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踏月楼吗？”寒宿声转了话题。

    宋惜鹭双手背在身后，惬意自得，茫然望着他，很难想象她和寒宿声的关系是什么？

    是情侣吗，还是什么？

    天杀的系统是故意的吧，做任务做到别人身上可还行，罢了罢了，就当送他一段美好的爱情好了。

    这样她得到了任务，寒宿声得到了一段爱情，日后分离想起也是美好的。

    她回应：“去，踏月楼是什么，能登月的楼吗。”

    这名字一听就像座高楼，然后有高阶直通月亮，然后去广寒宫找嫦娥仙子，看看有没有玉兔，可以分给她一只。

    寒宿声侧头，宋惜鹭温和一笑，那初春冰山融化成涓涓细流清澈的河水，带着枯木的翘楚以盼，甘之如饴生根发芽。

    他想带她去踏月楼，赏月假不了，也是那楼可以从另一面俯瞰妖界，跟风来阁不一样，“踏月楼还有段很悲的故事。”

    虐恋爱情故事嘛？“讲来听听。”宋惜鹭好奇。

    她和妖神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长到这条路没有尽头，身侧来往妖灵顾着花前月下，顾不得看他们。

    “是魔灵与他妻子的故事，他妻子待他情根深种，一心想要救他，他从不回头看她。后来他妻子便开始助纣为虐，害得以她马首是瞻的一众灵者殒命，魔灵死了，他妻子也死了。”

    “他们魂魄散尽，没有来世，没有泉下有知，彻底消失。”

    湖面波澜不惊，湖心汹涌澎湃，宋惜鹭一点不惋惜这个故事，至于寒宿声说的悲的点也不是故事悲，反而是故事背后的故事悲，一己之私，万千仙灵陪葬，就为了虚无缥缈的情爱？

    “为神者，不是不杀生，而是会不留后患，杀得干干净净。”宋惜鹭没来这里之前一度以为神就是心善，慈悲为怀；其实不然，神也有无奈，也有杀戮。

    神的心狠为大爱，为百姓，为众灵；情爱为小爱，是有则不可缺，无则不勉强。

    “踏月楼二十四个台阶，说的就是魔灵妻子前后转变，再死去的结局，警示后世妖灵。”

    宋惜鹭跟在寒宿声身边上台阶，“今日不见那灵玉尘啊，最近更是不见庭落姐姐了。”她得逮机会问问灵玉尘，系统究竟是不是他。

    既然知道她是人，她来自何方是不是也会知道呢。

    “柳姑娘在她家里苦修术法，那幼灵你真没想过他跟我像？”寒宿声犹豫片刻，又提了次猫妖鼠妖说的话。

    任谁放在心中都是心结，他要确保宋惜鹭心里没有疙瘩才行。

    宋惜鹭好歹是先进的人类，明白透透的，无所谓神韵像点，世界上每类人或多或少都有相似之处啊，不然何以按类别划分呢，“他和你不一样。”

    “他比较像少年老成，你就是神该有的沉稳。”一抬一踩，不是她的风格，这是她看到的事实。

    一个幼灵能有着比妖神还好的老成，很奇怪，但绝不是和寒宿声像的理由。

    “哎，会不会是——。”宋惜鹭瞥了眼寒宿声，话到嘴边憋了回去，她想说会不会是叔叔阿姨给你生的弟弟，一想也不对，他的双亲早就去世了，“没什么。”

    月牙静止，不管是人还是妖灵都愿意用以寄托自己的相思情，就像对方真的陪着自己一样。

    只这一会功夫，春风铺万里路，枝头嫩芽破茧而出，鸟儿双宿双栖，星空皎皎，银河长廊绘英灵。

    “那里就是风来阁和晚萤阁。”寒宿声抬手指着一处方向，银辉撒着那楼，相似雾气朦胧的仙境。

    宋惜鹭眺望‘仙境’，这里与她父母坟墓那片星空是同一片吗？“我不是这里的妖灵，也不是这里的人，平白无故被弄来这里。”

    事情说出来她轻松多了，最起码寒宿声不会一脚把她丢出去。

    “那你后悔吗？”寒宿声顺着视线往下，看她眺望着天际，是在想家吗？

    宋惜鹭摇摇头，“我没有亲人了，那里的同学都有父有母，很排斥双亲不在的孤儿。”说想也不想吧，亲人遗物她都戴在身上了，回去还要上大学，找工作，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累呢。

    “那我们俩还挺像的。”寒宿声说的很平静，“若想，满天星辰中总有那颗你想要的。”

    这话只得宽慰人心，起不到作用，星星只是星星，摘不下来，按不上去，何谈你想要就能要之说，不过是情结，寄托自己的思念而已。

    “我不想，不管星星还是月亮，最好就挂在那里，不要动，这样我就能日日遐想，而并非相看两厌。”

    宋惜鹭听过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无期待便无怨怼与抛弃。

    她对寒宿声说不起心思是假的，大概就是生火时，他说了两遍：“我来吧。”她拒绝不了只对你温柔的异性。

    试问这样的男子把心摊开在你面前，谁能拒绝，妖界的妖灵都很好很好，她心里的隔阂无法解。

    她想把寒宿声敲醒，没有永远的爱情，爱人走到最后皆怨偶，恶语相加，她何尝不相信爱情，她父母的爱情天地昭然。

    可寒宿声的爱太大，大到她心里那道砍儿没有解决办法。

    寒宿声抬手轻轻拭去宋惜鹭眼角的泪花，不该因为这个哭的，“可我不会，你相信我好吗？”

    他大概知道了，宋惜鹭自打知晓他的喜欢后，一而再三的拒绝，她到最后还会离开，不想让他爱上又分离，想惊醒他即使抽离。

    “等你想走了，我送你走，在此之前，你可以不喜欢我，请不要让我放弃你。”

    宋惜鹭抚在栏杆上的手捏成拳头，“我们之间差的不是我想走，是年龄，我是人，只有十八岁，年龄上限是一百岁；你是神，两千岁，比我们宋家族谱还要大的妖神，你让我如何跨过心里障碍。”

    很平静，很奇怪，明明她只是过来做个任务；明明她刚在那条小巷想好好的，送寒宿声一段爱情，到这她就做不到了。

    她已经不坦然了，就想知道这怎么解决，可话说回来，能怎么解决，年龄不是情爱之间的横沟，她的内心才是。

    思前想后，他竟不知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嘴角欣慰的笑了笑，他很欣慰宋惜鹭可以告诉他，为什么一直接受不了他的喜欢，只要可以说出来，必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这个问题我慢慢找到答案，再来解答，好吗？”

    宋惜鹭转了身，没在看他，“这个问题是我的心坎，过不去，有解吗？”

    她自己呢，希望有解吗，她也不知道。

    希望或者不希望真的重要吗，她也给不出答案。

    心里的坎儿最难过，当事人不愿意，自是无药解。

    寒宿声思索许久，他真的很欣慰宋惜鹭可以告诉他，但他的喜欢好像如同折磨她的利器，随时会伤害她。

    看来喜欢要收一收了，“宋惜鹭，我愿意收回所有的爱，换你内心不纠结。”

    “我教你术法，你帮我改善妖界其他地方，两不相欠。”

    寒宿声声音低沉，这样还能日日相见，真闹到不可回头，真相看两厌了。

    “谢谢。”

    “走吧，我送你回去。”

    宋惜鹭看到寒宿声走进她视线，伸手递过来，顺势递了过去，她好像欠的越来越多了，还是老样子，多给他提供一些妖界治理方法吧。

    “西面的土壤那日我没摸到，有时间再去一趟吧，不过白土我没听过，不能保证真的能有效利用，你没有用术法试过吗？”

    之前寒宿声用术法试过，想试试在西面种些树，甚至还试着把建筑物搬到白土上，但都跟有阻力似的，放不进去，只有妖灵能进去，“试过，不行。”

    雨水精灵在宋惜鹭身体里快速运转，这系统给她的任务原来这么好做，真的不用她去寻和精灵相处的办法。

    还挺奇妙。

    做任务的事进展十二分之一了，妖界西面，一提这四个字，宋惜鹭就发憷，被寒宿声牵着的那只手僵硬一瞬，旋即接了话题：“土质呢？”

    寒宿声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大拇指在她手背摸索，“什么土质。”

    一人一神牵手走，路上妖灵频回头，不过大家脸上都没有惊讶，也不是习以为常，而是从宋惜鹭进妖界开始，他们都有这种感觉。

    自然而然的牵着，像是由暗转明的爱恋。

    当事人和当事神都没察觉彼此之间的异样。

    “土质当然分很多种，有粘性很大的，也有其他的，要不改日，我站在西面口，你进去看看，我好参考参考。”

    站在西面外面，不进去，这样她就不用再次看不见啦。

    “真厉害，都可以自己爱自己了。”

    这话但凡是猫妖说，宋惜鹭都不会这么吃惊，“咳咳咳。”她承认被呛到了，寒宿声说这话，有种不符合他身份的特质，像一个大人在鼓励自家孩子。

    哇，你好棒，都学会走了呢。

    会开口喊爸爸妈妈啦，真厉害。

    宋惜鹭另只手抬了抬，示意他不要这么夸张，“保护自己应该的，应该的。”总不能瞎一次，她就要亲寒宿声一次才能看得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