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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风观止对此不顾不闻,专注看向不远处与狼面汉子交手的老头,只见他身法奇巧像只瘦皮猴子似的左扑右袭,以爪为器出招阴狠毒辣直奔命门而去不留分毫余地,是个十足的杀神。

    “段鸿升是个沽名钓誉的绣花枕头,他这个兄长倒有几分实在的本事,这套擒龙爪法共三十六式,每式之下又有多番变化,以攻化守。”

    冷无咎笑盈盈地在旁拆析,转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五香葵瓜子递了过来:“尝尝,现炒的,还热着呢。”

    风观止撤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抓了小捧瓜子塞进了兜里。

    “枉我星夜疾驰马不停蹄从江州前来接应竟没能得半句好,阿止你好生凉薄。”冷无咎摇头叹息,一双天生含情的狐狸眼瞧着倒真像个痴情郎。

    懒得同他多言,风观止摊开手示意:“药。”

    眼下她没再刻意收着嗓子伪声,与此前稍显稚嫩的少女音不同现下听来完全是细腻娟柔成年女子嗓音。

    一旁被定身的赤发大汉听得瞳孔一震,像是白日见了鬼一般还没回过劲来便又被凌空一掌给劈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冷无咎挑眉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瓷瓶,很体贴地倒出一枚丸药送到她嘴边。

    风观止拍开他的爪子,将药丸咽了下去。

    冷无咎揉了揉浮现出五个指印的手背,脸上笑意不减。

    看向不远处鏖战正酣的段鹤庆,少女似笑非笑的脸上展露出与相貌违和的慧黠:“老东西这次终于舍得亲自出马了。”

    “毕竟是真走投无路了,墨家小女如今可不仅仅是张投名状,更是他段鹤庆的保命符。”

    冷无咎说着说着又凑近了几分,歪着脑袋直盯着她瞧,慨然道:“这张脸确有几分楚楚动人的可爱,往后可以多用几次。缩骨还是罢了,太过伤身,我瞧着实在心疼。”

    风观止目光移至他脸上,嘴角微扬眼底却不见分毫笑意,这往往意味着再有半句废话便要见真章了。

    与自己这位同侪共事多年,冷无咎自然是清楚对方的脾性,即时收起了玩趣说起正事:“东西可拿到了?”

    风观止抬手解下脖子后面的绳结,从衣襟抽出一条写满字纹路的素色亵衣扔给了他:“拓本,一笔不落。”

    冷无咎将亵衣叠好放入了怀中,刻意错开视线对于其上的内容未过一目。

    “此番事毕还须劳你奔波一趟,宫主昨日遣人来信令你即刻前往晟京彻查羲夫人失踪一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失踪?”风观止神情微见错愕。

    “半月前突然人间蒸发音讯全无。”冷无咎解释道。

    “那其余……”

    “无恙。”

    风观止眉心微动似是有所思量,但斯须便又恢复了常色:“知道了,代我回禀宫主,不日便往。”

    “此外,近三个月来假借你赤绡的名义犯下的杀案已有数起,我虽觉无甚所谓,可宫主对此似乎颇为上心。”冷无咎看向远处,轻描淡写提点道。

    “此事我会料理妥当。”风观止面无波澜。

    冷无咎颔首,像是存在在某种默契般地,二人皆未再言语,四目投向早已布好的棋局。

    草原上的风雨来得快止得也快,暴雨过后天幕澄澈如水洗的宝鉴,天边竟还漏下了一缕绮丽的残阳,全然看不出丝毫此前惊风骇雨的残像。

    云雾散尽,只剩这遍野的猩红依旧刺目。

    “雨歇了,又该上路了。”

    冷无咎将伞收了起来,半边肩膀早已被雨水给洇透。

    还未来得及甩干伞骨上的水珠便听见有人疾声怒骂:“该死的牛鼻子,你他娘的动了什么手脚?!”

    此刻觉察出异常的众人已经全然动弹不得形僵如木,仅剩下眼口鼻尚有些许知觉。

    “诸位莫惊,不过是少许剂量的化功散罢了。”冷无咎抖了抖伞骨上的水珠,笑意晏晏仿若置身事外。

    “贼道士你如何动的手脚!”竟能做到悄无声息于旷野之中同时控住这么多人。

    冷无咎明然一笑,跃身避开血污之处寻了块干净地落足,说谜似的摇头吟道:“风伯雨师遥相助,天浊地清弄乾坤,小道不过顺势而为。”

    一番没头没尾的答非所问让众人心头火起,正要怒骂,忽听有人哝道:“雾……是雾!”

    望向青衣道人,果见他笑意盈盈地颔首,众人此刻才恍然大悟,这厮竟是趁着此前雾汽正浓之时悄无声息布的招。

    “该死,竟被这妖人给捡了漏。”

    此刻居于被动的段鹤庆一对黄招子滴溜溜直转,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嚣张气焰,一张老脸上写尽阿谀谄媚:“小仙师,我与你近日初识素无旧怨,想来是误会一场何不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如何?”

    冷无咎笑意不减地摇了摇头:“可小道却还想借公项上人头一用。”

    “你……”

    老头儿怒目圆睁话还没骂出口便骤觉脖颈一热,再也发不出声了。

    摇晃的头颅甚至还眨了眨眼,面上定格着死前最后的惊骇,眸子里的光逐渐淡去。

    风观止扔了刀,将剔下的肉球随手抛给了冷无咎。

    众人一时被这极其血溅三尺一幕惊得失了声,在场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汉子什么没见过,只是这个少女的形貌举止太过违和,尤其是她的杀人后眼神,没有惊惧没有愤恨,什么也没有。

    这显然不是一个奴隶会有的魄力与手段。

    “早知你身份有疑,却没想到还是给我带来了如此大的惊喜。小奴,你这些时日费尽心机乔装混入我商队是想得到什么,说出来,兴许我能给你。”耶律铎眼角带笑,眸底却是没有温度的冷冽。

    风观止走近,摘掉了他脸上的面具,一张惹人注目的脸赫然显露出来。

    深目高鼻五官立体,明显的异域人特征,硬朗的轮廓配上一双浅色的灰眸便凭生出了野狼般的压迫气场,年纪看不大确切,应该未及而立之岁。

    感觉到附上腰间游走的手,耶律铎唇角扬起一道可见的弧度,然而眼里刚燃起的一星野火下一刻就被抵在脖子上的冷刃给骤然浇熄了。

    “要你的命,给吗?”

    风观止未再刻意伪声,锋利的刃口他脖子上轻轻一环,立马见红。

    “妖女!可知我家少主是何人?!”

    护卫们见状大惊失色又急又恼却又无能为力,被刀架着脖子的人反倒面不改色一派宛若置身事外的淡然镇定。

    耶律铎垂眼看着少女手中那把刚从他身上摸出来的短刀,雪刃映出一双锋芒内敛的漂亮眸子,视线相接仿佛能透过瞳孔隐约看到藏匿在伪装之下的另一道身影。

    “有趣,眼下我为鱼肉如何处置悉听尊……”

    话还没落音便见刀光一闪,脸上似有温热的液体涌出,痛感如蛛网蔓延开来。

    只见少女神情专注地执着刀如同在雕刻着一件手艺件儿,不疾不徐地沿着他的眼尾一路划到了嘴角。

    耶律铎的半边脸像是浸在了血泉里血肉模糊,衣襟也被汩汩涌出的鲜血染透了,面上是难掩的错愕,显然没料到她会这般果断出手。

    也是,削人首级于她而言都不过转念之间的事,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

    “少主——!!”

    一旁的属下心急如焚目眦欲裂,又生怕再出言惹怒了眼前这罗刹。

    “这颗镶金的脑袋姑且先留着,等哪天找到出得起价的买家了我再来取。”

    染血的刃面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少女嘴角隐约牵起一道讽刺意味十足的弧度,一张原本苍白平淡的脸此刻却有着让人无法错目的明媚张扬。

    浓厚的血腥味在鼻腔中弥散开来,倒影在浅眸中的红衣泠然抽身,头也不回地翻身上了马扬尘而去。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冷无咎摇头叹诵往生咒,顺手扒掉了身边一人的外衣将死人头给裹了起来,末了还不忘体贴提醒道,“药效两个时辰后便能解,入夜后草原上狼踪诡谲,诸位好自珍重。”

    说完便就近寻了匹马飞身一跃而上马不停蹄地追逐前方的红影而去。

    待两骑一前一后消失在视野中后,呆若木鸡的下属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询问自家主上的伤情却没得到半声回应。

    “小王爷您的伤……”

    扎木苏尽力侧目望去,只见半身血污的少主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脸上非但不见半分愠色嘴角竟还噙着一抹不明所以的笑?

    奇也怪哉。

    -

    是夜。

    月如皎纱笼于原野,天地一白。

    待到一行几骑风尘仆仆地赶到时只瞧见了遍野的尸体与野狼七零八落的残骸。

    “咱们还是晚来了一步又叫辰月宫的妖人得逞了,实在可恶!”

    马背上的粉衫少女看着眼前惨象眉心紧蹙,一张粉团儿似的小脸写满了嫉恶如仇,习惯性地看向身旁的黑衣青年等候他的决断。

    黑衣青年背光而立,高大挺拔的身量分割月光,俊朗英挺的侧脸镀着一层朦胧的银芒宛若神祇,看得小姑娘恍然失神连眼都忘了眨。

    “莫非真有高人暗助。”常昑也指节轻敲垂睫暗忖,眉宇间疑云未散。

    “昑哥哥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沈青音好奇地凑过脑袋询问,墨玉似的眼仁儿神采斐然甚是娇憨可爱。

    “没什么,只是遇着了一件暂时还思不透的事。”常昑也向随行的师弟简单交代两句后便翻身下马,走到尸骸旁一具具挨个察看情况。

    “……咦?”沈青音愣愣回过神来连忙攀着马鞍落地快步跟了上去,不解地嘀咕道,“这世上竟还有能叫昑哥哥你头疼的事儿?”

    常昑也被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发问给问得哭笑不得:“小丫头你当我是神仙不成。”

    “高低能算个半仙,不然你是如何能预知沉沙帮有此一难的?”沈青音蹲在旁边双手托腮看着他,全然不在意尸体腐烂生出的刺鼻恶臭。

    “早先探得了些许风声,不想还是迟了。”

    此刻尸体头颈已然出现局部僵化,常昑也很有经验地抬指往尸体颞部一点,头颅便很神奇地如同卸了力般地自动倒向了一侧。

    他十分严谨地察看着尸体身上的创口,似是有目的地在找寻什么。

    沈青音以为他还在为未能力挽狂澜而懊恼于是细心宽慰道:“此事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沉沙帮有此劫难也是他们命数使然,昑哥哥你还是莫再介怀了。”

    常昑也会意一笑,起身便看见不远处的小师弟蹲在原地招手喊道:“昑师兄,这儿!”

    阔步赶至,只一眼便从那具无头尸体的身形体征便认出了其的身份——不正是那以爪功闻名于世有着“银钩鹤翁”誉称的段鹤庆。

    不久前才从江州传来急报,说沉沙帮总舵惨遭屠戮帮主段鸿升在睡梦中被人给斩了首,如今不过数日,其胞兄段鹤庆亦落得同样下场,实在不免惹人唏嘘。

    看清尸体脖子上的断面切口,常昑也的眸光显而易见地沉了下去,如同暗藏汹涌的无风怒海。

    一般来说这样的神情很少会出现在他脸上,除非事关那魔教妖人——

    辰月宫左权使,千面赤绡。

    沈青音很能理解昑哥哥对这邪魔的憎厌,这厮恶贯满盈罄竹难书,这些年不知有多少江湖门派义士命绝其手,如今正道武林听到这个名号皆是既恨又畏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常昑也没说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支短竹,随着引线抽离一束光球“飒”地一声升上九天猝然发出一声巨响,于天幕炸开一簇尽态极妍的烟火。

    没有片刻耽搁地翻身跃上马背,回首交代道:“小川,你们在此等候祁师兄前来接应,我有事先行一步,十初十苍州聚首。”

    “这里交给我便好,师兄你一路顺风。”叶浅川抱拳相送。

    “可是昑哥哥,我……”

    沈青音茫然楞在原地,牵马想要同往,可放眼望去一袭黑衣早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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