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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进(三)

    宣泰六年六月三十,中书令何昶签署诏令:疑恒王珣犯上作乱,帝位空虚,特诏忠武将军宗政棠少率岐川军二万人、雍城军三万人,戍卫永安,即刻拔营。

    七月初一,尚书令王重焕宣布,在新帝继位之前,国政由恒王卫珣代理。

    由此,尚书省和中书省在皇位之事上背道而驰,并且尚书省已经公开归顺恒王,政事堂中整日争吵,政务怠废,所谓的恒王代政,名存实亡。

    七月初九,宗政棠少集结各军共计五万余人,于永安城西扎营。

    军队一到,永安坊间“恒王毒害圣上”的流言更盛。

    七月初十,尚书令何昶与忠武将军宗政棠少等人,立于承天门外,请恒王卫珣移出大兴宫回京东恒州封地。尚书令王重焕率众人前往承天门与何昶等人就恒王代政之事商议,未果。

    七月十二,何昶命宗政棠少率军五千人于承天门外,请恒王交出虎符,并移出大兴宫,未果。中书诏令传至永安城北郊泾台军驻地,全军十万人交由兵部代为节制,然泾台军都督李续当场将诏书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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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都督李续……是什么来头?以前和老爷关系怎么样?”听到消息的我,不禁问棠少。

    他微微摇头,“你还记得李全么?”

    李全?我细细回想了一下,“名字有些熟悉,可是……”

    “确实很久了,”他叹气道,“前年年底,父亲率军从矢密卢回来后,被指通敌,当时叛降的将领叫李全。”

    我想起来了,“所以这个李续,是李全的……”

    “他是李全的堂兄。李全逃去了矢密卢再未露面,我父亲也曾疑心过泾台军都督李续,但他向父亲表过态,并且一直未出过乱子,父亲便放松了警惕。”

    “可他竟然……归顺了恒王。”

    “恒王这个局做得太久了,方方面面他都考虑到了。”

    “而且老爷和你,成为了他的首要铲除目标。”

    他蹙着眉望向我,沉声道:“连你也没逃过。”

    我一怔,才反应过来,自嘲道:“我无关紧要的,无非是那句虚妄的谶言。倒是你,骁骑营不知有没有他的人?”

    他略微沉吟:“应该不会,骁骑营毕竟人少,又是我亲自组建,大到校尉,小到百夫长,都是我亲手提拔,恒王的手应该伸不了那么长。”

    “那就好。”我稍稍松了口气,“接下来,准备如何做?”

    “今日后晌,何昶大人在政事堂中议事,准备强攻。”他答道,“先拿下泾台军。”

    “可是,”正将煮好的茶呈上来的语荼,听到后问,“泾台军有十万人,少爷只带了五万人,怎么拿下啊?”

    顾瑞闻之得意道:“打仗谁能胜,不一定看人多的。关云长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这你们都听说过吧?咱们将军就是这号人物!”

    我看向棠少,他表情严肃,我遂问:“有把握吗?”

    “有的,只带骁骑营去即可。”

    “啊?”这回轮到我惊讶了。

    “泾台军人数虽多,但驻地营区并不集中,这是其一;其二,泾台军以步兵为主,骑兵队只有一百人左右,且并不以快攻擅长;其三,因为其以前是父亲节制,所以一些细节我还是很清楚的,不至于这么快就会改变,再加以探马的线报,我们直捣李续营帐应是没问题。”

    语荼眨了眨大眼睛,问我:“那你和少爷一起去取那姓李的脑袋么?”

    还沉浸在棠少分析泾台军大营形势中的我,听到语荼的提问反应了好一会儿:“啊?我……我不去啊,正儿八经打仗呢!我不去添乱。”

    她抬了抬眉:“你功夫好,不是可以助少爷一臂之力?”

    秦颂咳咳两声,对语荼笑道:“不是功夫好就能帮忙的,虽然我对骁骑营也不熟悉,但我知道少爷对骁骑营一定有严苛的战术训练,夫人没有参与过训练,自是不好配合的。”

    我连忙点头称是,语荼见状也只能怏怏地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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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夜,营区里静悄悄的,可天儿依旧燥热,蝉鸣声不绝。

    因这连日来和秦颂一起在宗政府料理后事,语荼极其疲惫,早早就睡下了。我更是一个多月都没有睡过什么踏实觉,只是下午听到棠少说要强攻泾台军的计划后,像是脑中的弦上得过紧了似的,绷得我睡意全无。

    其实我最害怕自己夜里是这样的状态,半睡半醒间极易做噩梦。我开始试着放空心思,强迫自己入睡。

    突然一阵尖锐的哨声穿透我混沌的意识,我猛然起身,屋外已经传来了口令声,紧接着马嘶声、金属磕碰的声音不断。

    这时候语荼也转醒,迷迷糊糊地问我外面怎么了。我自然无法回答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骁骑营今晚夜训?

    正当此时,秦颂在帐外低声喊:“夫人,泾台军打过来了!”

    我和语荼对望一眼,对方脸上都是掩不住的不可置信。好在军帐中休息我二人都没有褪衣裳,我下床跨步去取了剑,叮嘱语荼留在帐中注意躲好,此时已能听见帐外整齐的步兵踏步声。

    营区中各队正在有条不紊地列阵,我穿行其中,问了几人才找到骁骑营所在,他们居然已经跨马位列阵前。

    路上遇到秦颂,他带我登上了营区门口的瞭望塔,紧接着就听见下方有士兵来报:泾台军已过漕河。

    只听一声令下,八百人的骁骑营,如离弦箭矢般整齐划一飞奔而出。

    我诧异地看向秦颂:“不是泾台军打过来了吗?为何骁骑营先出击?”

    “泾台军先锋只出动了三千人,将军要以骁骑营的快攻击溃其进攻节奏。”秦颂语气镇定地向我解释道。

    与此同时,我方大军步出营区,盾甲兵、弩箭兵有条不紊地在营区前列出方阵。

    空中未满的月亮将柔和的光洒在厚重的盾牌上,而后方的箭矢反射出月亮冷冽的光辉。

    大约一炷香后,又一队大约两千人的骑兵自营区北去。

    宗政武一生以治军严谨闻名,泾台军自组建以来屡立战功,所以与他们的战斗,一开始打得可说是艰难。

    但终究是叛军,难抵军心涣散。骁骑营的突袭、先锋军的溃败严重打压了泾台军的士气,在连连败退后,大批士兵四散而逃。

    一夜鏖战,泾台军主力始终被压制在漕河以东,被俘一万余人,棠少带三千人继续向其驻地进攻,待后援军赶到,于卯时初成功围捕正准备出逃的泾台军都督李续。

    清点人数后,泾台军仅剩四万余人,另有主动投降万余人,劝降二万余人,战死千余人,剩余叛逃。最终八万余人的泾台军,由京兆府暂为节制。

    ===

    七月十五日,寅时三刻。

    棠少已按计划将雍、岐联军整顿编排妥当,侯在开远门外,只待卯时中书诏令一到,即带兵入大兴宫清剿。

    我骑着战马,侯在棠少身旁,侧颈瞧他,只见他瘦削的面容此时冷峻严肃。我知道,这一个半月以来,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

    但是,我也忧心起来。之前,因为没有诏令,棠少不能入永安城,但今日之后,他必定要回宗政府的。而至今仍未有人告诉他,他的家,已经毁于大火,母亲已经不在人世。

    当他带着终于为父报仇雪恨的欢快回家与母亲团聚时……我不敢再想下去,那时的他,会多么崩溃。

    在此之前,秦颂多次叮嘱我和语荼,一定不能将此事告诉棠少。秦颂的顾虑我自然知晓,如今的棠少,需要潜心专注于平叛一事,而他心中的仇恨,也不能再累加。

    我沉在自己的思绪中良久,不知不觉竟没发现,太阳已经浮上了城墙。

    已经过了卯时?

    城门依然肃穆,一眼望进去,没有任何来人迹象。

    我和棠少对望一眼,他蹙着眉,向后看去,阵前几位将领也是狐疑地摇头。

    又等了一刻多,依然不见人来。

    棠少仰天叹息,转头看我,眸光黯淡。

    我了然他心中所想,对他点点头,他便对我身后的秦颂说:“回营换衣服,你和夫人进城一趟,去官署看看。”

    手持京兆府的令牌,快马行至朱雀门前,正遇上魏邢等一行人纵马而出,我知道,肯定出事了。

    “魏大人这是?”我从旁拦住他们,急问道。

    魏邢看到我,先是舒了口气,后又皱起眉头:“等到现在不见何昶大人,我等去何府看看!”

    朱雀门离何府所在的崇仁坊并不远,快马打去片刻就到了。

    只是,刚进坊门,远远就看见足有一二十个衙役也向着何府行去,我们赶去队伍前面,看到领头的京兆府尹王先令。

    王先令一见到魏邢,便急道:“贤弟!我本已遣了人去官署寻你们,好在你们先赶来了!”

    魏邢见状跳下马,匆匆一揖,问:“王大人,发生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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