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

    关河梦给我找了一个木制轮椅,推着我去找爷爷。我看到爷爷被绑在床上,不停挣扎,肩膀上绑着绷带,还在渗血,不由心疼地哭了。

    待到我冷静下来,装作“芸儿”的样子哄了他,让旁边河安帮忙躺在他身边,他才安静下来。后面义父与其他人争论完,一脸疲惫地过来看我们,说至今没有找到是谁,我安慰他说不要紧。我趁机说了我以后不去学堂的事情,他这才答应下来。

    其实我并不怪义父,他明知我是个女孩,却因为我的要求,也把我和其他男孩一视同仁、严格要求,我心里是感激他的。可这学堂,我是真的不想去了。

    我和爷爷在床上又养了几天伤,我终于能下地活动了,爷爷伤口也终于不再渗血。这几天河安忙里忙外的,现在也终于能休息休息。这天下午,阳光正好,于是我决定一起去灸堂找关云风散散心。

    河安推我去那小院里,正巧看见关云风在逗一只八哥玩,看见我们一行人,有些惊讶,“你好了?”

    我忽有点生气,“你既然能算出来我有血光之灾,你就算不出来我今天要来吗?”

    “学艺不精,见笑,见笑。”关云风笑着拱拱手,“那日我看你好像印堂发黑,似有血光之灾,不过没想到这么快,我还想下午给你好好算算的。”

    我还是生气,不说话。不知不觉间,我竟把我在学堂受的气赖在关云风身上。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番态度不对,明明他是除义父一家外唯一对我友好的人,而且我在学堂的事与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对不起,我就是在学堂不顺,有些气闷。不是故意态度不好的。”

    关云风笑着摆手,“没事没事。”说罢就逗他的八哥,“你给关河心他们说句吉利话吧!”

    那八哥小嘴一张,“吉利!吉利!”也算是个吉利话。

    我笑了起来,爷爷竟也对这八哥产生了兴趣,围着笼子转了起来。我顿觉轻松了许多。

    我求关云风给我再算一算,把吴小丫出生的时间给了他,可他算了半天,边念叨边摇头,“不对,不对。”也没说出什么道道来。

    “看来你果然学艺不精。”我笑道,转念想起,可能吴小丫的八字与我配不起来也说不准,“你算出什么给我说说呗。”

    “我算你福薄命浅,有早夭之相。可能算的不准吧。”关云风随手就把他记录的那张纸给扔在筐子里,我看那筐里已经有了无数纸团,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算的挺准,要是说吴小丫的话,确实已经魂飞魄散了。我顿时来了兴致,“那你再算算我外公呗。”

    爷爷虽是疯了,但还是顺从地把他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送给他的“女儿”。关云风接过纸条,又开始算了起来,“不对不对”他又开始摇头。

    “又怎么样?”我挺好奇。

    “我算他先天运早苗逢雨,大吉之相;前运春阳牡丹,智能超群;后运破字,丧妻丧子女,破家亡身。他命中无后人,可你不是在这里吗?”关云风说完,又把纸团了一团,扔在筐里。

    我大笑,这关云风算命还是有一手的,只不过他现在不知道罢了。

    关云风见我笑,好胜心又起了,要了河安的生辰八字,又掐指一算,还没说话,直接把纸条团了一团扔了,“算了,等我回去研究研究周易,再给你们三个起卦吧。”

    我还想问他算出来什么,可他这次说什么也不告诉我了。他说是些不着边际的批语,坚决不说。

    我有些累了,就回了房间。这一天过的有趣,又可以在日记上多记一笔。

    后面每一天,我都盼着下午的到来,好去灸堂找关云风玩。我带着河安抓他的乌龟、钓他的鱼,他竟都不生气。

    爷爷这天对着他的脸研究半天,做出评价,“你长得有点欠揍。”

    关云风听了笑笑,也不生气,“谢谢夸奖。”

    接连几日,我在灸堂没看到其他人,我终于忍不住问关云风,“灸堂的弟子呢?都出去了吗?”

    关云风竟一脸怅然的样子,“其实在我父亲时,灸堂是有许多他的弟子的,其中一个现在还在谷中,不过不住这里。”

    “所以他每日替你出诊?”我看他做堂主每日闲的要命,估计是有人替他。

    “我看你耳聪目明,聪慧非常。不如你来做我的弟子吧。”关云风竟忽然一脸端庄,让我有些不适应。

    “你还没给我说完呢,说完我考虑一下。”我一点也不着急。

    关云风忽然站直了,我才发现我头只能到他的腰的位置,之前我竟没发现他这么高。

    “话说我们灸院主做艾灸、熏香,你如果拜我为师,就是我的大弟子,我把我们灸院的秘方和绝学都传给你,保证你日后吃穿不愁。”关云风拍拍胸脯。

    “那你之前一个弟子都没有吗?”我有点不敢相信。

    关云风点点头。

    “那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收徒弟了?”我不懂就问。

    关云风叹了口气,就地坐在我旁边,“昨日又被其他三个堂主围着说,我们灸院再这样下去要断了传承。正巧你每日过来,你若做了我徒弟,我也不用被念叨,你也不用去学堂。正好,正好!”

    我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我还得加个条件,“那你把河安一起收了吧。”

    关云风点点头。

    我看他答应的痛快,“那我们可不负责这里的杂活,你另找人干活。”

    关云风答应的轻松,“那当然,灸堂虽没有弟子,但还是有几个负责打扫的小厮的。”

    “最后一个要求,你还要教我看相算命。”我觉得他这方面有两把刷子。

    关云风伸出手来与我击了个掌,“成交!”

    我俩相视一笑。

    关云风转头从门缝和地板缝里抽出两张纸,递给我和河安,“这就是我们灸堂的秘方,你们回去把它背过,就能担下我们灸堂的传承。”

    “这秘方放的,是不是有点随意?”我不由地质疑。

    “这不是怕我出去游学回不来,特地在这灸堂上上下下,多存了几张。我也是为了灸堂的传承啊。”关云风边说边摇头晃脑。一看就不太靠谱的样子,估计这游学也没学到什么东西,全游了。

    就这样,我和河安竟成了关云风的亲传弟子,配上了灸堂的檀木牌子,每日去灸堂,继续飞鹰走狗,玩龟捉鱼。等我活动自如了,关云风简单摆了个拜师宴。义父在下面直叹气,关河梦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宴会第二天,关云风很意外地正经了起来,原来是昨日开销太大,他要闭门制香拿出去卖,挣点钱粮。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终于同意让我们一起看他制香的过程。把一堆原料制成一些粉末,加进些溶液,然后还有一些药材加水研磨,放置好。再取之前做好的原料掺在一起放炉火旁烘干,最后盖上一个章就完成了。感觉就像是在做化学实验。

    又听关云风说一个香塔卖出去可以得百两银子,忽然觉得这个挺适合我的,就求他教我制香。

    关云风摆摆手,“这可不是普通人制香就可以挣这些银子的,关键还在章上。”他拿了印章给我晃了一下,我看见上面写着“翠云风驰”四个字。原来是已经打出了品牌。

    我更感兴趣了,直接上手抢他的印章,他把手一扬,却直接被爷爷抢走递给我。我得意地朝他笑笑,也学他的样在他眼前晃了晃印章。

    他哭笑不得,“快把章还给我,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你师父以后万一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你忍心吗?”

    我点头,“忍心。”

    关云风抢了几次,都让爷爷抢回来。终于放弃,大度地说,“算了,这个送你了。这印章我再做一个就是了。”

    我赶紧从爷爷手里拿回来递给他,“我只是想看看,不是要抢的。”

    他摆摆手,“本来也是要送你一个,学成之后用,提前给你,收起来吧。”说完就拿香扬长而去。

    我们一行人把灸堂的门锁上,又回针堂蹭吃蹭住。

    谁知第二天下午来灸堂的时候,关云风竟然没出来迎接我们,我带着两个尾巴,直接推门进了他的卧房,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少年,眉目清秀,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紧闭双眼,躺在床上。

    关云风向我们介绍,这是他在路上看见,捡回来的保镖。

    我着实看不出,这少年伤成这样,还如何当他的保镖。不过,关云风的想法素来与别人不同,也不是我能改变的。

    于是我们每日的任务又多了一个,去药堂拿药,给保镖煎了喝。我一边煎药,一边碎碎念,“关云风骗我拜师的时候明明说了不用我做杂活,现在又用制香威胁我逼我就范,可见人心险恶。是吧,河安?”

    关河安似乎没想到我会与他说话,反应了一会儿使劲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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