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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仇   闷棍

    文会暴打

    张老太太与俞俶玉如何谈话这厢先按下不提。张纶去寻昭文,昭文刚好洗漱完毕,在书房内看书,见张纶来了,便立刻起身:“爹爹。”

    张纶过去看了眼他在看什么,拿起一看,却是往年的府试后公示试卷的誊抄卷集;他细细的翻看了下,又问道:“派保的文书都准备起了吗?”

    “前些日子孩儿已经亲自登门见过了派保的胡廪生,他早已拿了名单备好了保书;现下就等学政点名了。”

    “嗯,那就好;你近日做的策论还略浅薄,今日燕王处我听闻这次派下来的学政是翰林侍读马致勤。”

    “那可有专科?”昭文眼睛一亮。

    张纶捻须一笑,提点道:“别人我或许不熟,此人与我当年在京中一起共事过;他熟背经文,最善《公羊传》,当年以宣公做拟,御前奏对,深得帝心。”

    “原来如此。”

    张纶招呼了昭文一道坐了才道:“你也不必忧心,今年能中最好,若是不能也不打紧;今日燕王终究是露了口风,为父怕是要回京复职,想来也就月内就要有信了;若来信了,我留正意陪着你考完,你再赶去京都,准备明年大考。”

    “是!孩儿定会认真读书,争取一次考过。”

    “嗯!今日你们在园中可有别的事发生,适才我自你祖母处,听你祖母说你们有娇骄之气;可是在内里出了什么乱子?”

    昭文则将今日白天姐妹和乐福郡主的事说了一遍,张纶这才松了口气,好歹不是自家孩子挑的事,但听闻乐福动辄就要打骂思雅,内里很是不愉:“虽说思雅莽撞了些,细究起来也不算大错,但身为郡主居然如此跋扈,哼。”

    昭文也道是,然后感叹了下思娇:“若不是五妹妹,只怕今日三妹妹就要吃苦头了;我后来看郡主走后,五妹妹她腿都软了。”旋即又想到之前庙里思娴的事,他心中一动,却是瞒了下来。

    张纶又指导了下策论,满意的起身离开了;转头叫了正意拿了自己最爱的一台双面苏绣琉璃桌屏给思娇送过去;自己则去了江氏的院子休息。

    张府便在翘首等旨意和准备搬家中,安静的渡过了半个多月。

    而昭文派出去的随从,整日里打听寻踪;方打听到朱询过几日要去流云院参加诗会;昭文听了,私下卖了一方印,便让那随从寻了几个地痞好手,这几天候着。

    主仆几人,愣是憋的密不透风,无人知晓。

    待得诗会这日,昭文下了学,便借口去同学家中拜访讨教,便直接往流云院街口的茶楼里去了。

    他半掩着窗,只见不时便有软轿轻马自窗下行过;更有带着幕笠的妓子衣着轻浮的在龟公的陪护下娇笑而来;说是诗会,简直就是这城中纨绔聚会罢了。

    少多时,一个红衣劲装箭袖的面熟少年跨马摇晃着,慢慢自窗下而过;昭文细辩了下,正是朱询;他冷笑了下,点点头,站在窗户内抬手朝朱询指了指;那街脚瘫着的几个地痞,便盯了朱询看了几眼,记下了便散了开去。

    只几壶茶喝到月上一更,眼瞅的便要宵夜了,昭文便套了黑衣,又拿面巾拦了面;那流云院内才开始散场,朱询醉酒上不得马,叫了奴儿给牵马,翻了几下才翻上去,便如同烂泥般趴在马背上,笑嘿嘿:“美人且沽......沽酒,我自......呕......”便趴在马背上吐了一地。

    那奴儿牵了马,小心走慢了,便走到街角时,不小心便撞到一个人,那人只招呼了一声,几个人便缠了过来,推搡着那奴儿便道要赔补。

    朱询借着酒意直起身来,抽了马鞭就要打人,只见鞭子一挥,那为首的地痞怪叫一声:“好小子,敢打你家爷爷!”

    直接扯了马鞭,一用力便将朱询扯下马来,几人围了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朱询吃了打,便酒醒了半茬;只他武将家学,便是醉酒,也能跟几个地痞打的旗鼓相当;昭文站在角落里看着不成,随手拾了根木棍,悄悄摸到了朱询身后。

    手起棒落,朱询听的耳后有风,反身旋腿一脚飞踹,将昭文给踹飞了;昭文手中木棒好死不死,飞了出去,却是恰好敲了朱询的正脑门。

    那几个地痞见昭文被踹飞,很讲义气的一个上前扶他,其余几个便豁出命去和朱询打起来;尽是渐渐站了上风。

    只把那奴儿忘在脑后,那奴儿见状不妙,便撒腿跑了。

    昭文只觉得腹内一阵撕痛,心道莫不是被踹断了骨头,心内更恨了;见几人把朱询打的抱头在地上翻滚,支撑着起来,上前踹了两脚;便示意几个地痞快跑。

    那扶他起来的地痞,见他捂着肚子走不动,便直接将他背了起来,顶的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朱询抱着脑袋,浑身酒劲渐上,唾了口带血的唾沫在地上,看着几人欲逃,便骂道:“娘的!有种留下姓名,爷爷定绕你不得!”

    昭文听他嘴狠,回头看了眼,却是催着几人快散。

    夜幕下,很快便有巡城司的人赶了过来,见是朱询被打,便吓一跳;叫了几个兵小心看护着给他送了回去。

    昭文则安排了几个地痞躲进了茶馆,又分了一包二十两的细银稞子给他们,自己也在茶馆窝了一夜,以防被巡城司的撞见,露了马脚。

    支撑到天亮,几人听着有买菜的进城了,这才分头散了。

    朱询被抬了回去,惊得朱夫人一阵天旋地转;连夜请了大夫上门,又捉了那奴儿询问,便哭道:“这个不省心的祖宗,整日里惹事生非,如今叫人打成这样,叫我怎么活?”

    待得朱将军快马回府,朱夫人已经哭的如同朱询马上要死了般;吓的朱将军两腿也是软了半截。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那军医才从房里出来:“夫人勿忧,公子只是皮肉伤,未伤及内脏;我已经给他上好药了,待得酒醒了,应当就好了。”

    “那询儿刚刚不是晕着么?”

    “夫人放心,只是酒劲上来了,睡着了而已。”

    闻言,还在哭的朱夫人便立马收了声,气都不打一出来。

    朱将军这才松了口气,要扶着朱夫人回房;朱夫人哪肯回去,抽了根鸡毛掸子就要进去抽朱询,朱将军连忙拦了:“少年人喝点酒风流了点,都是这么过来的。”

    朱夫人更气了,拧着朱将军的耳朵便骂道:“都是你纵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改日被人打出事来,你朱家三代单传就断了!”

    朱将军吃痛了便赔笑安抚后,便冷了眼神让人去查。

    朱家一夜鸡犬不宁,张家倒过的平静。

    昭文早上自侧门悄悄回来,主仆二人便封死了书房,又叫元儿死死守着院门,不让人靠近;便将那黑衣面巾寻了个炭盆烧了个干净。

    俞俶玉已是梳妆完毕,在老夫人房里等着给老夫人请安;便见二门的看门婆子进来寻了徐妈妈嚼了几句,便被打发走了。

    徐妈妈给俞俶玉行了礼,便进了内间,不一会老太太就出来了,婆媳两人用了饭,张老太太才问:“昨夜文哥儿一夜未归?”

    俞俶玉道:“是啊,昨日说是去好友处一道研学,会晚点回来;后又派了书童来说夜太深,就在好友家安歇了;我想着既然是念书,便随他去了。”

    张老太太听俞俶玉知道,理由也正当,便放心了下来,又叮嘱起来:“虽说昭文一向沉稳,但还有几个月就要院试了,别让什么不三不四的给勾了去,走了歪路。”

    “母亲安心,儿媳省的。”

    朱询一觉醒来,只觉得头也痛,身上也痛,翻身爬起来只觉得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抬手一拍头,只额头肿了好大一个包,自己也唬了一跳。

    他摇摇头,这才想起来,昨夜竟是着了人家的道,被人打了;跳下床忍不住“嘶”了一声,便道:“不想居然得罪了哪路的人?这般下手?却又不像死仇,更像出气。”

    又觉得肚子空荡荡的,便穿了鞋,寻去前厅吃饭。

    那朱夫人正给朱将军添粥的空挡,见他来了,劈头就训:“混小子!你爹还在呢!还不过来行礼。”

    朱询进了屋便拉了椅子坐下,又忍不住“嘶”了声,嘟囔道:“又不是寻常不见,天天见,时时见,还要专门行礼不成?”

    朱将军递给他一个包子道:“询儿,不许与你娘犟嘴。”

    他便自堵了嘴巴,埋头吃饭起来。

    用饭间朱将军便问:“你近日可又得罪了谁?我问了下,来去极为快,便是专门来寻你短处的。”

    朱询想了想:“我最近也没。。。。。。”他突然停住了,倒不是没得罪人;半月前曾经和张家起过冲突;等等,昨日夜里打他的人中有个人体型也小的很,他拍拍脑袋,是了,昨夜月色不好,那唯一蒙面的人虽然不一定认识,但一双眼睛却极为眼熟,怎么想怎么与那张家姑娘相似。

    朱将军见他神色就知道,定是惹了人家;只是没抓到证据,也不好上门问罪。

    朱夫人则撸了袖子道:“说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家敢与我家作对!”

    朱询只怕朱夫人鲁莽,再把张家惹了不快,这辈子就真和张家姑娘无缘了;便嬉皮笑脸,咬死了牙关也不肯吐半个字。

    私下却让人打听张家的事儿,算来算去,也只有张家长子昭文对的上了;有心堵上门去找昭文,心道:先摆平大舅子,媳妇儿还能飞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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