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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涌时见日

    御王府。

    一个黑影凭空闪出,他低下头:“王爷。”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月影。

    裴晤珩身长玉立,双手负在身后,那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讲。”他的手指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菩提玉扳指。

    “您要的消息打听到了,”月影顿了一下,继续说,“那天我们遇见的女子是云柏毅原配徐知念所出,是宰相府的嫡长女,云霁禾。”

    “不过,七年前,那云柏毅的妾室沈琼枝……”月影一一如实汇报。

    说到最后,燃着的烛已经断了半截。月影抬头看向裴晤珩,等待着下一步指令。

    烛火跳动,裴晤珩的眸中忽明忽暗,不过须臾,月影便听见那人懒洋洋的开了口:“云柏毅,自以为是,蠢货一个。”

    “不过,看不惯云柏毅的老家伙也不在少数,”他回过头,“把消息卖给那些老家伙,就说……”

    他噙着淡薄的微笑,冷漠危险,明明生了一双多情眼,却又最是无情。

    “宰相宠妾灭妻,受妖道蛊惑,听信谗言,苛待亲女,足足七年,枉为人父。”

    月影得令,下一瞬又消失不见。

    裴晤珩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一声猫叫在屋内响起,一只猫从屏风后慢悠悠踩步向裴晤珩走去。它通体雪白,两只蓝色琉璃珠似的大眼睛含了水一般清澈透亮。它来到裴晤珩脚边,亲昵的蹭了蹭他。

    见裴晤珩没有动作,它不满了似的,伸出爪子挠裴晤珩的靴背,以示抗议。

    裴晤珩垂眸看它,那猫也仰头跟他对望。他俯下身抱起它,只见那猫又收回爪子一副乖巧模样,伸了下懒腰继而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不动了。

    他伸手抚了抚猫的头,只听它发出舒服的哼唧声。裴晤珩扬了扬唇角,笑的恣意又散漫,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小白,你倒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他动作轻柔,揉着小白的脑袋。忽的,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小白的时候,是一年前它误跑进了御王府的后院。

    那么小一只,瘦骨嶙峋,身上的毛发也被污泥弄得脏兮兮的,实在算不上漂亮。

    他本该直接走掉的,可看着它湿漉漉的眼睛,鬼使神差般,他走近去。

    只不过,幼猫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无辜,它的警惕心极强,还惯会伪装。在裴晤珩伸出手时,趁他不注意,搭在他手背的猫爪突然伸出锋利的指甲在他手背上挠出一道血痕。

    裴晤珩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扬了扬眉。

    还挺有个性。

    小白挠完他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裴晤珩看了眼手上的血痕,不甚在意的擦去血迹。

    后来每天,裴晤珩总会在府里看见它,府上的暗卫有问过需不需要处理,他只说不用。

    刚开始,或许是知道第一次挠伤了他,小白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慢慢的,它会在他脚边打转,时不时伸出爪子挠挠他的衣服,像是觉得新奇。直到有次,裴晤珩在书房里坐着小憩,它慢慢踱步到他旁边,一下子就跳到他的腿上。

    它的爪子很脏,在他身上踩了一个又一个小脚印。裴晤珩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衣服上那漆黑的猫爪印,以及它那清澈无辜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裴晤珩起身,拎着它,让人打了盆温水来,给它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

    洗的时候发现,原来还是个小姑娘。它身上有些淤青,像是被人拿碎石子砸了。它不吵也不闹,就乖乖的任由他清洗。

    擦干了小白的毛发,才发现,原来它的毛很长,也很白,倒也是个颜值很高的小姑娘。

    洗完澡,它就窝在他腿上,裴晤珩忽的笑了,道:“以后就叫你小白了。”像是听懂了似的,小白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摆动。

    裴晤珩向来恣意狠戾,可那天,却温柔的不像话。

    裴晤珩垂眸看着怀里的小白,脑海里浮现出第一眼看见云霁禾时的模样。

    长发乌黑,只用根树枝松松垮垮的挽着,衬的小脸更加苍白,瘦弱的身子拢在不合身的衣服里。一双干净透亮的眼眸,好似能把人心底深处最肮脏不堪的那一面都映照出来,无处遁形,她气色虚弱,眉目生的无辜温顺。

    可她动作却是毫不迟疑,不畏惧,下手狠辣,那毒针是直逼他命脉去的。裴晤珩确信,只要碰到那毒一点,他命得交代在云霁禾手上。

    按理说,对于云霁禾那天的所作所为,光是她拿毒针抵着自己脖颈,就应该杀了她的。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桀骜不驯,他睚眦必报。

    可他心软了,说出去有谁会相信?那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大靖御王,竟也会心软。

    既然她想回云府,那他就帮她。

    不过……

    裴晤珩闭上了眼睛。

    换了寻常人,被她那双生得无辜的眼睛看着,很容易被她骗过去。

    但裴晤珩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其实她隐藏的很好,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可他看出来了,她的心里有着不得不报的滔天仇恨。

    云霁禾和他裴晤珩,是一样的人。

    金銮殿。

    玄武帝面色沉如水,众臣低着头,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触这霉头,有知情的人皆等着看笑话。终于,他开口道:“云爱卿,你好大的能耐。”

    云柏毅一惊,虽然还未搞清楚状况,但现在决不能触皇帝逆鳞。

    他立刻俯身朝拜,直呼:“陛下息怒!”心下正疑惑着,突然,几封奏折被甩到他脚下,玄武帝沉声怒斥道:“息怒?你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云柏毅冷汗直流,他拿起来看。一眼扫去竟全是弹劾他宠妾灭妻,苛待亲女!可他当年分明把知情人全都处理了啊。

    “陛下,臣,冤枉啊。”

    玄武帝讥讽道:“冤枉?你可知朕派出去的人带回来了什么消息?”

    “徐氏,死了。你的嫡长女,再过不久怕也是要饿死了。”他冷冷道来。

    云柏毅猛的抬头。

    徐知念死了?他有些恍然。对于徐知念,他不是没有过感情的。但徐家上下发配俞州,可就是玄武帝下的令吗。

    但如今看玄武帝的意思,怎的像是不怪罪了?亦或是……

    一想到那种可能,云柏毅心下重重一跳。除非八年前那件事根本就是玄武帝故意为之!

    又想到徐知念,云柏毅竟生生落下一滴泪来,就是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又掺了几分真心。

    其他朝臣看见云柏毅落了泪,都不免唏嘘,只有两个人冷眼观之。

    可笑,如果真的存了几分情在里面,却只因为徐家被发配俞州这种事就将多年发妻贬作下堂妇,甚至七年来不管不顾不问,那他的情,可真真是廉价。

    裴晤珩的嘴边浮起一个带着嘲讽的笑。徐氏的死虽然不是他的手笔,可如若不是他的态度摆在那,沈氏又怎会如此嚣张。

    徐氏的死,就是沈氏做的。

    另一位则是玄武帝,他心情比较复杂。一方面,对于云柏毅这种所作所为,他实在是看不上眼,但另一方面,云柏毅在朝堂上又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智者,不然玄武帝也不会让一个无能之辈坐上一国宰相之位。

    作为君主,他欣赏云柏毅敢于直谏,看待朝堂重事总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可作为裴宁昭,他是当真嫌弃云柏毅,见他平时脑子挺好使,怎么在家事上总是犯糊涂。

    玄武帝快气的吹胡子瞪眼了。

    “云柏毅,朕命你接回你们云家的嫡长女云霁禾。”说罢,玄武帝拂袖而去。

    云柏毅见状,磕头不起:“臣,遵旨。”

    站在一旁的李郅高呼一声:“退朝。”挥了下拂尘,也便跟着玄武帝离开了。

    云柏毅是最后一个出的金銮殿,出宫回到宰相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差人立刻马上接云霁禾回上京。

    沈琼枝得了这个消息,匆匆忙忙的从金兰院赶来,还未踏进书房就道:“老爷,怎么这么突然就要将大小姐……”

    云柏毅打断了她:“此事不容争议,霁禾是我云家女儿,七年了,早就应该接回来。”

    沈琼枝闭了嘴,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早已做人父,过了不惑之年,作为大靖权倾朝野的宰相,云柏毅已经不复年轻时的丰神俊朗,却平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更何况如今的他,是文臣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是平日里他那股世间事物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气魄,现在却全然不见,只剩下焦躁和不安。

    沈琼枝心中更是不安。

    沈家派去的毒士,是私养的,他们的毒有多厉害沈琼枝是晓得的。可是为什么只有徐知念那个贱人死了,为什么云霁禾还活着!毒士回来说过,分明是确认云霁禾断了气,将她扔入乱葬岗了的呀,怎么会还活着!

    她还想再劝,她有一种预感,坚决不能让云霁禾回来。可云柏毅像是料到她要开口了一般,只警告的看着她。

    “今日皇上在金銮殿上,当众点了我的名字,现在全上京的人都说我云柏毅是个宠妾灭妻,虐待亲女的人。”

    “更何况,”云柏毅又道,“接霁禾回来,这是皇上的意思!”

    沈琼枝吃惊:“皇上怎会过问这种事?”

    云柏毅揉了揉太阳穴,道:“圣意不是你我能揣测的。”说罢,他又想起徐知念了,那是他云柏毅的发妻。

    他不再去看沈琼枝。

    还有徐家那件事,他当时就是太糊涂,自以为揣准了帝王的心思。结果,如今才发现,当年一事,恐有隐情。

    沈琼枝暗自咬牙,告退离开。

    她一离开书房,便脚步不停地往岚芳院赶去。

    岚芳院,从前是云霁禾的院子,而今是云府嫡二小姐,云霓裳的院子。原本云霓裳是庶女,可自从沈琼枝被抬为正妻后,自然也成了嫡女。

    还未进院子,沈琼枝便听见一声脆响,她向里院走去,只见云霓裳的脚边是一堆花瓶碎片,旁边还跪着一众婢女,离得近些的,脸上甚至被花瓶碎片划伤,血淌个不停。

    见沈琼枝一来,云霓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娘!”

    “那个贱人怎么还能回来?”云霓裳气的眼眶发红,“她如果能回来,那我是不是就不再是父亲的嫡女了?”一想到这,她的眼睛噙了点点泪光。

    沈琼枝看着云霓裳,这是她的女儿,而今已经十四了,再过不久便及笄了。

    云霓裳生的花容月貌,含泪看着人那叫一个楚楚可怜,没有哪个男人能不为之所动。她沈琼枝的女儿,生来便是要做人中龙凤的,绝不允许任何人成为霓裳的绊脚石。

    她爱怜地抱住云霓裳,调笑道:“霓裳,担心这劳什子的作甚?你记好了,有娘在,你永远都是宰相府的嫡小姐,”陡然,沈琼枝眼露寒光,“至于云霁禾那小贱人,回来了又能如何?杀了便是。”

    云霓裳心下松了一口气,她笑面如花,撒娇地挽住沈琼枝的手:“我就知道娘一定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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