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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重逢

    得亏李药袖是个石胎,否则得从脑门炸到尾巴尖的毛,她强撑着四条短腿虎虎生威一转身,结果啥也没有。

    李药袖连滚带爬地拖着她的翡翠串子头也不回地三步一歪,两步一倒地狂“奔”出了甬道,夭了兽命!这世道除了妖怪,怎么还有鬼啊!

    出口就在眼前,李药袖两爪抓地,猝不及防来个急刹。她扒拉着磕碜的破墓门,小心翼翼伸出脑袋朝外观望。

    不看不知,一看整只兽不好了!

    一行彪形大汉出现在神道入口,抗刀的抗刀,拿枪的拿枪,俨然是一个盗墓团伙!

    作为一只驱邪避害的镇墓兽,李药袖暗想,与盗墓贼斗智斗勇应该不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吧。她唏嘘不已,沈蠡他爹究竟在国师那个神棍撺掇下挑了怎样一个风水宝地,有她一个监守自盗的镇墓兽就罢了,如今继阿杜娘之后又轻而易举地被盗墓贼找来了,真是他爹天大的福气啊。

    神道外,王虎生一行人在经历险些被藤蔓绞杀、毒蛇袭击种种艰辛后乍然看见这么一座恢弘庞大的黑色皇陵后顿时呆若木鸡,连眼珠子都不敢错开半分。

    “这,这是哪里?”王虎生身后一个小青年半晌从嘴里发出没见识的惊叹,“是哪个皇帝老爷的行宫吗?”

    侯先生一改素日里道骨仙风的淡定,疾步上前仰望神道前方足有两人高的石碑,不由大喜过望,声音都因为激动微微颤抖:“这是前朝先帝皇陵!是皇陵啊!”他顺着神道看去,目光在落到裂痕累累的墓门上神色一变,此墓隐藏至深,居然都已经被盗过了?!

    江阳城的那些人听到皇陵二字顿时腿脚发软,登时就有人要逃,他们一介草民,见过最大的官就是老镇长了,一听沾了皇字魂都丢了!

    “站住!不准乱跑!”王虎生这个戍卫队长一边喝止手下的人,一边也有些怯意,紧抓着长枪询问侯先生,“先生,我们是来找田秀的,这皇家禁地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侯先生倏地回头,看着他又看看身后的那些人,露出个富有深意的笑容:“你看这皇陵如此破旧,现在的皇帝又在千里之外的高州另立新都,这处早已是无人看守的废弃之地!”他顿了顿,笑问道,“难道你们就不想进皇陵看看吗?”

    王虎生愣了愣,与身后的弟兄们对视了一眼,老实地齐齐摇头:“不想。”

    侯先生:“……”

    侯先生差点没绷住脸上温和的假笑,强行稳住表情循循善诱道:“这可是皇帝老儿的寝陵,里面不知陪葬了多少金银珠宝,哪怕随后捡了块金子都够你们一家老小此生衣食无忧了。”他故作为难地叹气,“要知道,我堪破此地禁止生生折了十年寿命,才带你们寻到此生难遇的机缘。说不定这里面还有什么法宝,能让你们也如我一般走上寻仙问道之路。”

    偷听的镇墓大将李药袖匪夷所思,搞道德绑架是吧,难道是皇陵求他来盗自己的吗!

    王虎生众人一听有金子,二听还能修仙?!说不心动就假了,但是吧……

    王虎生不忘初心,颇是为难:“可是侯先生,我们是来找田秀的啊。田秀那丫头在山里走失一天一夜了,再找不到可能就没命了。”

    “……”侯先生深吸一口气,若非皇陵内必定机关重重,需要这些人探路,否则他真不想浪费口舌对牛弹琴,他故作沉思后道,“这般,我等既然有缘来到此地,就浅浅一探,若能寻到宝物最好,寻不到便不做逗留即刻离开去找田秀。你们看如何?”

    这下王虎生他们有不得不答应的理由了,毕竟前情后路侯先生都已经铺好了,王虎生呐呐道:“那就听侯先生的吧。”

    侯先生这才满意点头,他重新又仔细看了一遍石碑,越看心中越是怪异。石碑上说,此陵在天德二年间开始修建,是前朝先帝在料事如神的国师建议下为了镇守龙脉,以求在天降灾祸之时庇佑天下苍生所建云云……

    时间地点建陵始末一百字,其中夹杂对先帝和那位国师吹捧八百字,侯先生发出和当时李药袖看见是一样的唾弃,真不要脸啊。

    天德二年,侯先生掐指一算,那是在天变十年前,他心中诧异,那时候所谓的前朝国师就已经算到会之后会天降奇灾吗?侯先生顿时对那位同行神棍肃然起敬,要知道那时候可还没有什么灵气灵脉,大家可都是普普通通的江湖骗子啊。

    侯先生看完石碑便索然无味地丢到了身后,他率领着忐忑不安的王虎生众人朝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发财梦,难掩兴奋地走去,直到他看见了墓门前那一方宽广的深黑圆池。

    所有人在看到那个池子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到身体上升起一股寒意,寒意过后是恶心与眩晕,当即就有人跪倒在地上干呕。

    侯先生立刻心知不好,他立即从袖中抽出一根药草拧成香烛,瞬间点燃,烧出草灰洋洋洒洒地落进黑池中。

    随着香烛烧尽,王虎生等人的不适逐渐消失,但却已经心生退意,有人小声问:“先生方才是怎么回事?”

    侯先生淡淡说:“此乃人殉池,当年应有不下百人在此生殉,死后怨气困在池中难以消散,方才扰了你们神志。”

    他故意说得半文半古,王虎生他们听得似懂非懂,王虎生张了张嘴。

    李药袖听得稀奇,哟,这人居然有些见识耶。

    侯先生淡淡瞥了人心浮动的汉子们,幽幽地叹了口烂泥扶不上墙的气:“富贵险中求,你们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我看是不得行了,不如我们便就此离去吧。”

    青壮年男子最听不得诸如“胆小”“不行”等等词汇,他们行,一定行!

    侯先生面无表情地从重整旗鼓的队伍上收回视线,又看向破碎的石龛与墓门,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石墩上。按理来说,凡有大陵,必有镇墓兽。

    此处的镇墓兽呢,难道已经被先行一步的盗墓贼给偷走了吗?

    听闻皇陵中的镇墓兽口中都衔珠含玉,此珠玉非寻常宝石,方能镇守皇陵不受阴邪侵扰。

    罢了,寻不到镇墓兽,皇陵总还有其他奇珍异宝,侯先生意兴阑珊地挪开了眼神,不意间便对上了一双好奇的圆圆石眼。

    青面獠牙,耳如麒麟,脚踩祥云……

    侯先生呆如木鸡,李药袖也呆如木鸡。

    小镇墓兽眨了眨眼。

    冷汗顺着侯先生额头滑落,他面无人色地动了动嘴唇,半天挤出一个字:“镇……”

    王虎生离得近听见了,不明所以地探头过去:“先生您说什么,真什么?”

    于是,又多了一个人与青面獠牙的石兽对视。

    王虎生脸上瞬间也失去了血色。

    李药袖先发制人,惊慌失措地大大“嗷”了一声,撒腿就往皇陵里跑。

    同时,王虎生也惊慌失措地惨叫出声:“妖,有妖……”

    剩下的话被侯先生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他狠狠踩了王虎生一脚,对身后一头雾水的众人说:“赶紧进墓去追,我们刚刚看见了一只千年人参精,会跑会跳!要是捉住了,便是吃了根人参须都能多活个几百岁!”

    这还了得!多活几百岁!天老爷!

    王虎生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弟兄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破开本就摇摇欲坠的石门,冲入了甬道。

    侯先生喘着粗气甩开捂着王虎生的手,低声连骗带威胁:“你方才见到的那并非是寻常妖兽,而是这座皇陵已经具有灵识的镇墓兽!你可知道,万物有灵,但石胎成精却是千万个中难成一个。”他朝王虎生比了个数,“只要抓到那只镇墓兽,我独给你五百两银子!再说服镇长将女儿嫁给你!你自己打算!”

    他说完狠狠看了王虎生一眼,甩袖立刻追上前方那些人。

    王虎生张了张嘴,最终沉默地跟上了侯先生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皇陵,说来奇怪,方才二十来人吵吵闹闹地闯入皇陵,待二人跟上时却发现主甬道上空无一人。

    侯先生脸色不太好看,他早知道皇陵内部必然凶险万分,所以才千方百计鼓动这些人打头阵,结果二十多人进来瞬间就折完了?

    王虎生脸上脖子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一步步向后退:“侯,侯先生,狗子他们人呢?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走?”侯先生懒得再装模作样,不屑地冷笑一声,“你回头看看,可有来时路。”

    王虎生回头,顿时大骇,他身后才跨入的墓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静静注视着他们。

    侯先生虽然面上镇定,手心已湿透,他从跨链中取出本泛黄旧书,借着墓道两旁的长明灯快速翻动:“此陵的确是高人所制,必定设下了让人有来无回的阵法,”他一边流着冷汗翻书,一边道,“难道之前那帮盗墓贼也没能走出去。不可能,凡是阵法必定有生死门,一封一破,才能阴阳相和,只有死门……”他翻到一页,汗水迷住了他的眼,让他的声音也陡然消失。

    “只有死门,便是至阴至煞之地,俗称养尸地。”

    不仅侯先生听见了,连躲在暗处狗狗祟祟的李药袖也听到这句缥缈男声。

    啊啊啊啊,又来了又来了!躲在暗处的李药袖崩溃大叫:“嗷!”

    两人一兽再度对视,空气一瞬间凝固。

    王虎生简直快崩溃了,再也忍受不了,歇斯底里地抱头大叫:“妖怪啊!!!”

    李药袖:“嗷嗷嗷!”

    侯先生被这一人一兽叫得忍无可忍,指望不上这空有一副架子的蠢货,卷起袖子一步上前亲自动手去抓那只成了精的镇墓兽。

    李药袖大骇,想也没想,挥舞着自己硬邦邦的四条腿往甬道深处慌不择路地跑去。

    侯先生已经被这个小小的镇墓兽气红了眼,头脑一热紧追其后,逐渐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眼见着那只四肢笨拙的小镇墓兽,他登时心头一喜,两步并三步伸手抓向李药袖。

    李药袖胆都快吓破了,只听背后那人猥琐的嘿嘿笑声已近在咫尺,她悲怆地“嗷”了一声,四条腿向前一跃,整只兽似穿过一层绵绵水波,一头栽进了一片明亮到刺眼的白昼中。

    侯先生紧随其后,一步跨入,双眼登时被突如起来的光亮刺得不由闭上了眼。

    待他适应了眼前的亮度,他惊骇地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座足有两人高的巨大棺椁,棺椁底部被九根粗壮铁链微微吊起,与地面若即若离。他心中顿觉不妙,环视周围一圈,如此规格大小的墓室理应便是前朝那个老皇帝的主墓室,可这具棺椁却绝非帝王棺椁!

    他被镇墓兽勾到发热的脑袋猛地清醒,他这人有个优点,便是趋利避害十分了得,一看这架势什么镇墓兽也顾不上了,头也不回地掉头就走。结果刚转身,原本畅通无阻的甬道被一扇高耸的漆黑石门遮挡得密不透风!

    侯先生小腿发抖,舔舔发干的嘴唇,强作镇定想找找还有没有其他逃生之法。

    一回头,只见那只矮墩墩的镇墓兽正好奇地趴在石棺的铁链上一拱一拱向上爬,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努力!

    侯先生:“……”

    侯先生灵光一闪,这是此墓的镇墓兽,身上说不定就有破解此处墓室的阵法,他重新燃烧起雄雄野心。这皇陵如此诡秘凶险,必然是深藏重宝,他索性贯彻了大燕一句古话,来都来了,总得有所得才是。

    李药袖此时不知侯先生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背后,这座棺椁虽然巨大,万幸吊得不高,她努力爬了半天脖子伸得老长,刚巧能看见棺椁一点全貌!

    就一点!她才瞥见一截断掉的白骨,脑袋突然被人一薅,整只兽顿时悬在空中。

    李药袖大怒!看也不看回头就咬,结果又听见了那道虚无的男声“吵闹”,话音刚落,她脸上溅起一捧鲜血。

    侯先生惊恐到凝固的表情放大在她面前,似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惧的景象一般,脖子间横着一条细细的血线,他五指一松,李药袖当场坠地。

    李药袖猝不及防在地上滚了一圈,等她晕晕乎乎抬头,只见千盏明灯之下,巨大的黑棺中笔直地站着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他身着青白长袍,如同拎着待宰的鸡一样掐着侯先生的脖子,挑剔地左右打量了一番,徐徐叹了口气:“也罢,此番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这种熟悉的腔调,李药袖即便再睡上千年也能认得!

    是国师,那个本该被沈蠡亲手砍断首级的妖人,可此刻他却好端端地站在本该是沈蠡老爹的棺材里。

    等等,李药袖严谨地观察了一下,也不能算好端端。

    在无数烛火照耀下,国师的面庞和双手都是死人才有的青白,而他脖子更是惨不忍睹,几乎被断刀贯穿,碎肉下白骨森森,是李药袖多看一眼都会做噩梦的程度。

    侯先生双目暴突,蹬着双腿徒劳地试图抓开他脖子上的那双冰冷的手,可那双手越拧越紧,他的挣扎越来越弱……

    “噗咚”,李药袖震惊地发现那两“人”突然同时倒下,石棺因为剧烈地撞击左右晃动,差点掀翻了李药袖。而她正对面,侯先生死鱼般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这种突然诈尸又同时扑街的转折实在太突兀了,李药袖努力消化这场变故,谨慎地看看侯先生又看看高高的棺材,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果不其然,呼吸全无的侯先生四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人像被吊起来的皮影姿态僵硬地从地上一寸寸爬起,那双仍旧鼓起的眼球精准地捕捉到李药袖的位置,他像要露出个微笑,可五官却抽搐扭曲:“果……果然,融合得很……成功,”断断续续的古怪语调逐渐变得流利,侯先生歪着脖子向李药袖笑道,“小袖,小姐。”

    李药袖沉默一下,很有礼貌:“嗷?”

    “……”她的反应出乎了对方的意料,他扭曲的五官逐渐归味,似想起什么怀念地说,“小袖小姐,还是,那么风趣。”

    风趣的小袖小姐哈哈笑了一声,掉头四条腿在地上擦出了火星子,一眨眼便跑得无影无踪。

    “侯先生”:“……”

    李药袖一边撒蹄狂奔一边呜呜呜地飙泪,救命啊,为什么沈蠡和她爹孟婆汤都可能喝两碗了,这个妖人还在啊!

    “小袖小姐,想去哪里呢?”空旷的皇陵里从四面八方回荡着“侯先生”的声音,似笑非笑,“镇墓兽是不能离开皇陵的。”

    不听不听,狗叫狗叫!李药袖埋头向前,试图甩开身后如影随形的声音。

    “侯先生”的声音像一张巨大的蛛网笼罩在整个皇陵上空:“小袖小姐,这座皇陵里已经埋葬了沈氏两代帝王血脉,”他含笑的声音渐渐失去温度,变得寒冷锋利,“仙道贵生,我无意取你性命,你好生做这皇陵的镇墓兽,待我尸解成仙,必定助你修成人身。”

    没等李药袖破口大骂他痴心妄想,她两爪一沉,脚下石板道上突兀地伸出了一双指甲青黑的手掌紧紧扣住她的脚腕,将她硬生生往身后的漆黑巨门拖去。

    李药袖条件反射四爪用力紧紧抓住石板,登时抓住四道深深的抓痕。眼看着石门近在咫尺,半开的门缝里“侯先生”歪歪扭扭的身体正朝她走来,被怪异可怖的情景一刺激,后爪使劲一蹬,那双死人手竟被她生生踹断。

    可主墓道的石板突然节节碎裂,无数双蠕动的手破土而出,左右墓道深处响起有节奏的脚步声,方才失踪那二十来人渐渐露出了他们灰色的面庞……

    李药袖咕咚一咽了口口水,一只苍白冰冷的手从背后突然握住了她,手指指节修长,它温柔地从李药袖头顶抚摸到脊背,就像那天血泊中它抚过李药袖脸庞一般温柔。

    李药袖忽然就僵住了,不敢回头。

    “小袖。”有人在背后唤她,温柔多情地低声道,“陪我留在这里吧,这里太冷,我很想你。”

    李药袖沉默良久,小心翼翼地:“嗷?”

    背后一片死寂。

    李药袖委屈,她也不想的嘛,可是她现在只会“嗷”啊!

    “侯先生”的耐心已消失殆尽,冷冰冰地下令道:“把她给我带回来!”

    那只手紧紧攥住小小镇墓兽的身体,无论如何挣扎,她终究被一寸寸拖向了石门之中……

    “啊,是这里吗?”轻轻细细的声音响起在一条墓道中,带着一丝犹疑道,“可是我闻不到人味,又不像在这,咦,这是什么?”

    “别乱动,”一声属于少年的干咳声响起在墓道中,叹息一声,无奈道,“这是断龙石,我们人还没找到,现在还不能碰它。”

    “哦哦,好的小蛇。”细细的声音赶紧乖巧道,不及片刻又好奇道,“咦,这儿有只鞋,这儿还有只手,看着不太好吃,这儿……天啦,小蛇!这里好多血食哦!”

    “侯先生”万万没想到尽在他掌握之中的皇陵突然冒出两个不速之客,更令他惊怒的是,这两人悄无声息而来,他竟未察觉半分!

    他一分神,扒拉着李药袖的那只手突然停住了,李药袖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呆了呆,果然是沈蠡的手,却也只有一只手……

    “阁下不请自来,实在失礼。”他才占入这具身体,神魂与身体尚未完全匹配,不愿旁生枝节,冷冷道,“若是为了皇陵中的财宝而来,尽管自取,取完后便尽快离去!”

    一片沉寂中,突然一簇细长寒光破空而来,李药袖眼前一花,头皮一凉,寒光已“叮”地扎入抓着她的那只手。

    “咔嚓”一声,李药袖只觉身上一轻,那只属于沈蠡的冰冷的手如瓷器般碎成了无数块,落在地上眨眼便化成了飞灰,风一吹,消失殆尽。

    “侯先生”勃然大怒,长袖一甩,甬道的石板与两侧石壁上凸起无数张人脸,而那些垫着脚走路的行尸也齐刷刷地面朝那条细长墓道。

    “咻!”又一束寒光从那处墓道中射//出,在触及第一具行尸的刹那如天女散花般洒成点点寒星,霎时刺入每一具行尸额头。

    同时,在长明灯昏暗的光影中,一道庞大颀长的身影蜿蜒从墓道中爬出,昂着脑袋丝丝吐出蛇信遗憾道:“哎呀,全是我们要找的人,都不能吃。”

    本来已经鬼鬼祟祟爬进这条墓道的李药袖在看见它时四爪登时一软,两眼一黑,她、她从小就晕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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