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会难过

    没过几天,张姓老奶奶最终还是决定住到上海的女儿家,把店面租给安婕,收的租金也比附近便宜一些,张奶奶还留了一个饮料展柜给安婕,只象征性地收了很少的钱, 安婕很感激。

    店铺很小,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装修,只是简单的粉刷成浅浅的灰粉色与白色撞色,然后买了装饰画和小物件来装饰,设计了一个简约的门头,临街做了一个玻璃橱窗,以后可以展示甜品样品,又做了一扇木框的玻璃门,门廊外挂上一个风铃,音乐金属质地的,晃动撞击的声音清亮又悠远,叮当作响的时候让人心情平静愉悦。

    开店的投入,父母支持了很大一部分,安婕把每一笔花销都认真记下来,她要努力慢慢让账本上的数字变成正数,然后还给父母。

    装修,买设备机器,买各种辅材,原材料,招店员,一件件事情忙活下来,安婕十分充实,终于赶在八月底顺利开业了。

    新店开业,需要费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宣传,做试吃活动,送优惠券,每一件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的爸爸妈妈每天下了班都会赶来帮忙,甜甜和水哥空闲时也会时常过来帮手,甜甜吃着纸杯蛋糕调侃:“你这个小店不应该叫‘安’应该叫‘麦克斯’!”

    安婕失笑,在上海学习的时候,就有同期的学员在纸杯蛋糕课时说她穿着围裙的样子像Max,只是不像Max那样比较有攻击性。为着这句相像,她专门找到这个美剧来看,她也深深被剧里的Max吸引,爱上她的率性本真,她的毒舌,她的果敢,她身上那些颇具爆发力的品质,都是她所欠缺的,她喜欢Max,也为自己有点儿像她而开心。

    一次偶然,她正在看《破产姐妹》的时候,被甜甜看到了,她指着屏幕上正在毒舌的女人说:“我觉得你跟她有点像哎,神似,身材都很傲人,哈哈哈……不过,你温良多了。”

    安婕笑,“那你要常来我店里,我俩才能做破产姐妹。”

    在上海的时候,一次闲逛,遇到了一个街边的纸杯蛋糕店,藏在高大法国梧桐的树荫下,于是她常常去,每次买一个不同口味的纸杯蛋糕,细细品尝,心里暗想配料表会是什么,然后回学校改过老师给的配方,在教室里尝试。她常常会在试吃过一次学会的成品以后就会在下一次尝试改动配方。教课的老师是一个胖胖的很温柔的女人,她很看好安婕,常常在课上夸她天赋异禀,所以安婕也很乐意跟在老师后面各种讨教和讨论。所以学成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一整本经过自己改良的烘焙食谱。

    安婕的甜品店是浅灰色的门头,配着白色的发光字“安?甜品”,内里的灰粉色从玻璃门窗透出来,静静地,立在街尾,因为用料考究,口味独特甜美,熟客带来熟客,很快就有了口碑,客户快速聚拢过来,父母的单位和熟人都把生日福利的订单交给安婕,她开始渐渐忙碌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月底,桂花开了,整个小城都是香的,附近的私立小学已经开学,街尾这边早中晚都非常热闹,熙熙攘攘的学生和家长很多,安婕推出了几种小食组合的零食盒子,每天再烤一批造型可爱的小面包,都会一售而空,手机通讯录里保存的食客越来越多,预定的订单跟着也越来越多了。

    这天,天阴沉沉的,闷得人难受,感觉要下大雨,她正在外面送生日蛋糕,张张来了电话,告诉他江清冬明天结婚,邀请她去,她拒绝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好意思叫我的!我才不去!”张张怒气冲冲,“你前脚走,那个女的后脚就从珠海到了广州,我们群里聚餐他还带着那女的,恶心的我都吃不下饭!”

    安婕笑笑,劝她不要那么生气,也奇怪,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心口有点闷闷的。

    她送完蛋糕,刚好在他家附近,就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他家楼下。看到楼门口贴上的大红喜字,以及他房间窗户上的大红窗花,太刺眼了,眼睛和心一并被刺痛,她想到在上海学习时,江妈妈曾给她打电话说江清冬没有和自己在一起是他没有福气。转眼才过了两个月,明天本应该是自己的婚期,现在却……

    她还记得从肿瘤医院回来以后跟江清冬的父母一起去看了酒店漂亮的水晶主题婚宴厅,选了喜糖,挑了窗花,定了酒水,本以为忍一忍一切已是定局,没有想到,还是自己一箱情愿了。

    婚房窗户上贴着她选的窗花,在他们选定的结婚日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唯一变化的一环,只是新娘换成了别人,不再是自己而已,那个女人,全面接盘了她的一切。

    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原来是这么痛,这么难过的感觉!眼泪不自觉地滚出眼眶。

    她怕停留太久会被江清冬的家人看见,就一脚油门出了小区,准备回店里。半路上,暴雨突然落下,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拼命地扫着,依旧刷不干净蜂拥而至的雨水,一如她脸上的泪水,擦也擦不干净。音响里唱出苦情歌,她的视线被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水雾,擦不干净,也看不清楚,她无声地哭泣着,眼泪和雨水一样越来越大。

    回忆一幕幕侵袭,那些甜的酸的苦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切换着。

    他拎着一双粉色的拖鞋问她:“可不可爱?哥专门给你买的!”

    他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说要给她露一手。

    她洗完澡,他帮她一点点吹干头发。

    他像孩子一样扑到她的怀里撒娇。

    玩游戏卡关了,他摩拳擦掌过来说:“看哥怎么帮你打爆它!”

    下雨了,她困在公司,打电话向他求助,他说走不开,让她自己打车回家。

    在医院里,她和他的妈妈亲如母女。

    垃圾桶里,那两张揉成小团的电影票根。

    她把那张内容让她恶心到战栗的表格递到他的手上,他的震惊和惶恐。

    她决绝地离开,他默契地不挽留。

    ……

    反观这段短暂的感情,自己委曲求全的付出,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她的筹码只有对他的喜欢对他的好,也许对他来说,这些都一文不值吧!当他喜欢你的时候,你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可爱的,当他不喜欢你的时候,连呼吸都是一种错误!

    她还记得,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能从他身上闻到一种特别的味道,类似于甜杏仁的味道,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闻不到了。她后来在网上看到,这种味道叫做费洛蒙,是爱的味道,当这种特别的味道消失,其实就是已经不爱你了。所以,味道会消失,爱,也是会消失的。他的爱,真是短暂!

    她也还记得,刚回来的时候,在甜甜的公寓里,甜甜抱着她,恨恨地骂:“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渣男,总会有被渣的一天!”

    ……

    太多太多的片段在脑海里涌现出来,她难过到不能自已,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流下,在她的脸上胡乱冲刷,如同车外,倾盆般的雨水,正在疯狂冲刷她的车前挡风玻璃。

    “嘭”的一声巨响,追尾了,安婕的头狠狠地磕在方向盘上,不知道是撞疼了还是太过伤心,她哭得更加厉害了,透过雨幕可以模糊看到前车司机下来看了看车尾,然后冒雨走过来,安婕颤抖着打开车窗,大雨直往车里钻,她只看见是一身军装,便“哇”地哭出声来,当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女孩子吓哭了,赶紧跑回车上拿了雨伞,支了三角架摆在安婕的车后面,然后开始打电话,挂完电话把自己的车挪到路边,然后撑着伞快步跑过来,敲了敲安婕的车窗,“我帮你把车挪到路边好不好?”声音很轻柔。

    安婕还没止住哭泣,只是点点头然后扭过身子爬到副驾驶,继续抹泪,军人收起伞上车,把车挪到路边,停在他的车后,等待保险公司和交警过来定责任和定损。

    音响里的情歌还在悲戚地唱着,军人没有着急下车,安婕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牛仔裙上砸出响声,她不时抬手去擦眼泪,一块灰蓝色的手帕递了过来,她看了看手帕,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军人,军装都已经淋湿了,她泪眼朦胧的,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只确定是一张微微笑着的脸,正轻声跟自己说:“别害怕,没事的,车撞的不严重,已经报警也报了保险公司,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的,别担心,擦擦眼泪,别哭了。”声音很轻,有点低沉。

    安婕竟真的就安下心来,接过手帕擦眼泪,轻声说了句“谢谢。”
新书推荐: 穿越就暴露一个废物的艰难回家路 穿越古代:一不小心驯服暴躁王爷 包公探案 凌子风传奇 性转萌娘,不抱大腿就会死 末世降临:小尸尸我呀囤囤囤囤! 快穿:攻略反派进行中 末世大佬重生原始社会搞建设 贤妻良母操劳死,重生摆烂赢麻了 利用完疯批王爷小女奴撒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