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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张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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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天傍晚正席结束,次日清晨,迎亲的队伍鱼贯而来。鞭炮声从沟口,直直响到院坝门口,吵醒了熟睡的婴儿,也闹得张家沟鸡犬不宁,可没有人觉得吵闹,这里的人们都会觉得这是喜庆这是热闹!这天最风光的,无疑就是张秋水家,就是新娘张春水,张春水从小到大没走出清水县,连县城也没到过几回。她知道人生就这么几十年,这几十年里,最美最风光的,就是今天就是现在!

    也许,人靠衣装马靠鞍是真的。这天,不怎么好看的张春水经过打扮后,惹得张家沟里里外外的男人盯着她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滚落到地上。

    在接待人员的指引下,迎亲队伍进入张家院坝。他们在堂屋坐了下来,随即有专人给他们端来茶水,有专人给他们递送香烟。此外,自家栽种的瓜子花生是少不了的。休息三十多分钟,他们在院坝里吃饭,大碗大碗的菜摆在桌子上,惹得院坝围观的孩子口水直流。张家沟的人还不能入席,他们要等到迎亲队伍接走新娘后,才可以享受到平时几乎不可能享受到的美味与佳肴。

    堂屋,香火跟前,新娘新郎完成拜堂仪式,由媒婆打着鲜红的雨伞送出门后,坐进轿子,再由迎亲队伍抬往新郎家。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着,萨拉客吹奏的喇叭声响彻云霄,穿透张家沟的山水,顽劣的孩童寻着迎亲队伍走了很远很远才折返回家。各种各样喜庆洋洋的声音以极大的热情在庆祝着这天。

    张家沟属于小村子,这样的场面不频繁,却也不是很少见,每隔两年就有那么一回。小时候,张秋水像那些迎送姐姐娇子跑的孩童。

    现在,他每次看看孩童,感觉就像看见曾经的自己。在他们那个年纪,人生停留在天真烂漫的层次。他们会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纯洁善良的心、简单朴素的灵魂足够了。苦苦追寻的财富、权力、名声都是烟云,而他们对那些东西并没有流露出强烈的渴求,甚至不理解名利背后蕴含着的真正含义。

    今天,迎亲的新郎官是春年。从此刻开始,他是张春水的丈夫。在农村,没有领取结婚证,只要办过酒席明媒正娶,这样的男女就是名义上的夫妻。对他们来说,明媒正娶的意义远远高高于结婚证,不是结婚证可以取代的。

    爱情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婚姻的本质又是什么?或许,有情是爱情的本质,是婚姻的本质。没有情,爱情与婚姻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意义自然没有生命力。两个人最重要的是有情,外在的附加条件不是绝对的。如果真心喜欢对方,即意味着接受对方的缺陷,接受对方的困难,并愿意同舟共济。当然,爱情崇高,也平凡和世俗,它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为脆弱的东西,需要人用心守护。

    春年跟张春水就是这样的夫妻。张秋水羡慕姐夫找到他姐姐这样美丽的姑娘做老婆,他想着他这辈子彻底摆脱土地住进城里不太可能。如今,他对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死了心,只想着攒钱娶媳妇。有温柔美丽的老婆,也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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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张家沟嫁到春天村,张春水打心底认定了春年,她要跟春年了却余生。在她心底,这种事情天经地义。她从来没有思索,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女人这辈子,跟谁过日子都是过日子,跟自己喜欢的男人,无疑是幸运的。

    张春水读到二年级后,就没去学校,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她不懂“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她只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春天村,她的丈夫极受欢迎,无论站到哪里,他都会吸引少女,只因为他是那么高,是那么帅,身子骨是那么结实,浑身又是那么散发着某种刺激、迷人的荷尔蒙。这天傍晚,夕阳在张家沟西边的山头,死死不肯落下,仿佛是在为回家的张春水提供照明。张春水背着背篼,从白虎山牛婶家回来,他妈杨老梅叫她用辣椒到牛婶家换几包盐巴。回来的路上,张春水遇见了他。

    她遇见他的时候,她看着他,夕阳笼罩着他,他像披挂着神圣光环的神。张春水看着对方迎面走来,她痴痴站在原地,而春年看着背背篼的张春水,他的眼睛像野兽打量着自己的猎物。他发现,这个女人藏在衣服后面的胸鼓鼓的,身材跟面容鼎好,这是老婆最理想的人选。这种女人能干,又贤惠,还能生出健康的孩子。荷尔蒙使得他的眼睛发光发亮,像极了野兽对猎物充满饥渴。

    张春水回到家,跟她妈说起这事。她妈根据描述辗转询问多方打听,得知他是柳林镇大湾河对面春天村的春年。杨老梅没有多问,她从人家口里得知他是俊朗踏实,家境说不上殷实,倒也不错,是独子不用分割家产。遇见春年,张春水偶尔回想起他们遇见的场景。他当时看自己的眼里有种男人普遍的饥渴。

    她很享受那种目光,这个姑娘觉着那种目光里多有种珍视。或许,他就是长得高帅,不像张家沟那些男人基本都是矮弱,缺乏雄性应有的阳刚。

    也是缘分跟天意,春年那天到白虎山牛婶家。他来给他家送鸡蛋,他是牛婶娘家堂兄的儿子,从小跟牛婶亲近。春年到牛婶家把事情弄完,问起他牛婶,刚刚他在山腰遇见大姑娘。他看得出,大姑娘应该是从她家出来的,她叫什么名字?又是哪家姑娘?有没有对象?一连串的问题着实说明青年男子心动了。

    今年,春年二十四岁,曾相亲无数,可他看不上那些姑娘,觉着没意思。如今,他忽然遇见心动的,知道她是单身,他怎会轻易放过?!牛婶看出春年的心思,春年袒露她是好姑娘。牛婶是张家沟及其周围几个村子小名气的媒婆。这些年,在她手里办成的亲事有许多,靠当媒人捞到不少油水吃。与此同时,积累起不少经验,她的脑子飞快转动,把春年跟张春水摆在一起,又联想他们各自的家庭条件,很快判断出这事情多半能成,压根就是送上门来的买卖。

    忙完手里的事情,牛婶来到张家沟张秋水家。彼时,张秋水跟张夏水在柳林中学读初三,他们家那几个孩子只剩大女儿张春水,跟小女儿张冬水。牛婶在家吃过饭,掐准等着张家吃完饭来到张秋水家的。走进张家院坝,赶巧遇见张春水,张春水正准备把厨房剩余的诸如土豆皮拿到猪圈喂猪。

    牛婶走进张家院坝。院坝有休息的张著江,张著江他妈,还有在水池边洗红苕的张冬水。这种事,以牛婶的机灵,她肯定不会跟他们说,她得先跟杨老梅说清楚,再表明来意。从猪圈回来,杨老梅手上提着提桶放到边上,就跟牛婶拉起家常。“哎呦,牛婶,到底是什么哪阵子风把你刮来了呀?”

    “就是很长时间没来看你们啦,今儿晚饭吃得早,下来走走看看。”

    牛婶说完这话,语带关切问她:“嫂子,这段时间忙啥子?”

    两个年级相差不到十岁的女人在院坝里摆起龙门阵。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牛婶抛出话题:“嫂子,你看春水老大不小,今儿我手里有门亲事,麻烦你帮我问问春水,看看她是啥态度?我好回人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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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春水把厨房剩余的菜皮丢给猪吃。从猪圈回来,她看到牛婶跟她妈在院坝里说话。她面带微笑,没跟牛婶招呼,径直回厨房洗碗。把厨房里需要清洗的都洗干净,来院坝角上拿扫把,准备回房清扫地面。张春水听到牛婶是来给春年说媒的瞬间,她的脸忽地红润,害羞发烫。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理由,她像是被丘比特的箭射中,像是被月老牵了红线。有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这个农家女孩。在这瞬间,她的心她的人已归属于那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男人。

    送走牛婶,杨老梅跟张著江商量这事,这对夫妻觉得春年这孩子踏实,条件又好,对春水来说是合适的选择。张家沟其他女孩子出嫁年龄是十六七岁,春水二十岁出头,应该找个婆家。杨老梅来到春水房里,她开门见山地问:“你觉得这门亲事咋样?”张春水跟他妈说,她遇见春年的瞬间,觉得自己应该给他当老婆为他生孩子。人世间了解孩子的,莫过于孩子的母亲,杨老梅知道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只是,得有段时间让他们处对象。毕竟,婚姻是人生大事。

    牛婶回信后,春年提着两把面条,三包茶叶,四瓶酒,独自来到张秋水家。这天,他在张秋水家吃晚饭。期间,小伙子到厨房给他未来的丈母娘与老婆殷勤地打下手。春年在灶门前烧火,张春水在灶头上忙着晚饭,杨老梅见灶门前的春年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睛是那样柔情。火光在他脸颊上抖动,杨老梅看得出来,他真心想把自己的秋波送给忙着做饭的亲女儿。

    女人的心灵中存在着非理性的因素,不管多么理性的力量,也打不破她心中坚固的栅栏。从张春水认定春年瞬间,她的人她的心都只属于他。

    春年大张春水三岁,他像哥哥那样照顾她,又像丈夫那样呵护她。来来往往,相处七八个月后,春年家明媒正娶,把张春水娶走了。夏天,张秋水没考进清水县城;秋天,张春水却有好归宿。正是应了古语,有失有得。

    圆月从东边山头爬了起来,它把清冷的光辉洒在这片天地,使万物表面像是流动着清水反射出白光,大地显示出朦朦胧胧的神秘感。空气弥漫着花香,满月悬挂。四周笼罩着冰冷的寂静,窗外清风微凉,窗内却是温馨美丽的。

    春年回到婚房,夜已经很深,像女人深邃的眼睛透露出静谧的美。春年喝了喜酒醉意熏熏,昏黄的灯光下,他看着自己的老婆。他今天忍了很久憋了很久,他终于可以把体内积蓄许久的爱意与热流传递给心爱的女人。

    张春水坐在床沿,还像处女。此前,她跟春年到后山某些地方干过无数次那种事情,她被压抑的性在他们恋爱的第三个夜晚就获得解放。今晚,情朗坐在她身边,她在等待丈夫来揭开红头盖。良辰美景奈何天,春宵一刻值千金,此时,他们若不做那种事情,又怎么对得起心意?春年把她压在身下,动作温柔。

    次年秋天,春年跟张春水的孩子诞生,他是春来,是张秋水的大外甥。这个家庭充满喧嚣,也充满欢愉。日子虽然辛劳,却美满幸福。他们人生最骄傲的事情,就是看着孩子长大,或许还有夜晚在被窝里的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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