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泥碾作尘

    我躺在大叔后面的货箱上,思考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得好好想一想未来要靠什么吃饭,我现在就去找李莲花是不可能了,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不说路费,连吃饭都困难。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在这个年代,一个8岁的女童,能独立完成的事,基本没有。

    这个角度考虑不出什么来,只能换个方向考虑,我什么时候去找李莲花,取决于我什么时候能有财务自由、人身自由。换句话说,我得有足够的武力值能让我自保,也得有足够的钱财供我赶路。还得有足够的学识,让我对李莲花有用。

    不过话又说回来,《莲花楼》剧中有那么多女配角,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要武力有武力,要学识有学识,结果没有一个能追的上李莲花的步伐,也都在剧里打打酱油就走了。所以我得足够优秀才行。

    想到这里,我的方向已经明确了,我得找人拜师。这个师傅得是能力比较强的人,能教我功夫,还得为人善良,能同情我。那基本锁定一个人,就是养出纯真善良的方小宝的天机堂堂主何晓惠。

    想到这里,问题基本有了确定的答案,我的思绪却控制不住飘远了,开始想象我和方小宝青梅竹马长大的故事。正当我沉浸在幻想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前面的树林变得稀疏,视野也突然开阔,一座城墙出现在远处。

    “大叔,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小姑娘,这就到了石门镇了,你先藏在货箱中间,咱们再进去。”

    “为什么得藏起来啊。”

    “小丫头,这通关需要路引啊,你有路引吗?我这也是为你好。”

    原来进出城竟还需要路引,那之前的计划不都白做了?我有些沮丧地钻进箱子中间,只见大叔从车尾摸出一块灰布,把四角都遮住了。

    我在车上的时间变得难熬起来,幻想破灭了,而生活还要继续。

    我在车上只听见大叔赶车的声音,然后忽的又停下,严厉的声音和谄媚的声音二者交互,一问一答,我憋气厉害,又累又饿,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大叔不在,我掀开灰布,发现驴车已经停在了一座高墙内。那头驴子还没吃上饭,急的在前面刨土。眼前是一座木质华楼,总共3层高,琉璃瓦在阳光下似要淌下来。楼上挂着牌匾,上书“醉花楼”三个秀丽的大字。忽而一阵风刮过来,一股浓郁的香粉气味飘来,突然把我吹醒。

    这是青楼。

    大叔不会把我卖了吧。

    不管怎么样,先跑准没错。

    我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先跑到门边躲起来,再把石头照着驴屁股一扔,驴发出一声嘶吼,吸引了门口的两个壮汉,我趁他们看驴的当口,赶紧仗着个子矮,悄声跑出了院子。

    “对不住,驴大哥。”我小声念叨了一声,钻到小巷中一堆稻草中,把小袄反过来披在身上,躲了起来。

    我也不是不想跑,奈何这身小红袄实在太显眼,穿到哪里都会有人看见。而且我确实想亲眼证实一下,救了我的善良大叔,是不是真的要把我卖进青楼那腌臜地方。

    比我想象得还要快一些,大叔的喊声就传了过来:“这该死的小娘皮,竟然跑了!快找啊!她穿着红色小袄!谁找到了我分他一半钱!”

    “哎呦,老李,没这本事就别来卖人,还是卖你的酒吧。你看,兴师动众地多不好。”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调侃道。“都回去吧。”这恐怕就是这里的妈妈。

    那位老李四处向人打听穿红色小袄的女孩,可惜这边白日里人确实不多,我又基本没有露脸,于是他总算在太阳下山之前放弃了。

    我的腿已经蹲麻了,早知道我应该躺在草垛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把小袄穿在身上抵御这三九严寒。可今日老李给我的那点馍馍早就消耗殆尽,我现在又感到深入骨髓的饥饿感。附近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我赶紧从小巷里四处游荡,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边巷子太多,走了半天,我有点迷路了,但总归离那显眼的琉璃顶的青楼远了一些。

    我突然闻见一股香味,是烤鸡的味道。

    我的口水在嘴里越胀越满,控制不住地往前走,脑袋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想吃,吃什么都行。

    走到气味的源头,看见一个身长八尺的壮汉,正在蹲坐就着火烤一只肥鸭。我有些犹豫,但饥饿战胜了一切,我还是走向前去,用手搓着小袄下摆,“这位……壮士,我已经几日没有吃饭了,可否可怜可怜我,赏口饭吃。”

    那壮士转过脸来,咧嘴就笑了,不知为何,他充满笑意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充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

    “二蛋,快过来!这不是今天老李弄丢的那个女娃嘛。”

    我转身就跑,结果被一只大手像拎小鸡一样提在半空中。

    “哎呦,这不巧了吗。”另一个声音传过来。

    “两位大爷,我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想进妓院,希望您二位开开恩,把我放了吧!”

    “这还没进去,就嫌弃上了。”一张黑色的脸笼罩在我头顶,狭长的眼睛在我脸上扫来扫去。“还别说,确实有几分姿色。”

    我知道我说错话了,他们本就是妓院的杂役。

    “那咋办呢?”刚才那个壮汉一手拎着我拖在地上,另一只手去拿了一个酒壶,往嘴里倒酒。

    “你倒给我留点啊。”那黑脸却不答话,自顾自抢过酒壶,一饮而尽。

    我知道这是我不进青楼的唯一机会,脑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许多想法在我脑海里不停地来了又走。眼看他俩把酒喝得七七八八,最后只能说:“二位大爷,您二人如果能放了我,等我能挣钱了一定来还您二人的恩情。我会算数,会做饭,会洗衣,会缝补衣服,还会……”

    “倒不用你挣钱还我们恩情,我看现在就可以还。”黑脸抬头撇了一眼壮汉,“你不说眼馋那些客人,自己也想试试吗?”

    “可,这样花姨可就不收了。”壮汉有些犹豫。

    “你光说那醉花楼收女童,可这么小的接不了客,本就没几个钱,更何况老李那个抠搜的还要一半,不如让咱兄弟俩爽一把。况且这孩子本就不正经,自己出门还穿小红袄,当自己是新嫁娘咯。”

    听到这里,我的身体仿佛被冻住了。我只知道进妓院过得没有尊严的低贱日子,却不知道还有人竞猪狗不如,连8岁女童的身子都不放过。

    我虽然在现代已经结婚生子,可当初新婚的时候,我那便宜老公对我还是爱惜的。虽然他也没有经验,我也没有经验,我们俩为找方向忙活得出了一身汗,最后第一次还是把我弄得很疼。我很难想象这两个成人进入现在还是孩子的我的身体是什么样的场景。

    中间那段经历,仿佛一个梦境,我像一艘漂浮在海上的小船,随海浪浮沉。又好像我漂浮在空中,看着这篝火和旁边的三个人,听见了一声高亢的喊叫戛然而止。又像一株植物,长在一个下面破洞的花盆里,根深深地深深地扎出来,却仿佛有块石头在它肚子里敲击。

    我醒过来的时候,有个女人坐在我身旁,吓了我一跳。她给我额头上敷上了沾水的毛巾,我好冷,下意识就想躲开。

    “唉,女人总要经了这一遭的,或早或晚罢了。”

    这个声音我听过,是在醉花楼前跟老李调侃的妈妈的声音。我抬眼看了这个浓妆的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确有些成熟的风韵。

    她看见我的目光,“叫我花姨吧,大家都这么叫。”

    我没说话。

    “孩子,来,喝点粥吧。”花姨一边说着,一边舀了一勺粥喂到我嘴里。

    香甜的米粥从我嘴里咽下,却化作了无边的苦。不知不觉有眼泪从眼窝里流出,干在脸颊上。

    最终我还是来到了青楼,还充满了对老鸨的感激。

    花姨又喂我喝了几口粥,便把碗放在桌子上,“久饿不能饱食,先吃这些,还是多喝点水吧。”说罢又去给我取水。

    “我是怎么进来的。”话说出来发现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三天前有人把你扔在醉花楼门口,我把你捡回来的。当时你下面全是血,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闭上眼,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却并不出声。下身的疼痛阵阵传来。

    “你虽小,可我看说话还是有些条理,那我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我的经验,那些男人造得厉害,你若再这么躺下去,恐怕过不了这鬼门关。”

    我只听着,没有反应。

    “我给你用了些个药,可惜还是不行。你生身父母在哪里,可有指望?”

    用尽全身的力气摇了摇头。

    “你这情势,恐怕一般大夫救不了,估计只怕关神医亲临才有救。那关神医可是个精明人,诊费就是白银百两。”花姨叹了口气。

    “谢谢。”我小声说。感觉眼睛里的泪仿佛流干了,脸颊的泪河业已断流。

    在剩下的日子里。我还是总发烧,不敢挪动身体,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痛。但自己学会了躺着喝水,吃粥。

    白日里花姨每每来看我,总给我讲些趣事。可我从她倦怠的眼睛里,看出了人生的悲苦。有一次我不由地用手抚上了她的眼角,终于见到了眼睛的湿润。

    “你虽不说话,但你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花姨含泪笑道。

    自此以后,花姨总喜欢在我身边哼着她的自己小调:“山外青山楼外楼,楼上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花舟当沙洲。”

    后来的日子就不太记得,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那条海上的小船,浮浮沉沉,摇摇摆摆。

    当我醒的时候,我又躺在刚穿越时的树林里,被束着手脚,面对夕阳下的森林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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