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您是仙女吗？”

    “……”对方大概没想到步冕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一时间愣住了。而同时步冕也反应过来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抖落了身上的落花。

    这样一来女子便认出了她的装束。“您是这届预备神吧。”

    “对的对的，你是妖馆的工作人员吗？……呃，我不是故意爬墙的……我只是……”步冕开始绞尽脑汁地编造自己翻墙的合理理由，却被对方打断了。

    “我……是这里的神兽之一。”

    步冕不可思议地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翻过的墙头。“我这么厉害，居然翻到女馆来了？”

    “……”对方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

    “那正好！你知道女馆的外墙在哪吗？”看到胜利的曙光，步冕兴冲冲地拉着人家问道。

    “若是翻墙就能出去，那这里的神兽早就逃光了。”不同于步冕的毛毛糙糙，女子落落大方地解释道，“墙上方都有结界，一旦有神力值浮动便会启动安保程序封闭整个妖馆的……“道此她抬头，观察了一下结界，眯了眯眼睛却没有说下去。

    “啊……”偷鸡不成蚀把米，步冕懊悔不已。“神界的套路真是深啊，人和神之间不能多点真诚吗……”她正小声地抱怨着，突然好像脑袋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做出了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

    见步冕低头不语，女子思索了一下，刚想开口对方却猛地一抬头，目光灼热得让她差点想后退。

    “这位仙女姐姐，你愿意跟我签订契约成为神兽吗？”

    “不行！”传送门外，妖馆管理者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除了她我谁都不选！”步冕躲在女子身后对妖馆管理人大吼道，甚至做好了马上往地上一躺就撒泼的心理准备。

    “就是不行！”对方态度坚决。

    步冕马上腿一软想要往地上扑，却被前方的人反手拉住了。

    “这位预备神按照规定去了男馆，选择了我，从男馆的传送门出来，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拒绝的理由何在？”

    步冕探出头看了女子一眼，小声地说道：“你真会演……”明明就是翻墙去了女馆……

    不似对步冕的和蔼，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妖馆管理者，神色中似乎还有些僵硬，可能是正在睁眼说瞎话的原因，也可能是涉及了自己的妖身自由问题。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让刚刚还一板一眼的妖馆管理者没了声音，步冕大吃一惊，这样都可以？

    “您的排名是多少？这位神兽很特别，只有排名靠前我们才予考虑。”对方有理有据，妖馆管理者只能退一步，故意刁难道。

    “‘鬼’。”说到排名步冕突然就有了自信，毕竟自己的名字可是写在第一名之前的，看上去应该很厉害吧。

    果不其然这个字马上就让妖馆管理者有了反应。“神号是小无神？”

    步冕有点讶异地点头，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出名了。

    话音刚落之前还满面冰霜的妖馆管理者居然笑得眉头都舒展开了。“那就没有问题了。”没想到刚刚还难以感动的顽石就这样松口了，步冕后悔地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早点报自家名号了，还啰嗦了这么多。

    步冕做着一番心理活动的同时，并没有注意到，妖馆管理员这一笑是对着自己选定的神兽，而后者的神色也有些动摇。

    签订契约的方式有些神奇，妖馆管理员取出了一根红绳将一人一妖的无名指连了起来，就结束了。

    “我还以为要滴血到碗里互相喝呢……”步冕边翻着自家神兽的简历边领着神兽往会场走去，“你叫观晁啊……狼妖？！长得这么好看我还以为是狐妖呢……咦，怎么除了妖名和妖种全是空白的啊？”

    “无名小妖，没有什么事迹。”观晁低头对着自己的主人微微笑了笑，“观晁是妖名，按照规定作为神兽不能沿用妖名了，在注册神籍之前，主人为我取一个新名字吧。”

    “嗯……周末怎么样？是不是听上去就很开心？”

    “……”

    “神界不是双休啊？那周五？”

    “……”

    “观晁……观晁……钱塘江？”

    “……还是周末吧。”

    “哎取名字多麻烦，你就跟我姓吧，叫‘步观晁’！这样神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吧，你还可以继续用‘观晁’这个名字，也不会不习惯，我也可以省点脑细胞，一石二鸟。”

    面对这种小事还要征求自己意见的主人，观晁神色放缓，正欲开口，却被主人手上的仪表音抢占了先机。“‘引神典礼’将于五分钟后正式开始，请各位预备神带着自己神兽快快就位。”

    引神典礼。

    就像人界的开学典礼一样，只是校长换成了一位神号为“史神”的上神。他在上面侃侃而谈，从神界的远古历史开始说，中途讲到了神妖战争，旁听席的25位神兽们脸色都有些许微妙，步冕站在较后几排，往右斜了一眼就轻松地捕捉到了妖群里最漂亮的观晁，她还是神色如常。步冕突然觉得自己可能选了个特别有气场的面瘫美人，言语间一直彬彬有礼，可什么表情都是淡淡的，怒也好喜也好，让人难以琢磨。

    可能道行比较高吧。步冕这正想着呢，只听上面已经说到神界的规矩了。“……各位虽被选为预备神，但预备神并非真正的神，只有大家从神界的‘下神培训’中毕业，才能成为真正的神，也是最低等级的下神，等级往上走是中神，上神……”

    “神还有上岗培训啊……怎么听上去这么扯淡。”可能是习惯了混在几百号的人群里开这种大会，步冕一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而在台下一片无声的情况下，附近的二十四位预备神自然都听到了。

    突然人群骚动了起来，其他预备神开始交头接耳。不知为何，以前一向有选择性耳背症的步冕此时却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各处发出的声音。

    “她就是前面测试只考了三分，面试却一跃变成了第一名之前的那个啊？”左前方的。

    “等到各位培训毕业成为下神，就能作为一个真正的神活动于……”台上的。

    “还编号‘鬼’，说不定是上神也羞于给她第一名吧。”右前方的。

    “‘鬼’是搞鬼的意思也说不定啊？”更右前方的。

    “想要成为中神需要近百年的修行，请各位……”台上的。

    “走后门？可是她能给神什么好处？”正前面的。

    “这之后一定有肮脏的……”更前方的。

    ……

    “好了，现在是自由提问时间，大家关于作为预备神的事，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拘礼。”

    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下安静了下来，然后陆续开始有人提问。

    “请问，下神培训主要有什么内容？”

    “哦，放心吧，因为你们初出茅庐，不会很难，只是一些普通的神力收放技能，更多的是对自己的神兽下达指令的指挥课。“

    “指令神兽具体有哪些？”

    “自然是战斗防御之类的，当然也有普通神技，比如飞行，移物，可以为各位在生活上打下手。”

    “需要多久才能毕业呢？”

    “哈哈，这个要看你们造化和努力了……前几届可还有没毕业的预备神呢。”

    人群中一片唏嘘。

    ……

    后来的问题也逐渐杂了起来，比如“神要吃喝拉撒吗？”“做了神是不是就长生不老了？”“还可以回家吗？”“可以跟神兽相爱吗？”……

    最后，在问题走向越来越少的趋势时……“请问第‘鬼’位是怎么回事？她面试的成绩到底多少？”台下突然有人尖锐地问道。

    “这……”刚刚还对答如流的史神面对这个问题似乎卡壳了一下。

    台下开始不断有人追问。“可以告诉我们理由吗？为什么选择了神力仪表显示都是0的她？”

    “面试的内容是机密吗？面试官可以出来解释吗？”

    “‘鬼’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

    似乎没有预料到大家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第鬼位预备神”反应会这么激烈，史神的脑门渗出了些汗珠，面对一片“申讨走后门行为”的呼声，他有些为难地开口：“小无神的事，是整个上神管理层的决定，我不好……”他突然顿住了。

    从矛头指向步冕的时候，观晁就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主人。终于人群中不满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全程低着头不置一词的步冕突然拨开了前面的人群，径直上前。

    观晁的眼神在此时突然有了一丝疑惑。

    步冕低头走得很慢，但是很坚定，她一句“让开”都没有说，也没有挤的样子，前方的人在她靠近的时候都下意识地对她退避三舍。

    没有几步路，她就来到了台上。

    史神看着她的脑袋顶，不明白这个众矢之的突然上来做什么。正想着怎么救场的时候，面前的人突然抬起了头。

    在猛地望进步冕的眼睛里后，史神心中一顿，不禁后退了几步。

    “我的事，我自己来解释吧。”步冕并没有过多在意对方的反应，对史神抛下这句话后就转身对着台下所有人。

    “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诸位和仪表……”台上这位刚刚还阴沉着脸的“最受争议预备神”突如其来的绽放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

    众人正疑惑之际，台上人毫无征兆地举起了右手，然后手掌猛地向外一翻。

    “轰——”会场左侧的一大片墙应声而倒。

    “我很强。”步冕说着，脸上的笑容一分未减，似乎右侧的废墟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仍然保持着的侧平举的姿势出卖了她。

    台下台上鸦雀无声。

    “哎呀，表演失败了。”打破平静的还是那个制造平静的小无神，“本来想打前面那面墙的，不好意思啊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