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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夜 我们不熟(一)

    只差最后一步了。

    只要再往前这最后一步,我闭上双眼,深深呼吸,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

    冷静,阿芒,你可以的。

    于是,睁眼瞬间,我右手握紧48寸批灰刀,大喝一声,忽而发力,倾斜而上,一气呵成。

    完美。

    看着光滑度完美无缺的墙面,我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一层薄汗,不愧是我——在经历了日夜不停歇的地狱般修行后,我已经有不输于任何专业师傅的自信。

    于是,身后的家人们是时候该为我鼓掌了。

    “恶趣味。”

    “你是谁?”

    “是将你从这场噩梦中唤醒的人。”

    “梦?”我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举起批灰刀指向他:“你凭什么说这是我的噩梦。”

    “哦?难道不是么?”男人似笑非笑地抬手直指我身后的墙面:“你的家人们不是已经都被你藏在了这里。”

    “你在说······什么?”我不敢置信地慢慢转过身体,全身血液倒流,然后,跌坐在地。

    “啊啊啊啊!”面对着从墙壁里浮现而出的一张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我止不住地惊叫起来。

    “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梦境,就由我闻人一生,为你斩断这场孽缘。”

    在昏过去之前,我看到男人身后的八重红枝垂樱,正在盛开。

    【真美。】

    “不错,一生,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心软。”

    在昏过去之前,我看到男人垂下眼帘,轻唤“红时雨”。

    【真美。】

    “最后看一场红时雨吧。”

    在昏过去之前,我看到男人低伏耳畔,悄声细言。

    【真美,亦是真傻。】

    用尽全力,是来不及的拥抱。

    如果是孽缘,你的表情为何看起来如此悲伤。

    ······

    “嗯嗯,你放心吧,玖夏姐。白寒哥他恢复的很好,疤痕什么的也基本看不出来了······”

    电话那端盛雪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开心,看样子顾白寒确实已无大碍。只是每每回想起月余前发生在病房的那一幕,白玖夏还是心存疑惑。

    “你们在干什么?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当盛雪踏入317号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夜簿晞双臂牵制着白玖夏,白玖夏拉扯着顾白寒的病号服。嗯,就是这样一幕似曾相识的“相爱相杀”名场面。

    “哈,盛雪来了。”白玖夏的态度瞬间急转直上,她乐呵呵地朝着声音源头瞧去,一个眉目清秀的粉衣姑娘手里抱着一大束向日葵从外面走了进来。

    “嗯呢,我刚从住院部缴费处回来。”盛雪一边将向日葵尽数插入花瓶,一边好声好气地劝说道:“玖夏姐,虽然不知道白寒哥又哪里惹你生气了,不过看在他还是个病人的份上,就暂且不要同他计较了好不好。”

    意识到手里还抓着顾白寒衣领的白玖夏闻言赶紧松开,顺带为他抚平褶皱。今时不同往日,不管怎样这都是合法关系,当着人家老婆的面施暴确实不太妥帖。

    “小雪,你的花儿从哪里买的,可真漂亮,”白玖夏走上前轻抚花瓣,向日葵,向日葵,向日而生,金黄之色,深冬时节里难得的一抹灿烂,“倒是便宜了白寒这小子有你这么好的太太,着实让人羡慕。”

    听到玖姑娘这么说,簿先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病房。

    “玖夏姐,是不是最近出国的事情过于忙碌累到了,你要多多休息才是。”

    “嗯?”白玖夏手上动作突然一滞,心下一股莫名地不安隐隐浮现。

    “不然我们向来记忆力顶好的玖夏姐怎会忘记我在韶爷爷的花店里打工了呢?这花儿当然是韶爷爷送我的呀。还有,”说着,盛雪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细声道,“人家还没跟白寒哥结婚呢,怎么就成了他的太太。”

    “玖玖,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比我俩还着急。”撑坐在床沿的顾白寒愉快地摆动着垂下来的双腿,丝毫不觉盛雪方才的话中有何不妥,只当是好笑地瞧着白玖夏调侃道:“你这莫不是想在出国前把弟妹们的婚事先解决了?放心,我定会不负所望,早点儿把小雪娶回家的。”

    “白寒哥,不要再说了,玖夏姐定是与我们玩笑呢。”盛雪悄悄地拉了拉顾白寒的衣袖,两人甜甜蜜蜜地相视一笑。

    怎么回事儿?顾白寒,当真······失忆了?后知后觉的竟是她白玖夏?毕竟倘若失忆的人不是顾白寒,那可不就是······她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白玖夏禁不住怀疑真的就是自己患了失忆症。没有加州的四载光阴,亦没有白寒与盛雪的事实婚姻,就像是大梦一场,睁开眼醒来时仿佛一切重新回到了原点,回到了他们四人最初齐聚的那片紫藤花下的A大校园。

    四个人······对,夜簿晞呢?他去哪里了?白玖夏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迫切地想要见到他。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夜簿晞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白玖夏脸色苍白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先回去了。白寒就交给你了,小雪。”说完,白玖夏立刻拉着夜簿晞逃离了那个让她忽感压抑的空间。

    寒冬冷风带着刺骨的凉意侵袭心头,反而能让人清醒起来。方才洋溢在他们脸上的笑容不是假的,但沉积在她胸腔里难以呼吸的感觉也是真的。白玖夏长舒一口气,幸好夜簿晞回来的及时,再晚一会儿恐怕就要心悸发作,跟顾白寒做病友了。

    “我跟主任医师谈过了,白寒属于连续性失忆症。目前照推测来看,他的记忆许是停留在了你出国前的那会儿。”夜簿晞看着白玖夏逐渐缓和的脸色,从怀中取出一瓶暖好的矿泉水打开递给她:“不过你放心,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总之现在先不要刺激他,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稍加配合与引导,他总会全部记起来的。”

    “所以,他才会跟小雪同时否认已婚这件事儿?”温水入喉,白玖夏犹如一只波斯猫满足地舔了舔唇瓣,眯起眼睛总结道:“那按照你的说法,小雪刚刚只是在配合他?”

    “是的。”夜簿晞目视前方,点头以示赞同。

    回去的路上,白玖夏感到很是疲惫便小睡了一会儿,迷糊间似乎听到有一个声音贴近耳畔处轻声低语:“那些东西无需羡慕,你也可以拥有。”

    记忆缺失,可为何独独会是这四年的记忆?若说这几年有何特别之处,发生在A大的那些事儿?不对,白寒这个臭小子有事瞒着自己是肯定的,领证、出国、分开、重逢······她的面前似乎有一团迷雾,心中的不安徒增未减。到底是哪里不对劲?难道是这一切看上去过于和谐?小雪就此顺理成章地回到了他身边,乍看之下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与从前也并无不同······罢了,既然是暂时性失忆,倒也不必过于忧心。

    “小雪,白寒就拜托你多费心了,如果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请务必在第一时间通知我。白氏滴滴代打服务,随时为您保驾护航。”白玖夏满腹心事但也不失幽默地挂断了电话。

    近日,白玖夏的眼皮不太安分,有事没事的总要跳上一跳。

    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那左眼跟右眼一起跳是怎么回事?

    “啧啧,白玖夏同学,是时候该我这个沉寂已久的江湖大师闪亮登场,为你排忧解难了。”电话里传来海南雅兴奋不已的声音。

    “呵,就你也敢妄称大师,”白玖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看神婆这个称呼倒是与你甚是相配。”

    “哟,小瞧人呢,听说过——眼皮跳跳大占卜没?”海南雅夸张地扯着嗓子为自己正名。

    “必须,没有。”

    “瞧瞧,孤陋寡闻了吧。今天是周三,待我推演一番——”海南雅一本正经地故弄玄虚道:“右眼跳,有事会让你生气;左眼跳,有人喜欢你。”

    “大师,麻烦您还是金盆洗手吧。江湖太大,屋舍太小,容不下您伟岸的身躯。这边建议您还是从哪来回哪儿去吧,以彰显与我等凡夫俗子的不同之处。就比如,”白玖夏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说好的明晚烤肉大餐此等俗事,我看还是能免则免了吧。”

    “别介呀,大师偶尔也是要过问这红尘俗世一二的。”作为骨灰级别的吃货,海南雅怎能容许眼看到手的鸭子就此展翅高飞。

    “哈哈哈哈······”白玖夏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只可惜笑声并没有持续几秒便被迫戛然而止,电话当然也在同一时间就此挂断。

    “不是,这么邪门吧。”

    被莫名晾在电话那端的海南雅机械式地重复了一遍白玖夏挂机前的最后一句话,顾不上就在今日坐实的“神婆”之名,八卦之魂再次熊熊燃烧。是的,没有听错的话电话里突然传来的不和谐音调是他——林泽昊。

    这个时候,不得已终止通话的白玖夏正与海南雅猜测中的那个人一起来到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一杯抹茶拿铁,一杯焦糖玛奇朵,谢谢。”林泽昊自信且娴熟地点完咖啡后,回过头朝着白玖夏灿烂一笑:“老样子,没错吧。”

    白玖夏并未作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的变化很大么?”林泽昊摸摸自己的脸,语气中尽是掩不住的笑意:“不过几年未见,你倒是越发漂亮了。”

    白玖夏假笑了一下,似乎并没有什么闲情逸致与他在此寒暄客套:“有事找我?”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吗?”林泽昊挑挑眉。

    “如果你只是来看我的,那你也看到了,我生活的很好。”白玖夏不动声色地从林泽昊手中接过咖啡,却并不去喝。

    “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你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林泽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可你想一直这样下去?”

    “哦?”白玖夏像是突然来了兴趣,莞尔一笑,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其实刚回国那会儿,林泽昊就找过她,只是无论信息还是电话统统都被白玖夏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出林泽昊找她还能有什么事情,总不会是想着再续前缘吧,男人都是这么健忘的吗?

    不像有的人,明明就很记仇。

    虽说社会人想要打听消息本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们还算相识一场。但白玖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林泽昊竟会来公司找她,倒也真是小瞧他了。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转性了?罢了,年少多轻狂,当初人既是被她讽刺走的,倘若今日再作计较,倒显得是自己对当年的那点事儿仍旧耿耿于怀。更何况,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不妨先洗耳恭听,省的日后麻烦。

    林泽昊自然不会知晓白玖夏这九曲十八弯的心思,他眼中所见唯有白玖夏表露在外的一抹无害笑容,于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玖夏,自从那年在叔伯的聚会上遇见你,转眼已经过去六年了,当年白纸一般的小姑娘如今也成了美女海归。其实,我想说的是,不如我们还是在一起吧。”

    “在一起?”白玖夏眼珠流转,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将身体慢慢地靠坐回椅背,一颗悬着的心总算降落。

    林泽昊借着喝咖啡的间隙,暗自观察着白玖夏的反应,见她并未反驳,心中隐隐暗喜:“就是说,你我相识于年少,如今也都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与其花费时间气力在另一个人身上,不如还是与我在一起吧。我可以为你提供优越的生活环境,你的海外背景亦可以成为我事业上的助力,况且我们还曾经······”

    “你这是在同我谈生意?”白玖夏适时地出言打断,低下头开始搅拌桌上的热饮,浓郁的咖啡香气使人头脑清醒,她双目微阖轻轻吸气。

    “怎么会,我不是这个意思,玖夏。”林泽昊终于意识到,他惹恼了她。

    后悔意味着否定,是对过去自己的选择进行否定。白玖夏从来都不会轻易地进行否定,所以对于曾经两人有过的短暂交往,她觉得并无不妥。懵懂与青涩混合的果实,纵有几分青春年少的无知与幼稚,也是其独有的烟火。只可惜,几年未见,有的人还是没有半分长进。

    知其意图,白玖夏也就不再做掩饰,当她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嘴角的冷意是林泽昊并不陌生的温度,淡漠的声音里嘲讽再生:“你说了这么多与我何干?林泽昊是谁给你的勇气,时隔五年还要在我面前迫不及待地开屏炫耀?难道是春日将近,按捺不住来这里找我拔羽毛了?”

    “什······什么······”可怜的林泽昊久违地再次体会到这种不算陌生更不算怀念的白氏讽刺,结结巴巴地急于解释道:“玖夏,你误会了,我不是······”

    后来,荣升为八卦小神婆的海南雅向白玖夏探听今日之事时,白玖夏眯起眼睛笑得一脸腹黑:“春天到了,不知羞的雄性孔雀以为抖抖尾巴上的几根羽毛就能达到目的,结果反误了卿卿性命,成了个秃毛货。”海南雅当即一副了然的表情,似乎已经能够充分脑补出林泽昊惨败的样子。

    “林泽昊,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几年过去婚姻终于演变成你生意砧板上的一块鱼肉了。嗯,让我想想——优越的生活环境,是个不错的筹码;谈婚论嫁的年纪,是个很棒的心理暗示;相识六年有余,是个漂亮的谈资。所以,你就是靠着这样的神逻辑在商场上无往不胜的?优秀,连我都要忍不住为你鼓掌喝彩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的生活变坏都是由恐慌开始的。用年龄去衡量的婚姻,不就是从恐慌开始,想要急于抓住眼前所见,却偏生忽略了姻缘要靠情感缔结。没有人会讨厌爱情,但人们却会在成长的岁月里逐渐厌恶那些不断重复的猜忌、伤害、以及遥不可及的承诺。

    冷嘲热讽的洗礼虽然不好受,但可悲的是这也非他第一次享用,在林泽昊一帆风顺的成长经历里,为数不多的几次挫败感均是白家玖姑娘带给他的。嗯,一次是追求她不成,一次是有了交往的机会最终仍以惨淡收场······不过好在六年来他在面对白氏讽刺方面的承受力还是有所进步。

    “难道传言是真的?”这不眼下就轮到林泽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不可置信道:“五年前我就隐约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可玖夏你要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

    “哈?”白玖夏最先联想到的是顾白寒那些年带给自己的麻烦,毕竟直到今时今日关于这小子的身份,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自欺欺人。

    “玖夏,我所认识的你,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被无视的林泽昊开始固执地认为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他不由得皱起眉头,今日找到这里来其实也是为了验证一件事,本以为她会对自己的提议考虑一二,可眼下这种态度难保不会惹人怀疑。

    “作为昔日旧友,我谢谢你的关心。虽然不知道你在说谁,但需知传言就是传言。”白玖夏刻意忽略了脑海里的声音,镇定自若地补充道:“时间也好,气力也罢,愿意花费的人,便不觉有亏。顺带说一句,我现在喜欢的是海盐热巧克力。”

    我从不惧怕麻烦,只怕眼前人不是心中人。命运之爱,选择命运,爱我所爱。

    谈话结束,白玖夏不愿多做停留,拎起随身挎包径自走出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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