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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阳初遇

    几日过去,王虎生一行人与当时的田秀一样消失在了潜龙山中了无音讯。若说田秀一个丫头是因为贪玩在山中迷失,那王虎生等二十多人,各个皆是顶顶有力气的汉子,最坏最坏真遇到了山中的妖物,起码也能逃出一两个回来通风报信。

    可那二十多个壮小伙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埋没在了潜龙山中,各家家属将镇长家闹翻了天,镇长说干了唾沫星子,索性一摆手摆烂了:“老夫我连咱们江阳推堪司的司长都找过替虎生他们推算了,也没说一定人就出事了,只说困在了山中。”他做了这么多年镇长,其他不会,但在糊弄学这一道上颇为精通,“没准他们在潜龙山中有了什么奇遇呢?大家伙安安心哈,再等等,等推堪司总司的能人过来了,一定把虎生他们全头全尾地带回来哈!”

    他说完立刻不搭理吵闹的家属,板着一张脸对戍卫队的副队长道:“近日你们便辛苦些,我自己贴点体己钱,你们多加点人手,夜里多巡两趟。”他瞪着一双眼,没好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到夜里,你们就丢老李一个人在看城门。赶紧的,多派两人去!”

    副队长周发忙不迭点头哈腰应承,王虎生一走,他转正的机会指日可待,这段时间可不要作出一番成绩。

    的确,接连发生了田秀和王虎生他们失踪两桩事,哪怕田秀有惊无险回来了,潜龙山在江阳城百姓心中也不再太平。实际上,这个世道早没了太平这两个字,只不过一直以来他们都习惯了被潜龙山所谓的龙气庇佑。如今这庇佑不再,城中近日的风声都紧了许多,日头没落,家家户户便门窗紧闭,无论老少都早早睡下,好似只要睡着了,那些乱世中的妖物邪祟都不会再入侵他们家宅一步。

    外界如何纷扰,阿杜娘的家中始终安静如昨昔。阿杜在家时,有时候还和隔壁田秀家走动说道,阿杜一走,性格阿杜娘连和自己亲妹妹也没什么话说。平日里就躲在家中替镇上的大户人家做绣活,没绣活的时候便帮街坊邻里缝补衣裳挣点家用。

    她儿子阿杜在时没少念叨,让她娘不要那么辛苦,他抄书也可补贴家里,再不济以他秀才的功名收两个学生,足以供给家中日常开支。

    人人都说阿杜孝顺,阿杜娘也知道,正因此她才更想攒点家底,让阿杜能挣更大的功名。

    “石头神仙保佑,保佑我家杜平平安安早日归来。”阿杜娘双手捧着油壶,给木头架子上的油灯添香火,一边添一边碎碎念着,“等阿杜回来了,我让阿杜亲自给您磕头,以后您就是咱家的保家仙,日日香火都供着您。”她说着从袖中摸出块油纸包着的枣泥饼,小心翼翼地放到的粗瓷碟子上,另一边的碟子上摆放了个红通通的柿饼。

    上好供奉后,阿杜娘诚心诚意地跪在地上朝着上方颇有威严的石兽磕了三个头,又双手合十闭眼念了许久这才叹了口气慢慢爬起来。

    木架上巴掌大的石兽依旧四肢成大字地趴伏着,漆黑的身体被阿杜娘擦得纤尘不染,核桃般的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丝毫没有当时与她对话时的灵动鲜活。

    阿杜娘猜想这石头神兽估计是天上哪个神仙下凡,偶尔凡人才能有幸见到真身,因此恭恭敬敬地不敢怠慢它分毫。

    又拜了拜石兽,阿杜娘转身去收拾昨天连夜做好的绣活,镇上王财主家的女儿到了岁数,打算说亲了。大户人家的女儿在说亲前基本上出嫁的婚服行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王财主看重阿杜娘宫中出身的身份,花了一笔不少的银钱找她定了一套绣工精美的嫁衣。阿杜娘整整近三个月才做好,她轻轻抚摸红绸上栩栩如生的龙凤,等今日将它交付了,加上那颗金珠,她家阿杜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愁读书的费用了,甚至也能说上一门好亲事。

    她仔细将嫁衣平整地包裹好,便拾起木拐慢慢关上门出去了。

    在她出门刹那,木架上四脚趴地的石头兽鼻尖对着香火微微耸动了一下。

    阿杜娘似有所觉,混沌的眼珠子看向屋中,可屋中安静如许,没有任何动静。

    她怔愣了一下,低头将门锁好好合上。

    在她关门的空档,隔壁田秀家传来了田秀娘颇为隐忍的骂声。

    这几天,田家大门几乎没怎么开过。王虎生他们是为了找田秀才失踪的,这回功夫田秀平安回来了,他们却不见踪影,他们家中不免有些人上门要个说法或单纯泄愤,更有人狮子大开口要田家赔一大笔丧葬费。

    前面两个缘由吵闹两句便也罢了,毕竟人们心里也门儿清此事与田秀实则没多大关系,田秀家人捏着鼻子忍气吞声受了。后一个田秀娘就不依了,指着来人鼻子骂道:“你家虎生人还没着落呢,怎么你一个当爹就盼着他死啊,棺材本现在就要?!我呸!”

    这话不假,周围邻居不免也皱眉帮着田秀娘说了两句,王虎生他家人见嘴上占不了理便灰溜溜回了。

    结果家里太平没一天,田家自家吵了起来,那声音连阿杜娘隔着门都能听见。

    “你才多大的年纪你就要说亲了?!”田秀娘估计着自家名声,生生把声音按下去,夹杂着清脆的两个巴掌声,气得声音发颤“我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说!你出去野了一夜,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老娘告诉你!你要真做了,老娘索性脸也不要了,直接请镇长把你沉湖里去!免得连累你弟妹以后在路上抬不起头见人!”

    田秀被打得吱哇乱叫,哭得声音凄厉极了,直嚷嚷:“你怎么敢打我!你怎么敢打我!”

    田秀娘气急,又动手了:“老娘生你养你,还打不得你了!哎哟!”田秀娘一声痛叫,叫出了真火气,“你这个小娘皮子,你竟敢咬你娘!我打不死你!”

    田家大门骤然打开,哭得稀里哗啦的田秀一头奔了出来,险些撞到阿杜娘。

    阿杜娘连连退了几步,靠着墙才站稳。

    田秀娘拿着棒槌追了出来:“你给老娘站住!听见没!你敢跑,等你爹回来我非叫他捆了你打死!”

    田秀“呜呜”捂着脸一个劲哭,倒也不敢跑了。

    田秀娘见着阿杜娘脸色一变,讪讪放下棒槌:“姊姊怎么今儿出门了?”她眼尖瞥到阿杜娘手中包裹,立马明白过来酸溜溜说,“又给镇上老爷们送绣活啊,看这包着的绸缎得是好几个大件吧?”

    阿杜娘好脾气地笑了笑,拍了拍田秀纤瘦的肩膀,哄道:“好孩子,别哭了。”她抽出方干净的帕子,替她擦了擦指缝里的泪水,又扶正她鬓角的小花,“瞧啊再哭,小花都掉了。”

    田秀一听,立马紧张地抬手摸了摸那朵嫩黄色小花,见好端端地戴在头上才松了口气。她噘着嘴,挂着泪水低头看自己鞋底:“我娘她竟敢打我,”她无不哀愁地咕哝,“不都说娘都爱自己孩子吗?”

    田秀娘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低声骂道:“我爱你娘个腿,你都这么不要脸了,还要老娘疼你?”

    阿杜娘方才也略听了一些,她看着田秀不免想到自己家的阿杜,温柔地笑着说:“秀儿啊,你还小,还没到说亲的时候,你看你哥都还没成家呢。”

    田秀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嘻嘻笑了笑:“既然阿杜哥没成亲,那我嫁给阿杜哥就好了。”

    阿杜娘:“……”

    田秀娘两眼一黑,简直要被这没脸没皮的丫头气死,举着棒槌就要敲她:“我现在就打死你得了!”

    田秀赶紧往阿杜娘身后闪躲,这一躲将阿杜娘手上的包裹撞掉了,包裹散开一角,露出里面华贵精致的缎面。

    “好好看,”不等阿杜娘大惊失色地去捡包裹,田秀已经蹲了下来痴痴地看着那片缎面,想摸又不敢摸,“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她抬起头,哭得发红的眼睛弯弯,“这是什么啊,阿杜娘?”

    阿杜娘愣了一下,低头忙捡起包裹仔细拍了拍每个边角,确定没有沾灰才松了口气,她紧紧抱着包裹勉强笑了笑:“秀儿,这是嫁衣。”

    “嫁衣……”田秀喃喃地说。

    田秀娘也被这一小小的变故吓了一跳,她虽然眼红她姊姊凭着手艺赚了不少银子,但也知道这些绣活都是镇长大户人家定了,要是出了好歹到时候她可赔不起。她连忙将自己丢人现眼的丫头拉扯过来,直接扯进家里:“姊姊对不住哈,我这就教训这毛手毛脚的丫……”

    “阿杜娘!阿杜娘!”一个半大小子突然从巷口窜进来,连蹦带跳,“快来快来!你家阿杜回来了!”

    阿杜娘手里的包裹差点又摔了,直接甩开木拐急急忙忙迎上前,又惊又喜:“阿杜,阿杜他回来了?!”

    那孩子跑得太急,扶着膝盖狠狠喘了口气,才说:“是啊,你赶紧去瞧瞧吧。他出事了,是被人送回来的!”

    ……

    不远处的太平街街头,一辆破板车上躺了个昏迷不醒的青年男子,板车边沿搭坐着个衣衫落魄的少年,嘴里衔着根草,正裹着破破烂烂的一件皮裘在众目睽睽之下晒太阳。他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神态悠然极了,仿佛全然感知不到四周一层层人的指指点点。

    直到阿杜娘急匆匆地奔来,挤开人群,看见板车上的青年,身形晃了晃,猛地扑上去老泪纵横:“阿杜,我的阿杜!你怎么了?!”

    板车又搭上一人,不堪受重,“咔嚓”一声摇摇欲坠。

    少年连忙从板车上一跃而下,那身法如飞羽飘然,极为轻盈利落。

    他极有耐心地等阿杜娘哭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才好脾气地开口道:“这位大娘……咦,居然是熟人,”少年不疾不徐道,“大娘,这位兄台并未身故也未重伤,只是长时间未进食,饿晕过去罢了。”

    围观的众人及阿杜娘:“……”

    这话你怎么不早说!

    少年丝毫未察觉周围异样的眼光,坦然伸手笑道:“镖费一钱银子,多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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