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明月是迷迷糊糊间被江年安轻声叫醒的。

    少年声音里满是怜惜,还带着些不情愿,“姐姐,外面的丫鬟说咱们该起床了,要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听到这话明月登时睡意全无,忙直起身欲下床,却冷不丁脚下一软。

    “姐姐当心!”

    少年扶住她的腰肢,低声道歉:“昨夜睡得迟了些,累到姐姐了,都是我不好。”

    明月面颊一热,见外面已然天光大亮,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便顾不上与他计较这些,“先去梳洗更衣罢,请安要紧。”

    成亲第二天,作为新妇,她总要谨守规矩才是。

    江年安一面为她穿衣一面小声嘀咕:“请安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姐姐迟些去,他们也不会见怪。”

    明月笑道:“不碍事,请安回来了再小憩补眠便是。”

    两人梳洗罢,穿好衣裳,去了上房给二老请安。

    外祖母见明月面露倦色,不禁嗔怪地说了江年安一句,“浑小子也不知怜香惜玉些。”

    江年安面露薄红,抿唇笑了笑。

    两人从上房出来时,身后的丫鬟们抱了满怀的礼盒,不外乎是金银翡翠各色饰品,江年安并不在乎这些,但是见姐姐似乎还挺喜欢,因此便也都笑着谢过收下了。

    方穿过游廊,明月便觉身子一轻,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圈住了少年的脖颈,头顶传来他低低的笑。

    “我瞧姐姐走路似乎都有些不稳,还是由我来抱着罢,地面湿滑,若是姐姐再跌了跤,岂不是白受罪?”

    尽管身后的丫鬟婆子们都低着头,明月还是觉得一阵脸热,想挣脱他下来,反倒被他抱得更紧。

    少年手臂如铁,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偏偏他还不觉有错,俊朗面容上挂着惑人的笑意。

    “姐姐再乱动,等会回去可就不能歇息了。”

    “……”

    明月只觉少年仿佛一夕之间变了个人。

    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缕缕的邪气,与那张英俊的脸融在一起时,叫人莫名地心口乱跳。

    “姐姐好好休息。”回房之后,江年安将她按在床上,自己则翻看起账本来。

    明月忍不住问:“你、都不累吗?”

    昨夜直到后半夜,两人方睡下,他又是主动出力的那方……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疲倦?反倒还如此精力充沛?

    反观她,腿软脚软,方才在上房还险些出了丑。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明月眼皮越发沉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见她睡熟,江年安轻手轻脚地将火盆拢旺了些,继续看账。

    暮色时分,明月方酣睡醒来,一睁眼便看到少年正满脸认真地盯着她。

    她声音带着几分刚清醒时的沙哑绵软,“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嗯,有东西。”江年安说得认真,明月忙伸手摸了摸,一片光滑细腻,“没有啊?”

    少年眸光奕然,唇角弯弯:“有一张特别动人的美人脸。”

    明月怔了一下,笑着直起身,“油嘴滑舌,我睡了多久,怎么天都黑了?”

    “也没多久,左右闲来无事,姐姐多补点眠也是好的,这样好有力气与我一道去游船。”

    明月眸露诧色,“外面这么冷,我们要去游船?”

    江年安揽住她的肩,“船上很暖和,听说琴湖湖心岛上有几株红梅开得极盛,颇为好看,趁着岛上还有积雪,咱们也去踏雪寻梅秉烛夜游。”

    见他说话与从前别无二致,明月不禁又怀疑起他是否已经恢复正常,于是问:“你还记得时疫那会儿,我去城西看你,我们在桥下做了什么吗?”

    江年安面露茫然:“什么时疫?”

    “……”

    意识到他的记忆还是十分错乱,明月心下微微失落,笑道:“没什么,小事而已。”

    兴许过阵子他便会突然想起来也说不准。

    晌午时,江年安便吩咐下人备好车马、游船,将明月裹得像只小粽子后,他方笑着将她抱上马车。

    到琴湖后,明月搀扶着他的手上了江府的游船。

    船只宽敞明亮,舱里拢着四五处火盆,犹担心明月会冷,江年安还塞了好几个暖烘烘的汤婆子给她。

    “姐姐,其实这些东西都比不上我。”

    明月透过窗子看着湖上的夜色,没有理他。

    江年安继续道:“真的,姐姐若是不信,大可比较一下。”说着,他径直握着明月的手探入他腰间。

    明月触到一片温暖紧实的肌肤,蓦地转过头,“怎么、怎么会这样?”

    少年笑得狡黠:“我想姐姐可能会想摸,所以提前在这里剪了一条缝,手可直接钻入。”

    “……”明月又心疼又好笑,“大冷天的,你也不怕凉到肚子。”

    她想缩回手,却被少年按住,“我的小腹说,喜欢姐姐的手。”

    明月见他眸光晶亮,说得一本正经,忍不住笑了,便倚在他怀里,由着他握着。

    泥炉上烫着酒,烫好后,江年安给两人各斟一杯,哄着明月饮下。

    “姐姐这酒不辣,还有点甜,你尝尝看。”

    明月平日里鲜少饮酒,只因她酒量奇差,喝少许便会面红,整个人都呆呆的,问什么答什么。

    之前曾闹过一回笑话,之后在外面吃饭她便不再碰酒。

    如今除了船夫,船里只有他们两人,除却血缘,年安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之人,她对他再信任不过,因此便多喝了两杯。

    入口果然甘甜柔软,仿佛在喝甜浆一般。

    江年安眉眼含笑,“我没骗姐姐罢?”

    明月点了点头,“好喝!再来一杯!”

    一坛子温酒很快被两人饮尽,此时船也抵达湖心岛。

    岛上游人不少,皆提着灯笼三两成群,江年安右手提灯,左手紧牵着明月,两人循着小径,踏雪赏梅。

    皎洁月光下,红梅映雪,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梅香。

    明月穿着月白绣花小毛皮袄,披着鹅黄色暖氅,头上挽着朝云近香髻,簪着一枝赤金海棠坠珠簪,行动间粉白珍珠轻微晃动,映衬得她小脸越发明媚娇妍。

    少女杏眸如水,转过头看向他,“年安你看,这朵梅花开得最漂亮。”

    江年安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只觉周边的人与物似乎都在一瞬间远去,偌大世间只余下他们两人。

    无论世事怎样变幻,他们可以一直厮守到老。

    江年安心口软得厉害,上前俯身在少女耳边,低声道:“可我觉得,世间万物都不及姐姐分毫。”

    见少女耳根渐渐泛起粉意,他喉骨微微滑动,握住她的手轻声询问:“姐姐还想继续游玩么?”

    明月摇了摇头,“这里人太多了,闹哄哄的。”

    “那我带姐姐去游湖。”

    两人很快回到了船上,船夫撑着船桨划到了湖另一边,人烟渐少,熙攘声也淡了去。

    江年安低声吩咐船夫一句什么,后者应了,变戏法般不知从哪里寻出一只小木筏,丢在水面,人跳了上去,箭一般划了出去。

    于是,船上便真的只剩下两人。

    江年安关好船舱,牵着明月进了一间房。

    房间不大,却极为暖和,衾被看着也十分柔软——与新房里的颇为相似。

    明月心跳快了几分,一时不敢与他对视。

    江年安却又斟好酒递到明月唇边,语带引诱:“姐姐想不想试试酩酊大醉的滋味?”

    “嗯?”

    少年压低嗓音,轻笑道:“大醉之后,感觉会变得迟钝,姐姐就不会像昨夜那般,娇声嚷疼了。”

    明月面颊绯红,看着近在咫尺的酒杯,犹豫须臾,还是摇了摇头,“不要了。”

    不可否认那种感觉很舒服,但是太过舒服了,叫她有种失控的恐惧感。

    江年安笑着将酒一饮而尽,低头吻上少女的唇。

    淡淡酒气萦绕两人唇齿之间,明月不知不觉间吃下了他口中的残酒。

    她不喜吃酒,却喜欢与他亲吻。

    酒坛渐空,明月身子软绵绵地被少年压在锦被上。

    他黑眸中一片清明,笑着一下下亲她,动作轻柔。

    明月两颊绯红,杏眸泛起迷蒙的水雾,唇角弯弯,神情迷离。

    身上的厚重衣物忽地一轻,她在床上不安分地翻了下.身子,头顶传来少年的低笑。

    臀上蓦地被轻打了一下,明月红着脸,粉唇微张,又羞又窘地看了他一眼。

    江年安细细净了手,回到床边覆在明月身上,见她小脸通红,眸光泛着水色,似是被欺负狠了般。

    可他还没动手。

    他笑着亲了亲少女的唇角,指尖下移……

    在她彻底准备好之后,他方吻着她的唇沉身。

    期间,他不时地问一些问题。

    “姐姐当真觉得只有疼么?”

    “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太粗鲁了,要再好好学习一下?”

    “姐姐怎么又哭了,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

    明月意识仍清醒着,只是吃多了酒,舌头便不听话,他问一句她答一句,耳边少年的低笑越发欢畅,她面红耳赤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后来她索性咬着唇不语,却被少年温声哄劝,最后所有秘密都被他挖了去。

    两人在船上过了一宿,翌日近晌时方回府。

    江晴雪一早就来找明月,却被告知少爷与少夫人出府去了。

    午间大家一起用膳时,她见表哥对表嫂百般温柔小意,与从前正常时没什么两样。

    明月姐姐则脸色微红,唇边挂着浅笑。

    她看得心里嗷嗷直叫,为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感到开心的同时,又有一点点失落。

    明月姐姐与表哥成了亲,日后自然会以表哥为重,她也不好再常去找她玩了。

    却没想到刚用罢饭,明月便笑盈盈地走来,牵起她的手道:“小雪,你可有事忙?若是得闲,咱们一道去街上逛逛,听说有家新开的成衣铺子不错,衣裳鲜亮,花色样式也多。”

    江晴雪怔了下,旋即笑道:“好呀!”

    两姊妹坐上马车出了府,江年安随外祖父去了铺子里,没有跟来。

    直到傍晚,两人方满载而归。

    明月给小山买了些冬衣,好叫他带去蓟城。

    原本明月是想叫他留下过完年再动身,可小山说过年尚早,他执意过几日便走,明月也不好再劝。

    小山明显比从前沉默许多,想是香凝与他人成亲的事对他打击太大。

    之后几日,明月与江年安便带着小山将陵城游玩了个遍,之后送他至城门,见他翻身上马,背着行囊缓缓离去。

    明月眼眶通红,落下泪来。

    江年安很是心疼,柔声哄道:“姐姐,蓟城也没有很远,你要是想小山,我们可以过去看他。”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他没怎么出过远门……”

    “他总要长大的,姐姐不如多关心关心我。”

    “嗯?你怎么了?”

    江年安揉了揉额角,语气认真:“我这两日总觉得时不时有些头疼。”

    明月脸色微变,“怎么了?快请大夫来瞧瞧!”

    江年安笑着捉住她的手把玩,“姐姐难道忘了?我自个儿就是大夫,想必是之前摔了头,有些后遗症罢。”

    明月却不放心,回府之后请了大夫来。

    “江公子的身子十分康健,并无异样,之所以会头疼,兴许与吹了风着凉有关。”

    如此一来,之后几日江年安便被按在房里歇息,他闲闷得慌,便拉着明月一起,说是要教她读书、看账。

    书没翻几页,人便被他哄到床上去了。

    在手脚酥软至极,明月望着少年汗涔涔的侧脸,蓦地想起一件事来——

    他们如此频繁地,她此时不会已经有了身孕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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