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伙饭

    炎真是闻着浓郁的鸡汤香味醒来的。她睡觉时忘了拉窗帘,此刻屋外已暗下来,路灯亮起。

    她擦擦嘴边的口水,爬起来冲进卫生间刷了个战斗牙,胡乱撩了几把冷水象征性洗把脸,再如对待阶级敌人般下狠手梳头发。她懒得再换衣服,穿着家居服闻着香味迫不及待地冲出房门。

    炎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客厅整个大变样,好似被仙女挥着魔法棒点石成金,一键更新。

    进门左手边摆着白色的半高鞋柜,门口散落一地的鞋子都乖乖隐身了。灰色的双人沙发上面随意摆着白色的长绒毛毯和几颗鼓囊囊的抱枕,在这深秋季节里又应景又温暖。

    沙发旁边造型简洁的落地台灯亮着,温暖的橘色光晕的影子打在墙上,渲染出久违的令人心脏酸软的温馨气息。

    沙发前面铺着短绒深灰地毯,对面墙壁前摆着一张窄而薄的白色电视柜,电视柜里嵌着大小合宜的电视机。

    炎真的目光再往里走,瞧见站在灶台前穿着黑色围裙忙活的赵小乔,还有冰箱旁边,窗户底下新添置的圆形饭桌。桌上摆着一只小巧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朵娇艳的湿漉漉的红玫瑰。

    原先那张塑料活动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白色升降书桌摆在靠墙角落处,搭配着两把同色升降椅。

    这张书桌炎真在店里瞧见过,高度可调,适合站着办公,是打瞌睡时强迫自己清醒的神器。炎真心怡很久,却因为价格望而却步。

    就在她睡一觉的时间里,夫夫们把原来的贫民窟改造成了舒适惬意的温柔乡,这,这也太......费钱了。

    她以前那些旧家具去哪儿了?不会被他们扔了吧?好歹还能卖几个钱呢……

    炎真望着田螺小子的背影,吞了一口口水,开口道:“那个.......”

    赵小乔闻声转过来,朝她招招手,微笑道:“学姐你醒了,来帮我尝尝鸡汤的咸淡,好吗?”

    炎真朝他走过去,好奇问道:“你的老......嗯,朋友呢?”

    赵小乔用大木勺舀出一口汤,轻轻吹了一会儿,递到炎真嘴边:“他晚上有事。今天是入住第一天,咱俩一块儿吃顿饭,庆祝一下。”

    炎真就着木勺喝了一小口,这口鸡汤浓郁鲜美,下肚之后,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和记忆中久远的味道隔着时间与空间重叠在一起。

    小时候跟着妈妈回乡下,外婆总会从自家散养的芦花鸡中捉出一只,宰了拔毛,从中午炖至黄昏。

    炎真总爱趴在外婆膝头,在前院的阳光下享受外婆用挖耳勺轻轻地掏她耳朵的酥痒快意,闻着从厨房里飘出来的,越来越诱人醇厚的香气。等到金乌西沉,一家人围坐一处美美饱餐一顿。

    被三明治汉堡包蹂躏得生无可恋的舌头和胃此刻终于活了过来。一口汤竟叫炎真喝出了乡愁,眼眶发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好喝吗?”赵小乔期待地看着她。

    炎真点头:“好喝,这边超市里卖的肉鸡居然能炖出这样正宗的鸡汤味,太少见了。”

    赵小乔得意地笑了:“这是中国超市里卖的走地鸡,平时想买都得靠抢呢,我偷偷让老板留了一只给我。”

    “哦,你跟老板是朋友?”

    赵小乔笑而不语,从橱柜里拿出一只骨瓷大白碗开始盛汤。炎真注意到案板上还摆着一道清炒小白菜和红烧基围虾,白绿相间搭着漂亮的红,看着就勾人谗虫。

    赵小乔摆完盘,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红酒,熟练地打开,倒入醒酒器,再连同两只高脚杯一起摆上餐桌。他将桌上的花瓶挪到窗台上,朝炎真作出一个邀请的手势:“学姐,坐呀。”

    室友出钱出力忙活半天,她等着吃现成的怪不好意思。炎真讪笑道:“等圣诞节放假了,我来做饭请你,你的,嗯,朋友有空的话一起来哈。”

    她一句话就把还席支到了一个多月后。在那之前,她实在没把握自己有空操持一桌像模像样的饭菜。

    “好,”赵小乔爽快答应,“那我就等着尝尝学姐的手艺。”

    他替两人倒了酒,举起杯:“学姐,预祝我们同居愉快。”

    若是一个直男这么说,炎真肯定要正儿八经澄清一番。可她的所有男女界限标准在赵小乔这里都松动下调了一个等级。刚才就着他的手喝汤是,现在由着他胡说也是。

    再则,她的心思还有一半挂在不翼而飞的旧家具上,虽然统共就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可好歹也能卖二十来美金呢。

    她也举起酒杯和赵小乔在空中一碰:“肯定愉快。我生活中算是粗线条,不矫情也不事儿精。我看你又勤快又能干的,咱俩住一起挺合适。”

    赵小乔笑着点头认同:“学姐说得对!”

    她放下酒杯,环顾了一圈家里:“那啥,你俩效率真高,大半天家里就大变样了。之前屋里的旧家具都去哪儿了?”虽然这么问有些掉价,可她节俭惯了,很心疼钱。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了。

    赵小乔连忙解释:“都怪我,忘了提这茬儿了。那几件家具Edward卖给熟人了,卖了三十,我拿钱给你。”

    他说着就要起身,被炎真一把拉住:“不用给了。这些钱就算是我使用这屋子家具的租金吧。等你搬家的时候,我再算一些折旧费给你。”白用人家的东西不太好,炎真不想让室友觉得她爱占小便宜。

    “租金我收下了,折旧费就免了吧。哪能重复收费呢。”赵小乔笑着夹了一只虾放到炎真碗里,“我买这些东西也没和你商量,主要是为了方便自己,你不用放在心上。哦,对了,今天家具店做活动,买够两千美金送一张床垫,现在我房间里搁着两张床垫,要不一会儿你拿一张过去用帮我腾腾空间好吗?”

    赵小乔眨了眨眼,无比期盼地看着她,摇起身后并不存在的毛茸茸的尾巴。

    炎真拒绝接收信号,摆手否决:“我现在那张用得挺好的,你可以把多余的那张挂网上卖出去。”

    炎真的尾巴耷拉下来,却没再坚持,又笑着往她碗里放了一颗白菜,转移了话题:“学姐,我做的菜好吃吗?”

    “好吃!”炎真用力点头,真的非常美味,比中餐馆里的强百倍。

    “谢谢学姐夸奖,”赵小乔听了这话很高兴,眼睛和嘴角都弯出好看的弧度,夹着嗓子说,“好吃那要吃光光哦!”

    被高大的男孩子用哄小孩儿的口气劝食,炎真有点别扭,却并不反感。她承认赵小乔是弯的这件事给他加了一层发嗲有理的滤镜,而他那逆天的颜值无疑是另一种加成,足足让滤镜开到最大。

    这顿晚饭吃得很愉快,赵小乔很会聊天,总能抛出各种有意思的话题,还时不时耍个宝卖个萌,把气氛拿捏得热络不疯狂,佐以红酒助兴,格外愉悦放松。

    炎真很久没这么轻松惬意过了,两个多月来头一次把排山倒海的学习压力抛诸脑后,身心都如同被松绑一般,轻盈起来。她喝得微醺,面色红润,唇色鲜艳,漂亮的杏眼含着粼粼秋水。

    见赵小乔准备起身收拾碗筷,她连忙站起来制止对方:“你别动,碗我来洗。你,你做饭辛苦了。”

    她抱起一摞碗盘往厨房走,脚步有点飘,但还不至于歪斜,身体微微发热,脑袋稍稍迟缓。醉得刚好,像奇幻地游离在一个愉快的梦境里。

    赵小乔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护着她走到水池边,见她稳稳把碗碟放入池中才松了一口气。他弯腰从橱柜里掏出另一条短小一些的黑色围裙,从身后替炎真戴上,又拿出一双橡胶手套帮她套上:“学姐,你简单冲冲就好,一会儿放洗碗机里洗。”

    他站在炎真旁边,把她冲洗过的碗碟一一接过,规整,摆放在洗碗机里。末了,烧开水泡一壶热茶,倒上一杯递给炎真:“学姐,尝尝,上好的碧螺春。”

    一杯热茶下肚,炎真那被酒精熏得轻微上头的脑子逐渐沉淀,清明。她强压下想就这么一直瘫在沙发上的强烈愿望,以极强的意志力违背本心地把自己从坐垫上拔出来,站在新买的书桌前,重新扎进专业书籍里。

    再一抬头,已是夜里两点。赵小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房睡了,书桌上留着一小杯温牛奶和一块奶香四溢的曲奇。装曲奇的盘子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学姐早点休息哦,明早我叫你起床,开车带你去学校。”

    炎真拿起曲奇咬一口,绵软香酥,饼渣纷纷往盘子里落。太好吃了,肯定不便宜。炎真一边喝牛奶,一边感叹,不愧是有老公的人哪,太会照顾人了。

    照顾人的本领总不是天生的,赵小乔做家事格外麻利,又烧得一手好饭,这多半是在恋爱关系里锻炼出来的一身本事。从外表上看,赵小乔的老公Edward应该更偏向不拘小节的糙汉,两人在一块儿,怎么看,赵小乔都是主内的那一方。

    炎真心满意足地喝完牛奶,大有Edward种树,自己乘凉的捡漏感。她下定决心圣诞要好好做一顿大餐,感谢Edward的大力栽培,感谢田螺小乔的细心付出。

    这室友找得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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