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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进(一)

    六月廿六。

    等待总是漫长,这一夜加一个晌午,对于我来说像等待了一个月。

    到了午时,语荼准时出门,可一拉开院门,便有一队士兵列队小跑而过,正在送语荼出门的我和顾瑞,连忙闪到门后。

    “天呐,这是要做什么?之前天天搜捕细作时也没这么大的阵仗。”语荼抬手挥开扬起的尘土,边说。

    我叹气:“昨日的事情一出,巡防更严了。”

    “语荼姑娘一人出门我不放心,我跟着你。你且在前面走着,不用管我。”顾瑞说道。

    “不用,”语荼摆摆手,“不能扔下楚……她一个人在这里,我更不放心。”

    我赞同顾瑞的想法,“担心我做什么,我好歹一身武功呢。还是那句话,你是宗政府出来的,怕恒王的人也会盯上你。”

    语荼无奈地点点头说:“好吧好吧,那走吧。”

    顾瑞示意她先出门,“我翻墙出去。记得别往后看,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可语荼出了门,我才发现,这比之前的等待更难熬。

    这难捱的时间里,我在厅堂里来回踱步五十六遍,屏风上画的玉兰树,数了七遍确定有一百二十九朵玉兰花。

    院子里桂花树上的蝉不停地嘶鸣,吵得人头疼。

    ===

    终于在快到申时,语荼和顾瑞回来了。

    “圣上是中毒死的!”语荼一进院门就贴在我耳边说出这句话。蝉鸣太盛,一旁的顾瑞听不清,一脸急切地看向我。

    我压下心中的震惊,拉着语荼往屋里走,“我们进去说,看你嘴唇都干起皮了,先喝点水。”

    语荼接过我递给她的茶杯,急急饮下几口,又呛着了咳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徐都尉说,太尉大人当时确实在近旁。禅位大典刚开始,圣上没说几句话,重点是还没讲到要将皇位禅让给恒王,就突然面容一怔,先是口吐鲜血,遂即流出了鼻血和血泪,人就仰倒在椅背上了,后来太尉大人到了跟前才发现耳道都渗了血出来!”

    “七窍流血?”我思忖着,“是自戕么?但这是剧毒啊,圣上之前一直被恒王囚禁,怎么会持有如此烈性的毒药?”

    顾瑞的手指不停摩挲着下颌,疑问道:“是不是恒王下毒啊?但是没道理啊,他下毒也该在圣上禅位之后下。”

    “应该不是,”语荼摇摇头,“当时我也是这么问徐都尉的,他说恒王当场也很震惊,还着急唤御医来给圣上整治。”

    “是的,圣上这时候暴毙,对恒王一点益处都没有。后来呢?圣上有没有留下遗诏?”我问道。

    “遗诏……?”语荼眨巴了几下眼睛,“没听徐都尉说到。”

    我长吁了口气:“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恒王名正言顺地继位已是不可能了。虽然圣上尚无子嗣,但其兄弟中,亲王三位,郡王两位,无论嫡长都轮不到他。

    “我总感觉,圣上自戕的可能性更大吧,恒王谋逆之事一直秘而不宣,所以,他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揭露这悖逆之事?如果是被人下毒……且不说这下毒之人与恒王为敌,他能在禅位大典前投毒,必是恒王麾下的亲信。”

    “唔……”语荼抿着唇思索着,“那恒王这现世报来得挺及时啊,他背叛了圣上,亲信又背叛了他。”

    现世报?

    “孰是孰非呀。”我叹道。

    语荼眨巴着大眼睛靠近我的脸,好奇地问:“我还不知道,你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呢?”接着她又蹙起了眉头,愤愤道,“不过圣上忍心将你打入冷宫,活该他被毒死!”

    我垂下头,连气都没叹出来。

    语荼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被投入冷宫那晚,若不是桂子淮从旁急劝卫弘,当晚我就被乱棍打死了。她更不知道,我有过一个棠少的孩子,却死于我曾经最信任的人之手。

    “语荼姑娘慎言。”顾瑞提醒道。

    语荼撅着嘴,面上有些不服气,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顾瑞的心思显然也没放在语荼的话语上,他起身来回踱步,还是摩挲着下巴,愁容满面地说:“那现在怎么办?将军要带队返回肃州吗?可是回到肃州,怎么和节度使交代?”

    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闪进我的脑海,我欣喜若狂地看向顾瑞,“你倒是提醒我了,此事真是良机!”

    语荼和顾瑞异口同声:“怎么说?”

    我沉吟半刻,将脑中思绪条条理顺,一字一句地说:“无论圣上死因为何,总之与恒王脱不了干系,可是昨日的禅让大典和圣上之死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我深深呼吸来平静心绪,才继续说道:“现在很难让人不将二者联系在一起。那不如,想办法造造势,棠少就可趁势入京了。”

    “如何造势?”顾瑞问。

    “流言可畏,只要坊间传言是恒王威逼圣上传位失败,痛下杀手,再有朝中人应和号召平叛逆贼,棠少入京自然顺理成章。”

    他二人似是被我的疯狂想法吓到了,我没有理会,只继续说:“只是要寻这应和的朝中之人,有些难度。”

    顾瑞蹙眉迟疑道:“是啊,恒王接管大兴宫不是一日两日了,朝中都没有人应援将军……”

    我摇头:“不一样,就如徐都尉所说,之前圣上还在,中枢内阁照常运转,所谓的恒王谋逆,只是一个小黄门带出的再无下落的密令。而现在不是,圣上在禅位之前当众暴毙,民心已乱,我不信朝中所有人都叛降了恒王。”

    “嗯!”语荼重重点头,看着我坚定道,“我同意你说的,再难的事,不都是要人去解决嘛!”

    顾瑞的面色缓了些,问我:“那夫人可想好了要去寻谁?”

    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又定了定心神才说:“自然先去寻那位中书舍人,魏邢魏大人。”

    造势,必须得文官来啊。

    ===

    还是朱雀门下,但我没有了腰牌,更不能贸然露面,只能远远找了家茶室坐下。

    好在昨日的事情之后,再没出现所谓“搜捕细作”,我便能稍安心地等待散值之时。

    高耸入云的朱雀门还是如往常那般伫立在骄阳之下,却物是人非。

    我常常想起在朱雀门外见到的棠少,春日和煦的阳光在他头盔的鹰羽上晕出光圈,耀眼夺目。只是如今的羽林军,不复见其人。

    这些时日,永安城清净了许多,加之今日异常闷热,白日里街面上几乎见不着几个人,所以当散值时辰到来,朱雀大街上明显喧闹了许多,一辆辆马车或手抬轿自朱雀门出,老远我便瞧见一架赭色华盖的马车,正是魏邢的座驾。

    我侯在路旁,待得那车行近了,我朗声道:“请魏大人留步!”

    那马车依然在前行。又行了丈余,车夫猛然扯住缰绳,车停了下来。

    我快步向那车走去,而车里的人也掀起了帘子向外探看,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渐行渐近。

    我站定在他眼前,颔首后笑道:“一别经年,魏大人安好?”

    此时魏邢才觉失礼,讪讪将目光移开,左右看了眼,说道:“魏某冒昧,还请姑娘先上车来。”

    我也不推辞,快步跳上马车,车又开始平稳前行。

    “贸然打扰魏大人。”因车内无法福礼,我只好行了拱手礼。

    此时魏邢也展颜:“姑娘无事,真是太好了!之前听说……”他嗐地一声,“都是虚惊一场!”

    我赧然道:“劳各位大人挂心了。”

    魏邢欣然问:“棠少还好吗?”

    我肃色道:“棠少现在进退两难。今日来寻魏大人,也是为此。”

    他面露难色:“可是棠少已经率军离开驻地了?”

    “是的,初闻恒王谋逆,便率领骁骑营东进勤王救驾。”

    “骠骑大将军的事我也知晓,真是难为棠少了。只是,现已无圣驾可救,再入京,确实不妥。”

    “非也。昨日之前,入京确实不妥,但今时不同往日。”

    “姑娘的意思是?”

    我问道:“请问大人,圣上死因查明了么?”

    “中毒而死。”

    “七窍流血自然是中毒而死,我问的死因,是这下毒之人是否查明?”

    魏邢微眯了眼,思忖片刻,起身掀门对车前小厮吩咐:“去毓明馆。去请徐都尉和王大人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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