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一并把这件衣裙上的饰品给她拿到换衣裙的房间里，出来时，看见门口站着的妖神，上前施礼，“妖神大人，宋姑娘在里头换衣裳。”

    自打宋惜鹭进到妖界，普通妖灵间就流传这位是妖神大人未来的夫人，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她见宋惜鹭第一面，是那日下雪，看见妖神大人和宋姑娘一起走门外走过，金童玉女很是相配。

    若说宋惜鹭像之前妖界的太阳，明媚善睐，顾盼生辉，走哪都会惹人欢喜，并不是因为她长相，而是身上独有的那股子能给其他妖灵带来的亲近感，就站在那里妖灵就愿意上前同她讲话。

    而妖神更像月亮，悬挂于空，清冷银辉倾泻，是那黑夜深寂支撑妖灵前进的指路明灯，然太阳月亮同时出现在老板娘这成衣铺，就好比添砖加瓦之恩，日后来她这铺子肯定比另两家更受欢迎不少。

    寒宿声有心想给宋惜鹭解释一番，灵玉尘不是他的孩子，自然就坐在成衣铺子里等着她换衣衫出来，“那我等等她，你忙你的。”

    这店平常就老板娘一位在铺子里招呼妖灵，其他的裁缝一般都在后头纺织房里秀花样，制衣裳，这会儿为时尚早，她清闲的紧，给妖神大人拎了壶上好的茶水，顺带给两个茶杯都倒了茶水。

    “妖神大人，这宋姑娘可是为咱妖界做好事了呢，就是咱妖界小福星。”水源作坊还没推广，这茶水自然还是之前的水。

    寒宿声抬眸轻笑，好像听到别的妖灵夸赞宋惜鹭，他会很开心，像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之前他听她说过，有妖灵喊她小福星，话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俏皮；从别的妖灵口中说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夸赞，差别如此之大，相比之下他还是想听宋惜鹭自己跟他说。

    他眼睛盯着那扇关着的门，“她千万般好，担得起。”

    宋惜鹭是一个现代人，这里的衣裳基本都是每日白越给她用术法穿戴，她不会，只把衣裳穿的七七八八，腰间的同心结不会挂，腰封也不会系，糗大了。

    “老板娘，这些配饰我不会带，能不能有劳一下。”最终在屋里大喊了声，妖界的屋子除了那种地方，其余地方的隔音做的都好，她没听见外面声音，但大喊外面的人也能听到。

    老板娘本是站在柜台前算昨日进账，没成想屋里头喊她，她结了契，不说多知道，还是少知道一些正在妖神和宋姑娘这种阶段的男女，最应该有的就是独处，“妖神大人，要不您看？”

    那扇屋子的门用的是朱红木漆，就连窗子都是特有的不会暴露妖灵隐私的颜色，寒宿声一丝一毫也看不见里面，唯一给他的慰藉就是那扇未被打开的门，那里等会会走出来宋惜鹭，“你去就好。”

    他不能进去，宋惜鹭不喜欢他，尤其是穿衣裳这种时候，去了不合适。

    老板娘应了下来，从寒宿声一直盯着的那扇门进去，宋惜鹭活脱脱一个如仙似的姑娘站在她面前，眉眼间轻灵之气衬得她天真灿漫，昌荣衣裙本是清冷气十足，但雅致清丽的姑娘给这件衣裙添尽百样玲珑意。

    尤其那双蕴着灵巧又丝毫不掩饰对眼前事不懂就问的眼眸，很难让其他灵不施以援手。

    “我来教你穿。”

    宋惜鹭不想学，她是不会，可没必要会，白越每日会给她穿啊，日后她离开不会再说不就好了，最主要的是一时半会学不会，她没时间在这儿耗着，“老板娘帮我穿下就成，不用教我。”

    老板娘尴尬一笑，默默拿起搭在屏风上的腰封和同心结，给她在腰间系着，“妖神大人来了。”

    她作为一个过来的妖灵，一眼便看出宋惜鹭和妖神大人不是在闹别扭，而是她眼前少女是不喜欢她们妖神的。

    换做她和夫君闹别扭，她生气，若她夫君追上来，她是会开心的，这种开心是下意识的一种举动，虽不会表现在脸上，也不会平静如水，只会接着表现不开心或者其他，再过一会儿气也就消了。

    当宋惜鹭听到她说的话，只是点点头，那就是不喜欢了，也对，没有哪条妖界规定是点名妖神喜欢的女妖灵，对方也必须喜欢他。

    只是她好奇像宋惜鹭这样的会喜欢什么样的，但她也没开口问，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宋惜鹭思绪早就想这盘旋巷似的，转了很多个弯，她在想这衣裳真要是寒宿声提前给她裁制的，她该如何。

    全部把这些还给寒宿声，她在自己买吗，可她的钱也是给他当下属赚来的，那样她和他相处岂不是更别扭，还是她任务不做了，直接跑吗？

    跑的话她又活不久。

    算了，还是别打探为妙，就这么稀里糊涂在这儿过完剩下的日子，再跑。

    再说了，寒宿声喜欢她，跟她有什么关系，怎么反倒是她心里不坦荡呢。

    老板娘把同心结也给她系好，“好了，出去吧。”

    宋惜鹭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寒宿声直对着她坐着，这一瞬她油然从心底升起她一家三口去逛商场，父亲等母亲的场景。

    一个满心欢喜换衣服，一个拉着她的小手翘楚以盼等爱人。

    只可惜她不是她母亲，寒宿声也不是她父亲，说起来这也提醒了她，有时间给她父母在这建个衣冠冢。

    等她想着如何同寒宿声开口说话，毕竟有些事情挑明了，在回到之前那种状态是不能够了，她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对待。

    寒宿声从她出来之际眼神就没能从她身上脱离，说他不喜美色，宋惜鹭长得琼花玉貌，说起来不过自始至终不过她一个而已。

    他先宋惜鹭一步起身，付了钱后，“我有事找你，一起走吧。”说完，他没动，在等宋惜鹭先走，至少他能确定少女不会拒绝他，因为他这个事没特指是妖界诸事还是其他。

    宋惜鹭走在前面走了一会儿，回头寒宿声就在她身后顿了脚，“去哪里。”寒宿声说的事，她可猜不到是什么。

    “直走，然后左拐就到了。”

    按照指引，越走越偏，路上一个妖灵也没有了，连街都走到头了，这个左拐显然已经到头，宋惜鹭又回了头，寒宿声还在身后看着她，这也不是回风来阁的路，也不是去水源作坊和市集甚至她去过的地方的路。

    她不想走了，耐心也渐渐耗完了，彻底停下来，“到底去哪儿。”

    “就在这儿，我有件事情只能在这说。”寒宿声面容清隽，表情平常不足为奇，独就独在他的眼神中不如往常平静。

    宋惜鹭之前看到的他眉眼间疏离无下限，好像所有妖灵或者事物只有对他有利才会褪去疏离，平和一些。

    现在她背后就是白墙，没有退路，寒宿声站在离她一米左右的位置，没上前，一双瑞凤眼含着跟平常背离的神色，像是在看待稀世珍宝。

    只是这眼神不该给她，“那您请说。”越这样的目光，她心里越愧疚，索性把视线挪到地上铺着的砖瓦上。

    寒宿声嘴角轻淡微扬，他日后是可以放开宋惜鹭，甚至放她走，可她也得容许他脑海里的宋惜鹭是完整的，有温度、有喜怒哀乐、甚至有血有肉。

    所以他是故意让宋惜鹭生的气，这路是他用幻境化出来的，不是真是存在的，所以走了这么久，要不是她说了带着生气的话语，这条路还会走很久。

    “灵玉尘不是我的孩子。”

    “您在说什么？”宋惜鹭没搞懂，冷不丁来这么一句的意思是什么。

    这有什么可讲的，灵玉尘不就是雪雕堡里的幼灵吗，话到寒宿声这里就成了“他的孩子。”

    “解释一下，怕你误会。”

    宋惜鹭不会误会，这和她有何关系，甚至这解释寒宿声都不用说，心里可以这样想，话不能这么说。

    寒宿声这番说辞，势必是听到什么风声，来解释，若她喜欢一个人应当也是如此吧，就怕对方误会，话又说回来，她不喜欢啊。

    那她该如何回话。

    寒宿声没等她说话，解了幻术，这地方变成了风来阁。

    宋惜鹭简直不敢相信，她扶着的墙变成了风来阁里的窗户，活了两千岁的妖神耍她就跟耍猴似的，难免苦笑。

    直到寒宿声说了句，让她今日好好歇息离开，她才松了口气，跑回晚萤阁。

    宋惜鹭一手手托着脑袋，依旧挨着鱼缸坐着，另只手在水中转圈，这些鱼好像不是拿给她吃的，而是倾听她碎碎念的。

    不过听了她的碎碎念也逃不过被她吃的命运。

    鱼看见她的手指下水就跑，她决定那只离她最远就吃那，捞起离她最远的鱼，那鱼还来回拍着鱼尾，她把鱼摁在鱼缸边上，伸手把它的头拍晕，才双手抓着下晚萤阁。

    白越每日很大一部分时间就待在专门为妖神配的厨房里，弄蒸馏水给宋惜鹭喝，刚熟练的做完一切，远远瞧着宋惜鹭手中抱着一条鱼跑过来。

    她跑出去接过那条鱼，连忙说她在水源作坊那里看到的，“我把那碗白粥端过去的时候，三位大人脸色都不大好。”

    “我从来不喝粥，难道我要为了他们端给我，委曲求全喝下去我不喜欢的吗？”宋惜鹭心情很好，不想纠结这个，“走，我给你做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