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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香(三)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城郊的一间农舍中,一位男子看起来刚过弱冠之年,身着粗布衣裳,正在屋内教孩童们读书。

    窗外雨潺潺,朗朗书声穿过庭院,飘入了农舍外两位少女的耳中。

    尉迟环和尉迟玦今日都身着鹅黄色衣裙,不施粉黛仅在额间点了个花钿,显得素净又俏皮。

    尉迟环看着这些垂髫孩童摇头晃脑读书的样子,笑着跟尉迟玦说道:“阿玦,这法子真的不错。”

    尉迟玦看着孩子们认真学习的模样也忍不住笑道:“他们的父母为酒肆和香室种植蔬菜和药物,他们的孩子总要识文断字,不说成为国之重臣,将来账本总要看得懂。”

    尉迟玦抖了抖手中的雨伞,对尉迟环道:“阿姐,我们去隔壁等周先生吧。”

    *

    天街小雨润如酥,街上行人撑着伞行色匆匆。

    棠荫酒肆今日没什么客人,尉迟琮坐在柜台后有一搭没一搭对着帐,时不时浅酌两口,好不快意。

    酒肆门帘掀开,风铃叮当作响,尉迟琮立刻放下手中酒盏,熟练地问道:“公子可要喝些什么?”

    宋少虞打量着这间酒肆,酒肆不大有两层,楼下大堂中摆着十来张桌子。

    柜台后摆着满满当当的酒坛,另有一份大招牌挂在大堂,上书着各种酒的名称。

    不论是柜台还是酒桌都十分干净整洁,他抬头看了看二楼,应是雅间。

    酒肆中除了酒香外,还有淡淡香气袭来,和那日尉迟玦身上的香气相同。

    他一身素与白衣,手中一把油纸伞,身姿挺拔如松柏,毫无雨天的狼狈,反而更显得如谪仙人一般。

    他的声音温润如水:“在下想寻尉迟玦姑娘。”

    尉迟琮闻言,抱歉地说道:“真是不巧,阿玦今日不在。公子不若改日再来?”

    宋少虞神色温润,寻了个窗边坐下道:“无妨,我在此等她即可。”

    *

    周奕急匆匆走进屋中,作了一个揖:“两位东家今日怎的来了?”

    尉迟玦随手寻了本书正在看,尉迟环正在屋中随意走着瞧着闻言笑道:“你别慌,我同阿玦今日来瞧瞧药物种植得可还好,顺道来瞧瞧你的书院如何了?”

    她说着递了个帕子递给周奕,周奕接过帕子擦了擦身上落的雨水说道:“多亏了东家的主意,这里的农户都很乐意送孩子们来读书,在下也能报答东家恩德。”

    尉迟玦放下书,瞧着周奕紧张的样子笑了笑:“都说了别这么客气,我和阿姐都比周先生年岁小,唤名字便好。”

    周奕连连摆手推拒道:“不敢当不敢当。”

    尉迟环闻言蹙眉状似微怒:“周先生这是瞧不上我们西域人吗?”

    “在下并无此意啊。”周奕更紧张了,右手将衣摆攥得紧紧的,又瞧了瞧二位,一位含笑而立一位面有愠怒。

    他叹了口气道:“阿环…阿玦…今日来可是有何事?”

    尉迟环闻言抚掌娇俏一笑:“这不就好啦。”

    尉迟玦请周奕坐下,喝了口茶缓缓道:“我听闻近日有不少孤儿想来这里读书?”

    周奕闻言点点头,正色道:“瞧着怪可怜的。”

    尉迟玦和尉迟环对视一眼,尉迟玦对她点点头,尉迟环说道:“周先生,不若这般,我们出钱办一间书院,你收留那些孩子读书如何?让这些孩子在农忙时帮村子里的人做做农活就算学费了。”

    周奕闻言激动得脸都红了,站起身连连作揖:“东家真是大善人,在下替这些孩子多些东家了!”

    “嗯?”

    周奕脸色微红,结结巴巴地说道:“阿环…阿玦…”

    尉迟玦看尉迟环打趣周奕好生有趣,只是还有正事要说就拦住了尉迟环道:“不过,我们暂时不想让他们知晓,你便只说不知晓背后之人即可。”

    周奕便也不多问和二人推敲起细节来,最终将书院选在城南的一间院落中,离这里也不远,离尉迟家也近,他们随时可以过去瞧瞧。

    *

    尉迟玦和尉迟环回到酒肆时就看到一位白衣男子坐在窗边,手边摆着一盏茶,瞧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双明眸中满是恬淡闲适,明明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却又像是贪恋凡间烟尘的少年郎。

    尉迟玦和尉迟环使了个眼色,便姿态随意地坐在他对面打破了这静谧:“宋大人来酒肆怎的不尝尝我家的招牌酒?我给宋大人减价。”

    宋少卿瞧着眼前素妆淡衣的少女,和那日在宫中的热烈异域不同,更像是京都长大的少女。

    只是,和那日一般无赖。

    宋少虞修长的手指拿起茶盏,不紧不慢地浅尝一口,才缓缓开口:“要在这里谈吗?”

    尉迟玦眸光闪了闪,了然地点点头,转头冲着尉迟琮喊道:“阿兄,麻烦拿壶酒到梅花阁来。”

    她轻快地站起身,右手邀请道:“二楼雅间请吧,宋大人。”

    梅花阁是尉迟玦的香室,平日里的主顾都是在这里招待的。

    宋少虞打量着这间屋子,显然主人是用了心的。

    这房间和他想象中的烟雾缭绕不同,十分清澈干净。

    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在这夏日里房间中竟有淡淡梅香,竟是合了这屋子的名字。

    房间中挂着几幅冬日梅花图,梅花姿态各异、场景亦是各不相同。

    有在凛冽寒风中傲然挺立枝头的红梅、也有与雪色融为一体的白梅。

    只是这笔触颇为陌生,不知晓是哪位的大作?

    尉迟玦没有管他,而是坐在桌前开始打香篆。

    宋少虞看着少女的玉指有条不紊地压制香灰、添加香粉、以香点香。

    所有这一切一气呵成、赏心悦目,令少女身上散发出一股恬淡的气质。

    她余光瞥见宋少虞一直站着,便笑道:“这凳上没有放针,大人放心坐就是。”

    宋少虞心中冷哼一声,什么恬淡,她就是个无赖。

    尉迟琮也拿着一壶酒放在尉迟玦面前 ,尉迟玦抬头冲他甜甜笑道:“多谢阿兄,劳烦阿兄了。”

    尉迟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为他们关好了房门。

    尉迟玦打好香篆,和屋内的淡淡梅香相互交错,令人心境开阔。

    她一双素手拿起酒壶,给酒盏中倒了一些,递给了宋少虞。

    这酒颜色十分特别,远远瞧着是透明无色的,可是拿起酒盏到近前时竟是淡淡的金色,闻着也是一种奇特的香味。

    宋少虞浅尝了一口,眸中闪过惊奇,好奇地问道:“这是何酒?以前竟未尝过。”

    尉迟玦抬了抬下巴,骄傲地笑道:“这是我们西域特有的酒,来到京都后,阿姐给它起了‘黄粱一梦’之名。大人未尝过是因为别家胡姬酒肆都不正宗呐。”

    宋少虞嗤笑一声:“尉迟姑娘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夸赞自己啊。”

    尉迟玦发现这人十分多变。

    那日在宫中如水一般温润,在皇帝面前把握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今日在此表面瞧着仍像是江南温润的水,实则是西域那高耸的冰山,凌厉而锋芒尽显。

    尉迟玦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又未曾说错,难道大人不喜欢这酒吗?”

    宋少虞放下酒盏,开门见山地说道:“那日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计前嫌。”

    尉迟玦瞧着他,心道还真是能屈能伸,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被皇帝扶持对抗陶相。

    她却仍故作天真,一手托腮歪着脑袋问道:“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今日带了玉镯和手环,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如戛玉敲冰。

    许不知是这声音令人舒适、许是这香令人心神放松,宋少虞放弃了跟她勾心斗角。

    他声音沉稳,直言道:“在下想请姑娘来大理寺帮在下。姑娘聪慧过人、心思细腻,再加上这一手制香手艺,在下十分需要姑娘的帮助。”

    尉迟玦没有半分意外,反而双眸微微睁大好奇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宋少虞勾了勾嘴角,笃定道:“姑娘会答应的。”

    “怎么说?”

    “那日姑娘所用的香丸,应是加了首乌藤吧?”

    尉迟玦挑了挑眉,感兴趣地点了点头:“是又怎样?”

    宋少虞原本觉得她故意装傻,本想驳她一驳。

    只是一抬头就撞入了少女如小鹿般清澈的双眸,她的面上是与她年龄相符的天真懵懂。

    他心中微颤,面上却不显只是笑道:“无妨,只是听说首乌藤又名棋藤。姑娘可愿来大理寺帮在下?”

    尉迟玦托着脑袋敲着窗外的细雨纷纷,不知在想什么。

    宋少虞也不着急,瞧着她的睫毛一闪一闪,心情颇好地又尝了一口黄粱一梦。

    良久,尉迟玦转过头,看着宋少虞清冷的眸子,声音柔和又坚定:“答应大人也不是不行,但是民女有三个要求。”

    宋少虞放下酒盏,抬了抬手道:“愿闻其详。”

    “第一,我不当你的下属。”

    “可。”

    “第二,我要酬劳。”

    “可。”

    “第三…想好了再告诉你。”

    “可。”

    宋少虞站起身,捋了捋衣裳下摆道:“那明日在大理寺见。”

    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过身道:“姑娘可否为在下调制一些香?”

    尉迟玦挑了挑眉,感兴趣地瞧着他,示意他坐下让自己号脉:“我调香价格很贵哦。”

    宋少虞从荷包中拿出一枚白玉棋子,轻轻放在她面前:“不知可否减价?那日姑娘的引征不错。”

    尉迟玦轻轻拉起他的衣袖号脉,一边笑眯眯地答道:“不可以哦,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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