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姣儿一脸迷惑地看着眼前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清漓就往后一倒，跌落到匆匆接过她的花团身上。
宁千帆果然快步走了过来。
“夫人，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清漓捂着脸，满脸委屈地对着梅姣儿说道。
“怎么了？”宁千帆的表情冷峻，走了过来，梅姣儿立刻慌乱了起来，眼前的情景，谁看都是她欺负了清漓。
清漓没有说话，只是捂着脸靠在花团怀里，而梅姣儿立刻解释道：“夫君，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你打她了？”宁千帆没有听她解释，只是盯着清漓的脸看。
“冤枉啊夫君，妾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梅姣儿立刻跪下来，百口莫辩。
“将军，确实是她自己做的戏，跟夫人无关啊！”丫鬟也说。
“花团，你说。”宁千帆看向抱着清漓的花团。
花团有点害怕，垂着头看了清漓一眼，然后说道：“刚刚……姑娘不知如何向夫人行礼，夫人不悦，不许姑娘起来，姑娘站不住，说了几句，夫人认为是顶撞，就……就打了姑娘。”
“胡言乱语！我何时打她！”梅姣儿怒道。
宁千帆不想再深究，走上前去一把抱起了清漓，往就近的栖梧阁走去。
梅姣儿眼睁睁看着这个场面，嘴唇都气得颤抖，她扶着丫鬟站了起来，恨不得用眼神把那个女人杀死。
“她竟敢摆我一道……”
“夫人，她比那些侍妾要难对付……”丫鬟扶着她，顺着她的话讲道。
“她总有一天有把柄落在我手上，”梅姣儿看着那三人的背影，“到时候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哎哟！”清漓被扔到了栖梧阁的软席上，但是还是有点冲击力，她抱怨地叫了一声。
花团在门外听到，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你脸上也并无掌痕。”宁千帆居高临下地看了她的脸颊几眼。
“难道打了就有掌痕吗？打轻了，打重了，谁知道？”清漓有点心虚，但是还是很义正严辞地问道。
宁千帆突然笑了一声，坐到了她的身旁，清漓缩着身体坐在那儿，仿佛拎着衣领一提就能提走。
“我不跟你计较，”宁千帆一只手撑着头，望着门口，“以后不许跟夫人对着干。”
“是她刁难我在先，不是我找麻烦。”清漓的声音小小的，还是带着埋怨。
“你今日在府内晃，是要去哪儿？”宁千帆突然转过头问道。
清漓坐好，两只手在身前交叉：“去找你啊。”
“找我做甚？”
“我……我在府内只认识你一个，我无聊想找你，不行啊？”清漓随口解释道。
宁千帆似乎挺满意这个答案，他眯着眼微微笑道：“借口。”
“怎么是借口了？”清漓想了想，悄悄凑近他，“你又不许我出去玩，我当然无聊了。”
“你出去玩什么？”宁千帆又问道。
“吃点好吃的，买点好看的首饰。”清漓又随口说了一嘴，但是她真的是喜欢御鹤楼的四季豆。
“我带你去。”宁千帆突然提了一句，料想小姑娘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真的么？”清漓双眼睁大，有点怀疑眼前的到底是不是宁千帆。
“条件是……”
“知道啦，陪你睡觉。”清漓撇了撇嘴。
“……条件是不许离我一尺以外。”宁千帆咽了咽口水，有点无奈地看着清漓，她到底是装天真，还是真傻？
“你跑了这么远？”宁千帆看着马车外的路线，这小女子竟然自己孤身跑了三里多地，看来以后还真得防着她。
清漓没在意宁千帆的惊讶，趴在马车窗边看着路上的行人，她那天是闪出去的，根本没有这么慢慢看过路上。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到子苓。
“是这家？御鹤楼？”宁千帆指着御鹤楼问道。
“是！”清漓又一次小步跑进去，却被揪着领子拉了回来。
“我说什么了，一尺。”宁千帆低声说道。
“噢……”清漓垂下头，丧气地跟着宁千帆后面进去。
“诶，小娘子？”店小二很容易想起清漓，那日只吃素的俏丽娘子，还是个大款，但是他又见这小娘子身边站的是另一个男人，店小二不认识宁千帆，好奇地瞅了几眼。
“劳驾，”清漓学着子苓的样子说道，“还是上次那些菜。”
“也就是菜单上所有的素菜咯。”店小二眼神发光，笑嘻嘻地应道。
“你吃素？”宁千帆低头疑问道。
“嗯，你还想吃什么你点吧。”清漓敷衍地客气道。
宁千帆也不再点，光那些菜就够吃两天了，他突然又问道：“你哪来的钱？”
清漓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想让宁千帆和子苓扯上关系，好不容易想到了借口说花团借她的，店小二却过来插了一句嘴：“小娘子上次的贵公子朋友，结账的时候找的零都赏小的了！”
“这位也是小娘子的友人吧？果然个个是俊俏公子！”
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店小二迅速讪讪离去，悄悄打了两下自己的嘴。
宁千帆的表情冷下来，清漓感觉到了宁千帆的情绪不对，便小心翼翼地说：“我之前的朋友，碰巧遇上了。”
“是个男人。”宁千帆低声问道。
“是，”清漓以为宁千帆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在外面有接应，方便逃跑，“不过我没有跟他走，我也没有逃啊。”
“客官，上菜咯。”店小二过来的时候，神情都有点紧张。
“吃吧。”宁千帆说道，拿起筷子。
“噢……”清漓看了他一眼，“那我吃了。”
二人默不作声地吃了一会儿，宁千帆的表情一直没好，清漓有点憋得慌。
“你不高兴了？”清漓问道。
“那个男人是谁？”宁千帆问。
“我都说了是以前的朋友了……”
“你们家诛十族，所有相关的人，全都灭口，你怎还会有朋友？”宁千帆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让清漓有点愣神。
她原本这些天并不受沐轻竹的情绪影响，心情还是蛮舒畅的，但是宁千帆突然提到了这件事，死去的记忆又都涌了上来，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宁千帆说完就后悔了，他并不想提起此事，眼看着清漓的神情变得落寞起来，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吃饭吧。”宁千帆找补了一句，自己心里也不太好受，当日见到沐轻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清漓也想吃啊，但是那个情绪仿佛控制住了她，让她半点胃口都没有，甚至有点想吐，她的手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宁千帆察觉到了这一点，自己也有点无措，站起身来，走过去想带着清漓回家休息。
清漓却本能地抗拒着他的接触，猛地打了他的手一下，宁千帆的手顿在空中，没有再继续抓她。
“小二，帮我把这些菜都打包。”宁千帆吩咐道，示意小二打包完交给跟随的下人，然后蹲在清漓面前，注视了她一会儿。
清漓突然听到了一个低低的声音：“你别伤心，我不再提。”
宁千帆说完后，就有些强制性地搂住清漓，让她站起身来，带着她往楼下走，清漓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宁千帆是在，安抚她？
不过她转念又想，他可是灭了沐轻竹十族的大功臣啊，这种染血的慈悲，有什么值得她触动的呢？
上车之后，清漓越想越为沐轻竹抱不平，一句话也没有讲。
宁千帆却比往日的神情更加严肃，也默不作声。
马车到了宁府门外，本该像上车时那样扶着清漓下车的小厮却被宁千帆推开，宁千帆伸手接清漓下车，清漓犹豫了一下，自己踩着阶梯下去，径直路过他走进府中。
下人们都惊呆了，谁敢晾着将军的殷勤不理会啊……眼看着将军的手收了回去，整张脸跟黑了似的，下人们赶紧把马牵走，逃也似的离开了。
清漓进府，仍然不知道路该怎么走，宁千帆在附近，她又用不了神力，越想越气，在家里胡乱行走，直到身后人的声音传来。
“你想住哪儿？”宁千帆一直在后面跟着她走。
清漓深呼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过头，直视宁千帆：“我还有得选吗？不是您让我住哪儿，我就得住哪儿吗？”神尊也是，让她呆在哪里，她就得在哪里，在天上憋屈，在人间还这么憋屈。
宁千帆知道她在生气，自己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她这么纵容，叹了一口气：“除了已经住人的，其他，随你挑。”
“随我挑？”清漓抬了抬眉毛，“那我要一天换一个屋子呢？”
“只要你不嫌麻烦，都随你，但是要告知我。”宁千帆站在那边，静静地看着她。
宁千帆看着清漓眨了眨眼，仿佛在思考，不由得想起最初见沐轻竹的时候，那种怯懦、胆小、畏畏缩缩，完全不能形容现在眼前的女子。
“好，那我今天就住那个栖梧阁。”
“好。”
宁千帆答应得这么爽快，让清漓好像抓到了他什么把柄一样，她反复看了他几眼，然后跟着他走进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