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炎热的风被挡在落地窗外,舒缓的爵士乐融进夜晚闪烁的霓虹灯里,鳞次栉比的高楼之下,马路上的车灯连成一条曲线,和江水一起流向远方。

    落地窗的另一边,林灼接过对面人递来的烟,隔着袅袅烟雾,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下午文潞安在他家撒泼打滚两小时,最后端起泡面锅以拖地作为威胁,才得以把这个祖宗给请了出来。

    清吧内的灯光特意调的很暗,卡座里就只有桌上的一盏复古烛台勉强能算作是照明。

    暖黄色的烛光摇摇晃晃,一边是美景,一边是好酒,正是适合喝酒聊天的氛围,林灼却明显有些意兴阑珊,也不怎么参与进桌上人的聊天中去。

    隔壁卡座的美女默默观察了半天,风情万种地端着威士忌走过来希望能和林灼喝一杯。

    林灼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清隽冷厉的面容沉在光影跳动里,一丝波动也无,浑身上下释放出的寒意让美女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但当眼角余光瞄到一道熟悉身影从卡座旁经过时,瞬息间,他的视线便穿过昏暗的光线和晃动的人影锁定在了那含笑的侧脸上。

    与此同时,坐在对面的于蔚突然发出一声呼喊,虽然叫的不是那人的名字,但那人也同样转过了身来。

    于蔚让自己旁边的梁思齐去对面和林灼文潞安一起坐,然后他也跟着起身,让两个女生坐进可以欣赏城市夜景的靠窗的位置里去。

    众人移动位置的间隙,林灼不声不响地直起身,摁灭了手上还未燃尽的烟。

    “哎!”文潞安凭借桌上昏暗的光线认出了纪初雨,一拍大腿激动到,“是你呀!”

    纪初雨正悄摸打量着对面林灼的脸色,被文潞安嗷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瞪大眼睛转头看向他:“我们之前见过?”

    文潞安:“……”

    不太严格的说起来,他和纪初雨是“一起”打过变态,进过警局的交情了。可这才过去了不到一天,人家就把他给忘了,说不伤心是假的。

    他捂着胸口做失意状:“我是昨天晚上那个方便面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梁思齐、于蔚:这是……文潞安的新网名?

    瞅着文潞安那张圆圆的娃娃脸,纪初雨是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但一听到文潞安说方便面,再加上他激动时特有的高昂声线,纪初雨立刻就想起来了。

    “哦,原来是你呀。”

    于蔚好奇开口:“你俩……认识?”

    “嗯呢。”文潞安点头,“我昨天晚上中途不是去了一趟警局嘛,就是跟她一起去的。”

    一旁的梁思齐看向纪初雨,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昨天晚上,勇斗变态、把咱们温暖吓得梨花带雨的女英雄就是你啊。”

    纪初雨羞涩一笑,然后对文潞安补上了一句迟来的道谢:“昨天晚上谢谢你的方便面”。

    文潞安骄傲地挺起胸膛:“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众人:“……”

    给你点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来了。

    纪初雨和方涵是为了小酌一杯而来,因此都点的是度数不高的果酒,等她们点完单,于蔚又开口向服务生要了两个杯子和一些冰块。

    “来都来了,少喝一点?”

    服务生将冰块和杯子端上来后,于蔚举起手边味道醇厚的烈酒试探性地问方涵。

    在得到方涵的点头同意后,他便给二人一人倒了半杯。

    倒完酒,不等于蔚动作,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先他一步触碰到杯子,然后缓缓将其推到纪初雨面前。

    杯中的酒随着桌上摇曳的烛光微微荡漾。

    纪初雨心跳莫名变快,她接过酒杯,抬眸扫了一眼林灼,连表情都没看清又迅速移开,面上努力挤出一个职业假笑:“谢谢。”

    林灼笑着回了句不客气,重新靠进沙发里。

    看样子,他似乎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而生气。

    纪初雨暗暗松了口气,却不知,自己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对面的林灼尽收眼底。

    而两人这边说了没几句话的功夫,桌上其余众人已经有说有笑地聊开了。

    纪初雨窝进沙发里安静地听着。

    她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发现这酒入口柔顺,味道略带香甜,倒不像自己之前喝过的烈酒那样又辣又呛鼻。

    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嘬着,半杯酒很快就见了底。

    不过烈酒终归是烈酒,酒劲上来得很快,纪初雨酒量不好,半杯下肚脑袋就开始有些飘飘忽忽的了。

    她打算将空了的杯子放回桌上,杯底刚碰上桌面,余光便瞧见刚才搅乱自己心绪的那只手又朝这边伸了过来。

    “�!”

    玻璃杯没放稳歪倒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冰块随之洒出。

    林灼的手还未碰到杯子便先感觉到一阵冰凉。

    纪初雨难得的有些手忙脚乱,她扶起杯子,从包里翻出包纸巾,一股脑地将里头的纸全部扯出来按在冰块上。

    “不好意思啊,桌上光线太暗了我没看清。”

    “没事没事,只是冰块洒了而已,不要这么紧张。”文潞安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林灼闻言顿了顿,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拂去手上的水渍,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无波无澜地看着纪初雨。

    她哪里是没看清啊,是看得太清了。

    少倾,他淡声解释道:“我只是看你酒杯空了,想帮你倒酒而已。”

    纪初雨低头将桌上纸团和冰块一起拂进杯子,冰块和玻璃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谢谢,但是这酒有点烈,我不喝了。”

    林灼视线扫过女生半垂的眼睫,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两声,把自己的酒杯满上,靠回沙发,没再开口说话。

    刚才的一出小插曲让纪初雨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不少,酒是不敢再喝了,她便指着面前的果盘霍霍。

    倒是方涵,和人聊天聊得兴起,不知不觉间喝了好几杯酒。

    酒意逐渐开始上头,方涵见时间也不早了,便放下酒杯,和于蔚几人客套几句,谢过他们今晚的招待之后,和纪初雨相互搀扶着从沙发里起身离开。

    走到分岔路,纪初雨让方涵先去清吧门口等她,她去趟卫生间。

    “我陪你吧。”方涵大半边身子都靠在纪初雨身上,已然是有些站不稳,脚步却仍跟着她往卫生间迈。

    纪初雨把方涵按在一旁没有人坐的桌子边:“我怕你一个不小心在厕所里滑倒了,你还是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吧。”

    卫生间里人不多,纪初雨很快便擦着手从里头走出,刚走没几步,余光瞄到走廊尽头的那抹修长身影,脚步立时顿住。

    林灼背靠在大理石墙面上,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某样东西。

    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对上纪初雨微微晃动的目光,嘴角随之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卫生间外的走廊灯光给得很足。

    因此,纪初雨此刻可以清楚地看见林灼褪去了少年稚气的深邃五官,依旧带着和十年前一样恣意张扬的傲气。

    连带着他脸上的浅笑都被浸染上了几分侵略性。

    纪初雨回以林灼一个礼貌客气的微笑,然后快步从他面前绕过。

    林灼不慌不忙地抬手,轻轻摇晃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清脆柔和的响声在安静的走廊中格外刺耳,钥匙上挂着的樱桃小丸子大张着嘴,没心没肺地笑着。

    “这是你的钥匙吗?我在你坐的地方捡到的。”

    视线里的身影如预想中的一样,先是愣住,然后低头在包里默默翻找一阵,确实什么也没有找到后,才缓缓转身。

    昨天晚上在警局门口的仓促一面,以及刚才卡座里昏暗摇晃的光线,都不足以让林灼将纪初雨好好看看清楚。

    现在,头顶明亮的灯光洒下,记忆中的那道身影终于得以完整的从泛黄的画面里走出。

    林灼视线近乎贪婪的将纪初雨整个人从上到下描了一遍。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墨色长发不烫不染,带着微微卷曲的自然弧度从肩膀两边垂下。清丽的容色因着脸颊浮上的两朵红云,多了几分娇艳妩媚。

    尤其是那一双杏眼盯着人看时,无论是何种情绪,都有光影似水波一样在她眼底流动。

    以前每每对上纪初雨的视线,林灼心里都像是有根弦被拨动,在胸腔里震颤,痒得抓心挠肝,却怎么也挠不到。

    哪怕是时隔十年的再见,亦是如此。

    他看着纪初雨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过来,纤细柔软的小手往自己面前一伸,神色自然,语气平淡地说道:“那好像的确是我的钥匙,请还给我吧,谢谢你。”

    一股淡淡的橙子的香甜气息在鼻间散开。

    林灼没有动作,只是垂眸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纪初雨。

    纪初雨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把手往前伸了伸,指尖碰到樱桃小丸子的挂件,又发出一阵清凌凌的响声。

    林灼这才将钥匙轻轻放到她的手心。

    钥匙之前一直被林灼攥在手里,已经沾染上了他的温度,纪初雨接过后,莫名被这温度烫到,一秒也不敢多拿,像丢烫手山芋一样将其丢进包里。

    “谢谢你,再见。”

    “纪初雨。”

    林灼冷不丁开口叫住她,漆黑一片的眼底似有风雪卷起。

    “从昨天晚上见面到现在,你一次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林灼声音越来越沉,一字一顿道:“纪初雨,装不认识玩客气这套,有意思吗?”

    -

    快速行驶的轿车内,风从两侧大开的车窗灌进来,将萦绕在两人周身的酒气吹散了不少,纪初雨脑袋歪在方涵肩上,任由长发凌乱地打在脸上。

    方涵被晚风一吹,脑袋清醒了不少,帮着纪初雨将作乱的长发别到耳后,八卦地凑到她耳边:“刚才坐在你对面的那个帅哥,好像是咱们高中时候的校草林灼哎。只可惜他今天晚上好像心情不太好,看上去好高冷哦,都怎么开口说过话。”

    靠在肩上的人一动不动,像是睡沉了。

    方涵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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