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杰米收敛了一下神情，也没忘了他这趟的正事。
只不过，他的神色略有些复杂。
“我按照您的吩咐毁坏了一根灯柱。”杰米似乎心有余悸，“雪牙湖突然就被一片红光染得极其可怖，我原本想要回来问问您还要不要继续。”
“但是红光没一会就消散了，所以我按照计划去了斯科利家看萨勒的情况。”
“萨勒出事了？”在阵法被破坏之后，苏瓷预想到了会有一些情况。
“我本想杀了她。”杰米恨恨道，“但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而且她的尸体有点奇怪…她像是凭空老了几岁，我怕她假死检查过鼻息和瞳孔，她看起来像是惊吓而死。”
“也许是仪式的副作用。”苏瓷若有所思地看着杰米，“她曾经使用过盗取时间和生机之类的仪式。”
“既然已经解决完了，”苏瓷坐在草地上支着头，声音清冷，“这条鱼，就放在这里吧。”
感受到杰米不解的眼神，苏瓷缓缓解释道，“我改主意了，它就留着吧，我也不知道怎么送它回去，不过我想它会自己回去的。”
“不过…如果它回不去了的话，或许你可以照顾它。”
“养一只鱼也挺好的。”苏瓷冲他笑了笑，“你可以养一条鱼…或是把它当成你的妻子。”
杰米愣怔地看着那条鱼，它看起来并没有发现自己换了一个环境，不过它没有围着苏瓷和提拉两姐妹，而是缓缓地游到杰米的面前。
吐了两个泡泡。
杰米眼眶有点红，他嗓子哑了哑，“那…我回去一趟把东西搬过来。”
“如果它哪一天回去了，我就回镇子里去，如果没有我就留在这里隐居。”
苏瓷可有可无地点头，没有两姐妹的带领或是特殊的标记，杰米一旦出去就不可能再找到这里。
杰米离开了这里，提拉也恢复了人身，不过她懒得离开水里，只是把头伸了出来趴在岸边。
“所以，它真的是杰米的妻子化身吗？”
“谁知道呢。”苏瓷答，“但人活着总是要有个绳子牵着的。”
“他不会干什么坏事吧？”提拉显然不怎么相信他。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苏瓷回答地有些心不在焉，“我也不怎么相信他，只不过就算他有什么想法，应该也钓不起来了吧。”
“嗯？”
“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那就是命运使然。”
故事的结尾勇者需要第二条雪牙鱼，但既然都结尾了，后续就不是这个故事该讲的东西了。
当然，这个故事不需要第三条雪牙鱼。
“说起来。”苏瓷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她盯着提拉的眼睛，“你想跟我走吗？”
“跟你走？”提拉偏了偏视线，“其实最开始我是想带着姐姐一起去找雪牙鱼群的。”
“不过我估计也去不了…”提拉佯装可惜地叹息一声，“跟你走也挺好的，不过我晚上不能赶路，所以带着我你可能得想办法带我去河流边上。”
“这样可能又会有点麻烦…”她样子很苦恼，但语气很轻快。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苏瓷掏出提拉送的鱼钩，那个鱼钩曾经被她动过手脚以吸引莉卡。
“如果我说我带你离开这个世界，你愿意吗？”
“你在说什么…”提拉愣怔了一下，不过她还没说完，苏瓷用鱼钩轻轻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这应该也算钓了一条雪牙鱼吧？”她轻声嘟囔了一句，提拉没有听清，她眼前突然闪过一阵金光，接着她突然感觉到了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行行金字。
［剧本《雪牙鱼》勇者妮西演绎度100%］
［剧本完成度93…96%］
［角色·雪牙鱼·提拉已绑定］
［人物·勇者妮西已收录］
［剧本已完成］
［演员·苏瓷您可随时离开剧本世界］
［传送将在30min内自动开启］
［绘本提醒您：请勿沉迷］
“这是什么？”提拉愣愣地看着周围。
“你同意了呀？”苏瓷眼神从金字移开，笑看向提拉，此时提拉突然表情空白，直直地倒进了水里，苏瓷猜她正在接受讯息。
良久，提拉睁开了眼，她环视一圈重新回到岸上，瞥见了姐姐莉卡，困惑地念出声。
“纯良至善？”
“杂血之人？”
“你能看见这个？”苏瓷真切地惊讶了一下，“你能看见我的吗？”
提拉困惑地往苏瓷周身看了一圈，随后摇摇头，“不行。”
“那看来是因为你跟我绑定了，应该共享的是我这边的视角，我能看见你的。”
“你想知道你写的是什么吗？”苏瓷突然问她，显得很有兴趣。
“不想。”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但对上苏瓷的眼睛，挫败地补了一句，“好吧，挺想知道的。”
“谎话连篇。”
“韬光韫玉的黄雀。”
“还有…”
“杂血之鱼。”
苏瓷每说一个，提拉的表情就复杂一点，到了最后她几乎面容扭曲。
“所以你一直能看见？”提拉颤抖着声音。
“也不是，具体来说，最后一个黄雀的标签是在昨天刚刚显现的，杂血之鱼是前天晚上。”苏瓷解释，“应该需要触发对应的剧情点。”
提拉表情刚刚平缓一瞬，苏瓷就又道，“不过谎话连篇是初始标签，我一看你就知道。”
提拉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才会问我要不要带我走，因为我属于‘鱼’，而我姐姐是‘人’。”
标签定义的两姐妹就有所区别，大概是暗示提拉鱼化程度更高，所以如果说要捕捉雪牙鱼的话，捕捉提拉应该也算数。
这是苏瓷的猜测，她没想到确实可以，虽然即使不行，再捕捉一条也不麻烦。
不过，她心中的“给这个故事画上句号”只有把提拉带走才算结束。
斯科利已死，萨勒也已自食恶果，有杰米在，镇子里恐怕也出不了什么事，莉卡会在未名湖里或是回到雪牙鱼的族群里随她心意。
唯独提拉，她不完全属于人也不完全属于鱼，她当然可以和姐姐一起生活在未名湖。
但或许她回不去云上。
把她留在故事里只会增加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她可不想再让这个故事继续下去。
“愿者上钩嘛。”苏瓷勾了勾唇角，“你愿意才会跟我走的。”
“好吧。”提拉歪头想了想，“你说得没错。”
脱去角色的外衣，这个谎话连篇的小姑娘今年也不过十来岁，还是个小孩的年纪。
“脱出剧本之后我会去哪呢？”提拉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剧本世界，不过我猜你应该是住在一个小屋子里。”
苏瓷召唤出伊瓦纳什绘本，将首页的房子点给她看。
“看起来挺不错，但我不想变成纸片人。”她皱了皱眉，“你不会就住在这里吧，你们不是有个…现实世界吗？”
“我不住里面…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苏瓷偏了偏头看向莉卡。
“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走了。”
提拉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对上莉卡的眼睛，“姐姐，我要走了。”
莉卡涂了个泡泡，转身游去和雪牙鱼互相对视，提拉正打算离开，却瞥见莉卡游过来，叼来一枚亮晶晶的东西。
是一枚鳞片。
提拉把它捡起来，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莉卡的鱼鳞，“谢谢姐姐。”
“好了吗？”苏瓷最后向提拉确认，她将绘本收了起来。
提拉站起身，最后看了莉卡一眼，转头向苏瓷点点头，“可以了。”
苏瓷心念一动，一阵熟悉的拉扯感之后，她眼前一片白光模糊了整片空间。
等眼睛适应过来，她缓慢地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片粉色。
提拉和她的距离没变，正在她旁边愣怔着。
她瞥见自己的衣服不再是勇者的装扮，恢复了她的常服，苏瓷摸了摸自己的黑色长发，还有点不习惯。
勇者妮西为了适配背景，是亮金色的卷发。
“哎呀。你回来了。”声音温柔慈爱，苏瓷偏头看去，这栋温馨的粉色小木屋的大门正开着，来人是…
或许不该称为人，她身材壮实套着鹅黄色的小围裙，花边袖子箍住了短短的毛皮，明明没有鼻梁，却架着一副眼镜。
她仿佛是套了一个山羊的头套，但苏瓷知道并不是，她虽然直立行走，但手脚却是羊足。
她用蹄子捧着一本本子，正飞速翻动着。
但让人感觉她像是个人的原因是她的关节灵活，不似动物，行动起来像是模仿了人类，表情灵活且微细，甚至能从她眼神里看出一点温和。
因此打眼一看还有点瘆人。
“我是山羊妈妈…你的房东。”她终于翻到了想要的那一页，满意地抬头，却疑惑地打量起了提拉。
“怎么还有一个人？”她嘟囔着又开始翻动，“噢…是【角色】，真难得…居然是人型角色…”
山羊妈妈说话轻声细语，还有些缓慢，“既然是这样的话…她的住宿条件我会安排。但是…”
“得加钱。”她温和地微笑了一下，看起来很慈祥，仿佛真的是一个为孩子考虑的母亲。
但…
提拉和苏瓷对视一眼。
两人都看见，山羊妈妈的周身飘出六个金字框。
五个打码的标签上下微微抖动，只有一个写着字的飘飘悠悠，分明写着…
［见钱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