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中午的例会，传媒公司各条业务线的高管纷纷到场，艺人经纪部的李总刚到会议室，就占领了闲聊的中心话题。

    众人纷纷向他打探冰姐是不是又发掘了新的艺人，看活动照有模有样的，说是新人吧没有那种青涩感，如果从别处挖来的，不会至今没有打听到出处。

    李总自己也没有从冰姐那里得到消息，只有周琳提了一句说是冰姐以前的人脉关系，再多也不说了。

    不过他自然不会在其他部门高管面前，暴露自己跟不上老板的艺人经纪步伐，遂故作神秘地暗示，确实还在观察、事情没有判断之前，不方便透露。

    不过嘛，也要贡献一二信息才显得他人在其位，爆出新人的出处在北美，所以在国内打听不到。

    ——“哎呀，你一说北美，我终于想起来了。” 高管里还真有冰上运动的爱好者，急忙忙掏手机查照片，“我就说眼熟的很，是不是Alina呀，她才退役不久！”

    说到退役运动员，又都不新鲜了，娱乐圈当然有人气运动员的一席之地，不过通常算不上完全的圈内人。

    更多是趁着拿奖之后、国民好感度大爆发时期，兑现成广告代言和综艺活动，和以“演戏”为主业的演员职业，还是两个领域。如果不是群众基础深厚的体育项目，在媒体上能频繁曝光的“花期”，也通常不长。

    前职业身份被翻开，高管们对新人的神秘感顿时消散了不少，和有些部门的业务甚至完全无关了，如果她加入旗下，更大的水花还是在艺人经济部之内。能构成直接竞争关系的，也就是女艺人里，还在争取女三角色的出道早期演员。

    某个放松了神经的高管，嘀咕一句，“国外来的运动员，上镜是上镜，可就算能演戏，角色风格也很有限，哪有那么多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配角啊，现在的女配、女反竞争多激烈啊！”

    话是不错，不过嘛，有人出言反对，还是那个花滑爱好者，“她的表演风格可不窄哦！”，看老板们还没来，这也不算是和工作无关的话题，干脆把找到的实拍照片、投放在屏幕上。

    咻的一声，十几组冰上造型的特写在大屏幕上排列出来，从早期青少年组的森之精灵，到技术突破期的烈焰女巫，再到进入成熟期的反转黑天鹅，最后停留在退役前俏皮精致的复古盖茨比风。

    如果这些能算是艺人硬照的话，那Alina起码能驾驭、大部分女演员角色需要的气质，造型适配度和艺术表现力，都能从抓拍的照片上看出端倪。

    花滑粉丝忍不住为自己的运动爱好打call，“而且你们没想过，竞技运动员的身体机能，是女演员里面顶级的吗，她能拍打戏啊！”

    这一提醒，大家好像找到了值得冰姐另眼相看的理由，国内能演到好莱坞制作的女演员，除了极个别之外，最容易的切入点还是武戏女角，这种角色可以说是华人女演员的自留地了。

    如果是为了老板心里的“出海梦”，那么这个新人的条件，还真是目前国内少有的。她自带海外粉丝啊！

    马上有人开始关注，“她北美多少粉丝啊？” “各平台综合估算，接近千万” “不高啊。” “你看看北美多少人口啊，不能用中国的人口来估。” “哦，对。”

    ——“可惜了，再多熬一年半，奥运拿过名次的话，全球知名度就不一样了。” 还是真心实意的花滑粉丝。

    ——“…那样的话，也不需要签约国内的经济公司了。”

    ——“…也是。”

    讨论的再热烈，等老板们一入会还是秒收，不是正经例会上的议题，也还不到摊开了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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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姐从高管例会出来，到办公室就问周琳见到新人了吗，聊的怎么样，发现老姐妹脸上有一种奇异的欲言又止。

    ——“短期曝光？综艺节目？她特意回国，就为了跑综艺节目？”听完周琳转述Alina的想法后，冰姐第一反应是，这孩子难道是个傻的，之前的动作都是高人操盘？也说不通啊。

    惊吓完老板后，周琳还是从头简略说起，把Alina回国的根本原因解释清楚，追求短期曝光，是想要创造完成家人心愿的条件。

    听完前情提要，冰姐靠在老板椅上，叹了口气，“所以她并没有看中内娱，也没有要在娱乐圈杀出一片天地的决心。”

    这句话说出，有一个共识两人都心知肚明，对于寻求长期发展的经济公司来说，从艺的动力是热爱舞台、还是追求名利、或者两者都要，并不重要，有没有在这一行厮杀到底的决心和基础条件，才是第一条筛选因素。

    基础条件她有，甚至可以算丰厚，但是她的企图心仅限于一年、两年内冲击知名度，那么对于经纪公司来说，这个人选连鸡肋都不如。

    把你捧出名，然后你就要走了，过家家玩呢？

    小小失望一下之后，冰姐端起自己的养生水壶，“那你替我谢谢她还特意跑一趟北京吧。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放下自己的事情，替老人张罗。”这是连人都不打算见了。

    看周琳没动作，眼神示意，怎么，都鸡肋不如了，还有什么值得讨论的？

    周琳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她和全球最大的冰舞商演机构Fan Ice，已经达成了初步意向，对方邀请她在北美两国参加32场巡演，还没签字，她可以把这份合同的经纪约分成算在我们头上。”

    还有，“如果她的签约时长不超过两年，那么北美那边的广告业务也可以谈。”

    冰姐放下了水壶，沉思片刻，两人目光相碰，这下她知道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在这个圈子从业这么多年，以各种熟人渠道推荐给她的孩子很多，但像这样“自带资源和利益”，换取短期曝光机会的，还从来没有过。

    周琳还有补充，“而且她说，旗下女艺人众多的公司，影视机会和时尚资源肯定竞争激烈，但两者她都不需要，她几乎不需要公司的培养和扶持，只要给曝光机会，越快的机会越好，最好今天拍明天播。这样筛选之后，也只有制作周期短的综艺节目，符合她的要求了。”

    虽然签约时间短，要求又奇葩，但投入成本很低，而明确落入口袋的收益分成、估算为千万级别，还有机会拓宽海外商演的人脉网络，这样的机会，送到眼前，看起来对方还愿意记一个人情。签不签呢？好像不需要犹豫。

    冰姐突然想到，“琳，我之前觉得她特意去上海见我，是为了更好地展示自己，现在看呢？你觉得她为什么多此一举？”

    周琳尴尬一笑，“说明，她希望和我们签约，但是也不是非我们不可？”有些话，再好的工作关系也不能明说。

    ——冰姐自己倒不在意，“是因为她心里另有打算，只想花钱买一个短期服务，怕我们自作多情了，提前打招呼呢。通知一下老李，让法务仔细起草合同。”

    周琳不接话，点头称是。

    ——“看着不显，心思还挺多。”冰姐这句评价，放在娱乐圈里，可不是贬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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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冰姐、周琳和李总，一起和Alina吃饭。

    饭桌上可没人讨论签约的事情，有这样规格的一顿饭，已经说明双方很有达成一致的意向，接下来就看合约细则怎么落地了。

    吃北京烤鸭，是一个能体现帝都特色，又还算照顾外客就餐习惯的选择，常见禽肉是大多数人能接受的、餐具要是不趁手，还可以戴手套抓着吃。

    ——“谢谢李总，嗯，我能使筷子。使得还不错！”一阵哄笑声，中餐的餐桌气氛总是讲究热闹的。

    Alina的表现也经得住细细观察，用餐习惯、口语听力、交际姿态都拿得出手，现在很多综艺节目都是生活化场景了，送上去一个新人并不难，上去之后能不能在综艺大咖的身旁占到曝光，就看自己的本事了。但要是频频闹不得体的笑话、害得制作组天天加班剪辑，那也是祸害公司招牌的事情。

    管家婆周琳在心里默默地评估风险，要签这么特别的经济合约，又不想引起公司议论，最简便的方式，就是尽量保密。今天桌上的人，最多再加一个法务，其实已经足够了。

    ——“冰姐，我能用气泡水，敬您一杯吗？” “哈哈哈，对啊，就是看了北美的采访，才知道您每天早晨、用这个饮料润肺清嗓的。” “行，那我也试一段时间。”

    李总觉得自己要收回外国人很难融入中餐饭局的刻板印象了，眼前的北美姑娘显然是可以的，连“敬酒”规矩她都知晓一二。

    对Alina了解不深的老李都有这个感觉，冰姐和周琳就更直观了，饭后赶赴机场的保姆车上，两人再一碰意见，都觉得这事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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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国计划的第一步，签约，目前进展顺利，Alina也给家里打了报备电话。

    大伯说爷爷情况稳定，也找到了合适的护工，就是老人家清醒的时间还不多，只能休养。

    老爸那边还在寻找能接国内业务的娱乐法律师，他最大的担心是女儿一个人闯荡，被人在合同、文书之类的地方挖坑。唠唠叨叨地叮嘱，一定要在签字之前，拍照给老爸过目。

    妈妈接过电话，她最在意的还是女儿的康复情况，母女两个都在最初的职业道路上伤病折翼，令人隐隐的心疼，可这个心态低谷期，得靠自己熬过去。

    挂了电话，站在酒店景观窗口边，眺望帝都辽阔的城市天际线，在这个遥远的海外故乡，她能得偿所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