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也没立即掉头，继续往厕所走。她快速洗了个手，然后将窃听器攥在手中，走向物料间，她拉开门，对着里面的工作人员做出一副诧异的表情，假装自己走错了，偷偷将窃听器粘在里面的门把手上。

    会议开始前，每个会场都会进行仔细的检查，只有模特秀开始之后来装窃听器才最安全，因为届时珠宝全部去了会场后台，安保人员都会聚集在那里。

    齐宁刚进入会场，就看到所有的模特出场谢幕。

    楚文橙跟随范知丞的指示转动身体，让礼服上的摄像机对准T台中央，她的位置本就在头排靠中间，等会儿设计师出场时就会走到这附近。

    范知宰也坐直身体，尽量不让前面的宾客挡住镜头，他的位置在总经理座位后面的第三排，模特秀开始后大部分内部人员都聚集在这一块儿。

    随着模特也开始鼓掌，设计部总监戴夫从后台走到楚文橙附近，双手合十拜了拜，随即拿起话筒邀请总经理上台。

    “请大家稍安勿躁，接下来我们有一个小小的签约仪式，仪式结束之后订购会就会开始，谢谢大家。”

    重头戏来了！

    总经理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签约本和话筒，也走到楚文橙附近。

    “感谢大家前来参加本次GC珠宝年中品鉴会暨自然系列发布会，GC这几年的迅速发展，离不开我们的设计总监戴夫·洛克菲勒的辛勤工作，他设计出了这么多有魅力的珠宝作品。在此我要感谢他对于我们GC珠宝作出的贡献！但是戴夫由于一些个人私事，前两天向我递交了辞呈，打算回P国发展，我感到十分可惜。”

    在台下候场的工作人员将推车推了上来，上面放着戒指的展示箱。

    “恰巧，我们最新拍得的珠宝作品，这枚古董祖母绿戒指，是他家族遗失的珍藏，因此，董事长和我做了一个决定，希望把这枚戒指捐赠给洛克菲洛家族博物馆，继续由洛克菲洛家族保存！”

    楚文橙啧了一声，她说什么来着，这玩意还真是萝卜咸菜，说送就送。

    随着二人签约完成，在场的所有宾客开始鼓掌。随后，订购会开始了。

    范知丞从酒店监控看到很多带着单反的摄像师匆匆出会场打电话，应该是去联系自家记者发布新闻了。

    因为前面的消息，这次的订购会明显热闹了许多，很多人都想买下戴夫的最后一件作品，以及，观赏这枚古董祖母绿戒指。

    范知丞用耳麦提醒现场的三人，注意内部员工区的情况。

    范知宰轻挑眉，嘴唇微张，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看向周边的同事，范知丞仔细看着监控画面里移动的人脸。“别动，就这个角度。”范知宰停住转动身体，眼神聚焦，原来是她。

    古董戒指捐赠仪式的信息只有总经理和市场部的会议工作人员才清楚，只有提前知道讯息的人，才不会感到惊讶。或者说，嘴巴惊讶地弯成了O型，眉毛却纹丝不动。

    楚文橙也看向范知宰注视的方向，确认那个人的外貌后，又转头看向齐宁，齐宁朝她肯定地点点头。这个人，不是抓孟威国那天在场的珠宝顾问Jenny吗？

    很多事情，就像远海的海面，一开始平静如墨，叫人难以窥见内部，轻轻拨动海面，水波涟漪，捕捉到一块鲨鳍露出，方让人知晓海底异常的存在。

    然而微表情不是证据，为了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四人按照原定计划，默默等候订购会的开始。

    楚文橙站起身，自然地向茶歇区域走去，礼服是丝绸面料，光泽很强，加上粉色的强光效果，在宾客中非常耀眼，也吸引了Jenny的目光，她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前攀谈，犹豫间，新来的员工小范同学已经凑了上去。看着两人笑语晏晏地聊天，她不禁暗暗懊悔。

    然而楚文橙和范知宰两人只是在讨论等会儿要不要去买张彩票，要是齐宁那天答应来扮顾客，行动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了，毕竟抓孟威国那天，齐宁已经自爆了自己的警察身份。

    齐宁显然也清楚她的处境比较尴尬，趁着Jenny不注意，闪出海纳厅，准备去卫生间休息一会儿。

    谁？谁在看她？她蓦然转头，寻找着视线来源。

    范知丞从监控画面里看到了她的突然动作，“怎么了，齐宁，你在找谁？”

    “不，是有人在找我。”齐宁转换方向，加快脚步，来到百纳厅的上菜通道，这里连通厨房，因为目前还没到用餐时间，所以没有人进出。

    她打开手包，取出手机，看到范知丞在群里发的人物截图，抿嘴。

    虽然画面比较模糊，但是齐宁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包，那个前天被她师傅拒绝借出的限量款。

    茶歇区，楚文橙和范知宰两人的手机不断震动。范知宰做出邀请的手势，和楚文橙一起走进海阔厅，两人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沙发位，趁范知宰去物料间取试戴珠宝的时间，两人各自更新了一下信息进度，最后的消息是齐宁的一句话，“情况有变，留意JL。----齐宁。”

    楚文橙明白再不走她也会暴露，但是范知宰不在，现在显然不是闪人的好时候，她隐隐感到Jenny的目光还在她身上。

    范之宰取回了一只新系列的戒指和项链，准备试戴时，耳麦传出范知丞的声音，“楚文橙，你能来一下我这里吗？我看不到酒店的监控画面了。”

    楚文橙没立即起身，等看到Jenny也去物料间取珠宝了，才站起来，端起点心小盘子，去茶歇处假装补充点心，再从茶歇区闪到了百纳厅的监控死角。

    确认周边没有人以后，她拉开隐藏门的一条缝，钻了进去。

    齐宁和范知丞正在尝试再次接入酒店的监控系统，但是每次都被防火墙挡了回来。

    楚文橙接过电脑，发现她留的后门被关闭了，显然JL也黑入了系统。她想了想，果断放弃了尝试，再次接入系统是可行的，但自己就会被暴露。

    齐宁把楚文橙手包里的备用摄像头装在范知丞的衣服上，只能他们两兄弟上场了。

    调试好摄像头，楚文橙朝范知丞比了个OK的手势。

    “哥，执行Plan C，我现在过来。”

    范知丞是服务员的装扮，可以在会场外随意走动。每次看到他觉得不像宾客的人，他都会放慢脚步，保持画面清晰，尽量让楚文橙可以用AI系统识别他们的身份，粗略计算，整个会场里有十几个警察。

    范知宰看到Jenny空手从物料间回来，猜测应该是戒指或者项链被自己拿走了，于是端着珠宝朝她的方向走去。

    他迎面走上去打了个招呼，但是Jenny像是没看到他盘里的珠宝，错过身继续往她客人的沙发位走去。

    范知宰用余光瞄到Jenny鞠躬和客人道歉后，又离开了。他回过身，让摄像头对准Jenny离开的方向。

    楚文橙调出会场平面图，“范知丞，你从一楼的消防通道上二楼，Jenny好像要离开。”

    Jenny提着两个手提箱从物料间出来，避开人群走到卫生间旁边的消防通道门口，正当她准备开门时，重重的消防门却自动开了。“吱吖------”门里门外的两人都愣了一下，她心虚地想回头，但是身后人群的声音越来越近。

    服务生一直礼貌地远远替她把着门。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走进了消防通道，做出一副要去一楼的假象。等门彻底关上，她又回过头，确认门外没有声音后，三步并作两步往上爬。

    虽然范知丞没跟上她，但是在监控断开以前，电梯监控显示总经理和孟琦水去了七楼西餐厅。于是，在确认留出足够的爬楼时间后，他也通过消防通道去了七楼。

    七楼的氛围比想象中更凛烈，除了总经理自己带的保镖，刚才在楼下认出的大部分警察都在这里“用餐”。

    他低头地走到餐厅的前台，索性在电脑前面坐下，用这里的监控确认Jenny敲开了其中一个包厢的门。他跟着楚文橙的指示调整摄像头，尽量录下一切过程。

    没过一会儿，Jenny就出来了，手里的箱子变成了一个鼓鼓的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