浛阳城虹彩

    下过雨的长街水雾氤氲。

    朝雨想起在南蛊城时,漂亮生动的姑娘们总会在身上放一个香包,若是碰见心仪的男子,便会刻意将其搁在腰间显露出来。两情相悦的情况下,男子会趁姑娘们分神不注意之时,偷偷拿过来,取出里面的蛊,以血养之,待九天之后,蛊虫会吐出红蛊丝。这时候,男子便会带着红蛊丝,当面交给心仪的姑娘,编入姑娘的发中,成为三千发丝中的一缕红发,暗示了此姑娘已名花有主。

    朝雨思及此,笑得眉眼弯弯,回答道:“就是趁别人不注意,把他们的钱袋拿过来啊,等我有钱了,我再还他们咯。”

    “你不可以这样的,这就叫做偷。说什么会还,等你有钱了,你哪里还记得偷的谁的。”李汐然稍作停顿,又说:“你可以跟着我们,但你不可以再去偷东西了。”

    朝雨想也不想,就直接答应了,“好啊,我都听你的,反正跟着你有肉吃。”

    说完高兴地捧起李汐然白敷敷的脸蛋,紧接着就是吧唧一口。

    李景沅急得目瞪口呆,还好沈舟羡反应快,用折扇挡开了两人的距离,朝雨最后只亲到了折扇。李景沅悸悸地一把扯住朝雨的后领,把她往后拎,说:“我都不敢这样,沈舟羡我也不让,你算什么东西,上来就下嘴,挺狂的啊。”

    李汐然尴尬地笑了笑,无意间看了一眼沈舟羡,发现沈舟羡也在看她,虽然他只是神色微变,但李汐然还是察觉到了。

    “还有啊,”李景沅夺回朝雨手里的钱袋,睥睨着她,说:“这是我的,拿来吧你!”

    雨丝细微,夹在风里若有似无,他们彼此之间简单做了个介绍,便执伞走上了长街。忽见远处虹彩俯山,数道流光碾过天边际云,纠缠交抵在翠绿的山河间。

    “哇,好漂亮!”朝雨往前追出,双手摊开奔跑在虹影之下,像只快乐自由的鸟。

    虹影的方向正好是李汐然他们要去的地方,他们便在后面也跟了上去。

    “姜晨听风,我们来比赛看谁快啊!”陌兮受了朝雨的影响,心里跃跃欲试,原地踩着小碎步,往后看李汐然,询问道:“小姐,我能玩一会吗?”

    李汐然看出他的兴奋,点了下头,又看着姜晨和听风,说:“想玩就都去玩吧,记得路上不要撞到别人,跑远了也要记得跑回来。”

    “好嘞!”陌兮把刀搁在身后,搓着手,说:“准备了啊,我数到三,就可以出发了。”

    姜晨和听风一副随时准备冲出的作战状态。

    沈舟羡经过他们身边时,用折扇敲了一下陌兮的头,说:“你们连终点都没定,照你们这比法,明年都分不出胜负。”

    “就是,连我也糊涂了。”姜晨收回跨出的脚,盯着前面看了一会,指着说:“谁先追上朝雨,谁就赢了。”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陌兮在风里转换了姿势,从小碎步变成即将疾冲的动作,说:“我要开始数咯!预备......三!”

    “咻”的一声,在姜晨和听风都没反应过来时,陌兮已经疾步冲出。

    “靠,居然耍赖!”姜晨难得骂粗,不过很快也追了上去。

    听风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也勉强追上。

    踏迹盘旋在天幕间,低头看了眼下面,夹着凉风俯冲而追,扑腾着去到了姜晨他们头顶,似乎要加入他们的比赛当中。

    “踏迹,瞧你这架势,也想要加入我们吗?”姜晨脚下丝毫未停,风吹起他的兜袍,荡出一段距离。

    踏迹是有灵性的幼鹰,能听懂姜晨的话,当即长空鸣叫了一声。

    姜晨说:“行,我们一起上!”

    放肆玩耍的朝雨觉得后边的动静越来越近,稍稍一回首,见到三人一猛禽在后头追着她,向她冲策而来,气势犹重,她只能不断向前狼狈奔逃,“啊啊啊啊啊,你们干什么都追着我跑啊!”

    “那你就不要跑嘛。”陌兮追得急,体力有些不支,很快就让姜晨赶超了。

    姜晨和踏迹并排第一,说:“是吧,朝雨姑娘,你累了就停下来,不用勉强一直往前跑的。”

    “才不要!”朝雨扭头时一阵深疑,“我怎么知道你们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才不要听你们的。”

    一群人在街上穿行,争执不退。沿街的路人都识相地让开路,看着他们群魔乱舞遁跑着向前。

    李景沅听着风的呼啸,看着卧在尽头的虹彩,心情格外兴奋,跑到李汐然身边,说:“泠儿,你的声哨呢?”

    李汐然偏头,掏出了兜里的声哨给李景沅看,说:“怎么了?”

    李景沅眼疾手快抢了过去,跑了起来,在风里大声道:“借我玩一玩!”

    李汐然融在夏浪里,看着沈舟羡。

    沈舟羡轻轻摇头,说:“你自己去追,正好可以加练你的轻功,不然下次遇到危险都逃不掉。你若再不追,就真抓不到殿下了。”

    “哼。”李汐然蹙着眉,很快就跑了起来。万顷天地间,李汐然像一只落在盛光里的青鸟,追逐在烈日晴空下。

    李景沅跑时吹起了哨声,却不见踏迹飞来,又吹了一次,还是没来,纳闷道:“奇怪了,难道风大,踏迹耳背了?”

    踏迹呼扇着翅膀,穿破层层晴空云浪,横冲在所有人的最前方。它听见哨声,绕在半空原地打转,俯瞰着后边飒冲而来的姜晨等人,却不见李汐然。它在风里独自玩了起来,一会收住翅膀,自由坠落,在落到低处时,又重新扑棱起翅膀往上飞,就这么来来回回,好似玩不腻。

    李汐然从后头跟上,“李言矜,你快把声哨还给我!”

    “等你追上我,我才还你!”李景沅抬手晃着声哨,说:“泠儿,你这声哨是不是坏了?怎么吹都叫不来踏迹的!”

    “那是踏迹不想理你。”李汐然的发髻在风尘仆仆中频频摇晃,“你再吹,小心踏迹下次蹬你脑袋上。”

    沈舟羡在最后跟上。日光泻在沈舟羡身后,他转头迎上了那晴光,浛阳城已经远远被留在了后面。

    落辉橘红,李汐然他们赶在天黑前到达东器城。

    几人游走在东器城内,远远看着时有摊铺亮起灯,继续走近,又发现有几处摊铺关门打烊了。

    “咱们也没有宵禁啊,怎么有些摊子倒是关门不做生意了,这撤走几个摊子也正常,头一回见撤这么多个摊子的。”李景沅说:“莫不是这东器城也有歹人作恶?”

    姜晨观察了一圈,说:“公子,我觉得应该不是,真有歹人作恶,那撤摊的应该更多。”

    “哎呀,你们管那么宽做什么?只要有吃的不就好了。”朝雨摸了摸扁下去的肚子,嗅到了飘过来的烤鸡味,一下子就站到李汐然面前,哈哈笑着伸出手,“朝雨想吃烤鸡,阿泠给我钱。”

    李汐然温柔一笑,掏出钱给朝雨,还不忘叮嘱道:“不可以跑远,要待在我们看得到你的地方,明白吗?”

    “知道啦,我哪都不乱跑。”朝雨拿着钱,拔腿就跑掉了,随着铃铛声消声,她已经站在烤鸡摊前了。

    沿街端望,落入沈舟羡眼里的全是吃食和一些首饰玩具类的摊铺,不然就是小物件类的摊,“这座城号称器城,反倒是没见着一间像样的武器摊铺,看来这器城晚上并不卖兵器。”

    姜晨一听,走开了,去到最近的摊子前闲问了几句,回来时手里带着一些熟串,“卖串的老板说,这里晚上的确鲜少有器摊开放,因为这里以兵器盛称,所以格外重视兵器的规制,担心有人利用光线以次充好,除了一些得到特批的器铺,其余人是禁止在晚上售卖的。”

    “这样,那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赶了两天的路,是该好好歇歇。”李汐然捶打着发酸的手臂,说:“朝雨呢,把她找回来,我们一起寻个客栈落脚。”

    “好,我这就去把她找回来。”陌兮转身时,好像被什么绊到了,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姜晨说:“怎么回事?”

    “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横在这。”陌兮用脚尖试勾了下方才绊倒他的地方,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挠了挠耳朵,“真是奇怪,刚才明明是感觉有东西绊住我了啊。”

    “哪有什么东西?”李景沅背着手走了过去,又背着手倒退了回来,说:“什么都没有。陌兮,你是不是赶路赶出幻觉了?你是该练练了,这里边就属你最小,体力却最差。”

    陌兮五岁就进宫跟了李景沅,比姜晨还要早,相较于姜晨的规矩,陌兮跟李景沅他们相处得更为自然一些,他说:“公子,我不累。我是真的被绊了一下,因为那感觉实在太真实了,太玄乎了。”

    李景沅拿过沈舟羡手里的折扇,扇了扇,说:“行了,把那只鬼捉回来,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什么鬼?”陌兮发愣,有些信以为真,老实问道:“公子,鬼在哪里?”

    “鬼在你身后。”李景沅见陌兮面露恐惧,用扇子猛地敲了他一下,说:“笨,是让你把朝雨那只贪吃鬼找回来。”

    陌兮去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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