉着她就要往回走,“快把那些东西收起来,我们不干这些危险的事!”

    可兰草却心焦如麻,急得声音都带上了些许的哭腔,

    “可,难道你要我就这样眼看着夫人被排挤?姐姐,难道你就不着急?苏锦绣一回来,将军满心的注意力都被牵走了。你不是不知道将军的。万一将军因此冷落了夫人,夫人失宠,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我好不容易才来到将军府,我可不想又被贬回乡下去。夫人心软不愿争抢,那我就来暗中帮夫人一把,这不是很好吗?”

    “你这是帮夫人还是害夫人!”兰青愤懑兰草这时还在执迷不悟,“万一事情败露,我们很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你懂不懂!”

    闻言,兰草总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害怕地嗫嚅起来,兰青只有幽幽地叹了口气。

    兰草年纪尚小,还不明事理。兰青身为长姐,只能严加管教。她亲自替兰草收回了工具,又带着兰草回到了寝中,佯装什么也没发生,暗自祈祷今夜之事无人知晓。

    一阵七手八脚的忙碌后,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她们未曾注意到的是,在夜幕里,高墙的背后还藏着另一个身影,默默地将方才的一切尽数收入眼底。

    ...

    兰草度过了惴惴不安的一夜。许是做贼心虚,她本想着明日起个大早便去马厩,再亲眼确认一遍马车安然无恙。

    只可惜事与愿违,天还没亮,她刚要起床,就被后厨的阿嬷拉去烧柴,满满的一箩筐,不烧完还不让她走。

    “沈夫人说了,苏王妃每天清晨都要喝一碗滋补的燕窝,这火候食材都有讲究,千万不能怠慢。”

    兰草累得满头大汗,一边又心急如焚:“阿嬷,你就不能换个人烧吗?”

    谁想阿嬷沉着脸一扔柴火,居然直接发火道:“能干就少废话,不想干,你就等着被罚关禁闭吧!”

    “我……”

    兰草有苦不能言,只能耐着性子火急火燎地将一筐柴火烧完,等她好不容易解放出来,立马拔足狂奔找到兰青:“姐姐,马车呢?!”

    “你说什么呢?”兰青暗中拉拽兰草的衣袖,提醒她在人前谨言慎行,“马厩自有小厮看管,与我们无关。”

    说完,她又小声地回答兰草,“我一早上都被拉去做活,刚刚才得空放了出来。”

    “啊,我、我也是啊!”

    兰草急得心都悬到了嗓子尖儿。偏偏这时,马厩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动。兰青看见人群陆续地聚拢而去,这时才意识到她们都被调开可不是什么巧合,“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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