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雨

    虽有了那套说辞,但江年安在竹林街上还是非常受欢迎,不少人来铺子里,佯作画像,实则相看他,一时间,丹青生意忙得停不下来。

    明月的点心已有了固定的客人,她手艺这两年又精进不少,偶尔还有大户人家过来提前预定,她做好了给送上门去,比零卖赚得更多。

    虽辛苦些,但比只靠着种田,还是要好不少。

    如今田里只种了些玉米、棉花,到收获时两人分工,一个顾着田里家里,一个则忙着照看铺子。

    自打上次明月拒绝过冷雄后,他便不怎么来献殷勤了,偶尔路过也只是打个招呼,并未为难他们姐弟。

    明月对此心怀感激。

    秋去冬来,这天姐弟俩一道去山上捡柴,却不防忽地变了天,出门时还有大大的太阳,转眼间便乌云密布,下起豆大的雨点子来。

    已是初冬,两人怕淋湿着凉,赶忙寻了个山洞避雨。

    洞内杂草丛生,黑黢黢的,明月心里突突直跳,紧跟在江年安身后。

    少年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红,点燃了几根枯柴,照亮四周。

    这才发现这山洞里有人居住过,不远处有一石床、石凳,还有两只豁了口的灰瓷碗,满是尘土。

    见并没有什么蛇虫鼠蚁,明月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将火烧旺了些,两人对着洞外潺潺不停的雨声出神。

    “突然下雨,院子里晒的东西还没收……”

    出门之前,他们晒了好些草药、蘑菇在院子里,这下全都泡汤了。

    江年安劝慰道:“无妨,过两日我再捡一些就是了。”

    如今他的声音已然如成年男子一般,低沉有力,眉眼间的稚气也悉数褪去,剑眉星目,薄唇高鼻,俨然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这样的江年安,明月感到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仍然一声声叫着自己“姐姐”,语态亲昵,关怀备至。

    陌生的是他偶尔看向自己的眼神,直白而炽热,叫明月没来由的心头急跳一阵心慌……

    “这个地方曾经有人住过,雨要是不停,咱们今晚可能也要在此借宿了。”

    江年安取出竹篓里打下的野兔,“不过,好歹咱们不会被饿着。”

    说罢,他取出随身小刀,在洞口处理完兔子,借着雨水冲刷洗净,径直穿在一根树枝上,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多时,兔子便滋滋冒油,喷鼻的肉香弥漫开来。

    待烤熟后,江年安撕下两只兔腿,用草叶包着递给了明月,“小心烫。”

    明月小口地吃着,望着洞口,期盼这雨能赶快停下。

    她不想与年安同处一榻。

    如今两人都长大了,不再适宜如此亲昵。

    更何况……明月眼睫微垂,又想起前阵子夏天所发生的事。

    夏日天亮得早,那天明月醒得早,没了睡意,便早早地下了床。

    她想去捉弄年安一番,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他屋子门口,却没想到会听到少年急促的呼吸声,还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明月心里纳闷,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噩梦?她轻轻掀开布帘子,却看到少年紧闭着眼,面色发红,手在亵裤下动着……

    她心口猛然一跳,慌忙放下帘子,满心不解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里。

    虽不甚明,但明月心里对那种事儿隐约有点了解。

    村里妇人在河边浣衣时,常会说些玩笑话,明月偶然路过时,听到过几耳朵。

    若想生儿育女,就需要男子将女子压在身下。

    然后呢?明月不知道了。

    她在屋里胡思乱想许久,不解为何年安会这样?他是醒着还是在做梦?又为何叫着她的名字?

    未想出什么头绪时,江年安在外面叫她,“姐姐,该起床了。”

    明月连忙应了一声,“这就来。”

    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见自己脸没那么红了,这才走了出去。

    见江年安正在打水倒进盆里,那件亵裤被丢在盆里,明月的眸光飘忽,佯作镇定,“你洗衣服倒是勤快。”

    江年安背对着她,顿了顿,“天气炎热,出汗多。”

    明月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却认定,弟弟已经长大了,两人应该注意分寸。

    可天不遂人愿,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都黑了下来。

    江年安似是早预料到这点,脱掉外衫铺在石床上,对明月道:“姐姐,到这上面躺一会儿吧。”

    明月双手抱膝,摇了摇头,“我不困。”

    江年安也没说什么,长手长脚地躺了上去,略显局促。

    似是不经意的,他喟叹一声:“一直坐着腰酸背痛,还是躺着更自在。”

    明月:“……”

    她仍恪守在火堆旁,尽管已经困得直点头。

    过了一会儿,江年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见他睡着了,明月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她倚在山壁上,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她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具温暖宽阔的怀抱中。

    明月心里一惊,忙叫:“年安!”

    少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她,“怎么了姐姐?”

    “我怎么会在这里?”

    江年安将她揽得更紧了些,低声道:“姐姐刚才睡着了,口中一直念叨着冷,我就将姐姐抱了上来。”

    “……”

    明月挣扎一下,想离开,却被按得更贴近他的胸膛,“姐姐还冷么?我给你暖暖。”

    “……不冷了,你放开我吧年安。”

    “不行,”少年很是执拗,“姐姐身子弱,不能着凉挨冻,万一生病了又要吃药受罪,我不想姐姐生病。”

    明月心头涌上一股热流,年安他只是在担心自己,而她则想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幸好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要不然肯定会很受伤……

    “那你稍微松开我一点,有点抱太紧了。”

    江年安很听话地松开几分力气,垂下眼看她,“这样行么?”

    昏暗的火光下,他的眼睛朦胧中泛着雾气,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懵懂,如小狗一般纯真,明月心口一紧,胡乱点了点头,慌忙避开了他的视线。

    两人相拥而眠,却因为体型差异,明月几乎是被他包在怀中,她的脸紧贴在他胸口。

    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清晰无比,一下又一下,仿佛每一次都击在明月的心尖上。

    虽隔着衣衫,但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两人的不同。

    他的肩膀、胸膛、腰腹、大腿都是紧实而坚硬的,与她的浑然不同。

    年安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瘦弱矮小的少年。

    在明月看不到的角度里,江年安下颌抵在少女柔软的发顶上,唇角微微弯起。

    那天早上姐姐在门外偷看时,他早已察觉,存着让她发现自己想法的心思,他毫无遮掩地叫了她的名字。

    只是本以为姐姐会跟他谈及此事,没想到她却胆小地缩了起来,不仅自那天起,与他保持了分寸距离,对他也疏离了许多。

    江年安不能接受如此结果,他想要的是循序渐进,要姐姐一点点认识到他对她的心,一点点夺得姐姐的喜欢,直到两人不再是姐弟,而是另一种关系。

    他装作无事发生,照旧与姐姐亲昵,却在看到她刻意的躲避时,心头还是如被针扎一般。

    江年安非常擅长打猎,极有耐心,他一日日等待着,终于寻到今天这个机会。

    鼻息间都是姐姐身上淡淡的幽香,江年安兴奋至极,难以入睡,却又怕自己的呼吸教姐姐发现端倪,便强自装睡。

    直到过了很久,怀中的少女再次睡着,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明月看了许久,眸光落在她饱满粉嫩的唇瓣上,黑眸中闪过挣扎,末了,只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他想在与姐姐四目相对的时候,亲吻姐姐的嘴唇。

    雨下一整夜,直到天亮,仍未见小。

    明月醒得早,一睁眼便看到少年线条明晰的下颌,薄唇紧抿,眉间微蹙,似是有什么心事。

    她动了动小腿,却似乎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明月倏地呆住,僵硬着身子不敢再动,直到头顶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唔,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

    明月脸色通红,仰起头看山洞上方,不敢吱声。

    江年安仰躺在石床上,声音有些委屈,“姐姐,这个不是我能控制的……”

    明月咬了咬唇,干巴地安抚:“嗯……这个也不能怪你……”

    似乎好像,男子就不太能控制住。

    江年安转过头看她,黑眸中满是慌张,“姐姐,你不会因为这个嫌弃我吧?”

    明月强装淡然,“当然不会,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弟弟。”

    “姐姐!”江年安猛然翻身抱住她,自上而下俯视着明月,眸光黑亮,“我会这样,说明我已是个成年男子了。”

    “嗯……”明月心口发紧,有点难以与他对视,“快下来,别压着我。”

    他虽是无心,但动作间难免会碰着她,明月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心里突突直跳。

    ……怪怪的。

    江年安适可而止,跳下石床,在洞口站了好一会儿,平静过后,方才回过身道:“外面的雨快停了,姐姐我们拿上东西准备下山吧。”

    明月应了,不多时两人背着竹篓与柴火下了山。

    还未到家门口,便听到小白叫得震天响。

    明月与江年安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离得近些时,她看到门口立着一个人。

    衣衫褴褛,身量瘦小。

    她心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忐忑不安地走到那人面前,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时,明月登时抱着那人哭了起来。

    “小山?!你还活着!”

    “姐姐,我回来了!”

    江年安难掩愕然,愣愣地看着姐弟二人相拥而泣。

    小山竟然还活着?他这个真弟弟回来了,那他这个假弟弟……

    江年安抿了抿唇,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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