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头一次经历功德被抢，什么感觉？
章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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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湖地处江南一处山丛间，三面环山，郁郁葱葱的树木衬得湖面愈发澄澈，自天上看去仿佛一面蓝色的镜子。
此时庭湖风平浪静，烈日当头，酷暑炎热，岸边无一行人，也看不出一丝恶蛟的踪迹。
这么大的湖，一看便知不是小妖。
颜赐内心退堂鼓愈发明显，却不好直接展露，深吸几口气，他稳了稳心神道：“师傅，怎么不见恶蛟踪迹？”
“待我设个阵法，将它逼出来，水下不好打。”
说完，楚瑜仿照着前世经验，以庭湖周遭的三面山头为支点设下困魔阵，随后带颜赐远离岸边。
只听楚瑜中气十足的一声“破”之后，一只巨大恶蛟自湖中而起。
这恶蛟身长数十丈，一身鳞片黑如铠甲，翻腾出湖的那一刻，搅得湖水混乱不堪，好在岸边无人，未造成伤亡。
颜赐头一次面对如此大妖，难免慌乱。
却见楚瑜目光如炬，妖法幻化成一把红色利剑，直接迎上恶蛟，阵阵咆哮声中，刀光剑影，战况激烈。
恶蛟体积大，活动不如楚瑜灵活，颜赐只看到楚瑜的身影浮光掠影般变换，不出几息，她手中法剑指向恶蛟心脏。
楚瑜的声音自颜赐耳边响起：“小道士，恶蛟的命得你来取，随便用什么道法都行。”
即便楚瑜说的是真，颜赐也不愿这般拾人牙慧取功德，更何况他本就不信，正待拒绝，又听恶蛟开口：“世间最后一只九尾狐妖，竟沦为一个弱道士的走狗，真是悲哀。”
恶蛟的声音沙哑非常，好似快要干死的人发出的声音，低沉暗哑。
“与你无关，恶蛟，伤人性命时你就该想到这一天。”
楚瑜的剑尖逼近几分，恶蛟好似无知觉般大笑：“那不知九尾狐族族长当初牺牲时，料到自己选中的人竟沦为了走狗么？”
聒噪。
楚瑜偏过头，催促颜赐：“你的道法呢，快些，这恶蛟吵得人耳朵疼。”
分明前世来取它性命时，也没听过这么多的话。
“楚瑜，别仗着自己妖法深厚便与整个妖族为敌……”
颜赐听着这恶蛟好似知道什么秘密，为防它死前失言，连忙不情不愿掐诀。
君子不可过分窥探他人秘密。
一道金光闪过，恶蛟话没说完便住了口，躯体重重落回水面，掀起数丈高的水花，倒也没沉底，就那么浮在水面上。
颜赐念念有词，嘴唇微动，金光自他唇间飞出，覆在水面上，随后，恶蛟身躯化作点点光芒随风而逝。
楚瑜在空中看着颜赐做完一切，眼神微动，虽她也好奇恶蛟的后半句是什么，但前世恶蛟不过是个没说话便死了的非重要角色，想来也说不出什么，更何况她可没与整个妖族作对，便来到颜赐跟前：“徒儿，快拿出你的功德牌看一眼。”
功德牌上的金豆没变！
倒是在颜赐预料之中，可楚瑜却想不通。
怎么可能！上一世章湛就曾如此，没道理颜赐不行！
九尾狐族有一天赋，他们打伤的妖只要致命一击由道士来下，无论道士道法如何，杀这妖的所有功德可尽数算在道士头上。
前世楚瑜借此助章湛提了不少功德，可此时颜赐的功德怎么没变化！
刚刚二人降妖的动静不小，湖边已然聚了一大波人，人头攒动。
楚瑜看一眼远处的人群，此时已过正午，日挂山头，算算时间，章湛快来了。
顾不得深究，抓起颜赐，楚瑜飞身离开，随后不过一盏茶时间，章湛来到庭湖周围。
人群散去，但刚刚妙龄女子和小道士的故事依然是百姓口中的闲谈，章湛一路走来，已然拼凑出事实。
空气中弥漫的九尾狐妖的妖力还在，倒是那小道士，章湛一探便知，他道法远不如自己。
那位楚姑娘，昨夜她满嘴谎话离开，今日一早又带着弱道士来杀妖，章湛摸不清这只九尾狐妖想做什么，但可以肯定，小道士的功德至少提升一大截。
午后的阳光耀眼刺目，照得庭湖湖面越发蓝，章湛忽然有些后悔，昨夜不该放楚姑娘离开。
如果自己能得九尾狐族助力，那成仙之路必然无碍。
如此想着，身旁传来一女子的声音：“章大人，既然恶蛟已除，我们是否该早些回去成亲。”
章湛偏头，看到自己刚刚选中的女子陪在身侧，落后自己半步的距离，正柔声问自己，说话间，抬手便要搭上自己的手臂。
下意识地，章湛想说你不应如此，好似曾经也有一女子陪伴自己身侧，从不越矩。
但他只轻咳两声，往前走了几步，错开女子的递过来的手，冷声道：“早些回吧。”
绮霞垂眸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慢慢收回。
直到拜堂时，看着手中红绸，章湛脑中还在想楚姑娘。
今日这恶蛟由亲信一路呈报，自己得了消息便立刻来此，确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楚姑娘又是如何得的消息？
难不成，自己的人中出了奸细？
想到此，章湛眸光愈发冷，握着红绸的手捏得也愈发紧，拜过堂后，需得去镇妖司一趟。
楚瑜带颜赐回到京城，一进城门便看到街边的小摊，和前世一样，大白天依旧点着灯笼，她忙走过去：“老板，两碗馄饨。”
待颜赐坐下后，她继续道，“颜赐，这家馄饨可好吃了，之前我心情不好时总会来这吃一碗……”
说着话，楚瑜突然意识到，自己口中的之前是前世，失言了。
却听对面颜赐道：“师傅，你今日心情不好吗？”
“也不算心情不好，只是有些烦。”
“为何，是因为颜赐吗？”
颜赐的目光关切又澄澈，小摊前的那盏灯笼映照在他眼中，衬得他的眼眸更黑，楚瑜从他眼中看到自己。
这眼神太过温暖，楚瑜有瞬间失神。
楚瑜拍拍他的肩：“乖徒儿，你先好好准备科举。”
本意是鼓励，可楚瑜忘了自家徒儿那般克己复礼的性子，话音刚落，便见他红着脸站起身，缓声道：“师傅，男女授受……”
“授受不亲嘛，我知道，我以后少动手动脚，你好生坐着，馄饨快来了。”
楚瑜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上一世陪在章湛身边时，从未主动与他有过肢体接触，可如今重来一世，竟总管不住自己的手。
似是为了给楚瑜面子，话音刚落，店家便一面吆喝着“馄饨来咯”一面端着两碗馄饨来到桌前。
放下馄饨，店家还打趣道：“小娘子生得如此漂亮，难怪惹人脸红。”
楚瑜亲眼看着颜赐脸上两团红晕越发明显。
看着他局促地拿起筷子低头静静吃馄饨的样子，楚瑜又想搞恶作剧，她转眼便将自己刚刚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背过人群，楚瑜唤出一尾勾上颜赐的另一只手。
“师傅！”
颜赐险些打翻面前的馄饨。
楚瑜笑得乐不可支，一面笑一面道：“我不逗你了，徒儿，好好吃饭。”
这徒儿可真有意思，比章湛有趣多了。
不对！楚瑜正笑着，突然察觉到周围妖气大涨。
按规定，妖不可入城，小摊就在城门口，这群来势汹汹的妖气该在城门外。
联想到早上一直围着自己的小妖，楚瑜当机立断，看着颜赐吃完馄饨，吩咐他先回去温书，待科考过后再在此碰面。
颜赐看出楚瑜面色凝重，温声道：“师傅怎么了？”
楚瑜苦笑，自己这徒儿道法是真的低，这么多妖气竟无一丝察觉：“无妨，你先好好准备科考。”
楚瑜盯着颜赐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出城门，人影逐渐变小乃至消失不见，那妖气没动。
果然是冲自己来的！
茅草屋前，颜赐走进门放下书箱，透过纸窗望向城门处，金瞳闪烁，一片黑色妖气直冲云霄。
来妖众多，楚瑜捏紧手心，若论妖术，她自是不怕，可此处地处城门口，来往人众多，她担心一旦动手伤及无辜。
楚瑜站在城外，看着为首虎妖，破口大骂：“你个蠢老虎，早上没打过我，便召集这么多人来围攻，以多欺少。”
为首的虎妖正是早晨被楚瑜和颜赐联手打走的那只蠢老虎，只不过此刻他身后站满了妖，乌泱泱一大片，看着唬人得很。
“臭狐狸，你可别以为这都是我喊来的，只不过是大家听说要来讨伐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都想来凑个热闹罢了。”
“蠢老虎，扣罪名得讲究证据，不好瞎说。”
“你个臭狐狸，早上便帮道士打我，难道还不吃里扒外？”
“说你蠢还真蠢，是你飞扑过来说要取我的命，我不还手难道还干站着挨打？”
“是有几分道理……”蠢老虎竟被说动了。
说话间，楚瑜已来到她早先看准的一处薄弱点，化出原身四爪齐刨，速度极快冲出重围。
一众妖怪瞬间飞身追上楚瑜，边跑边放出数道攻击。
楚瑜左跳右跃，闪开好几个飞来的攻击，却有一道利刃在她身后，穷追不舍，看着不出几息便要拍上自己。
楚瑜速度已至最快，无法再提速，可若分出心神去挡，脚下动作必然变慢，只怕还未出手便要挨那一爪。
眼看那利爪便要打上自己脊背，一道金光自楚瑜面前飞来，直冲利爪而去。
顷刻间，一道金光屏障凭空出现，将所有妖怪拦在楚瑜身后。
楚瑜瞪大了眼，这道法她认识，是御仙掌，前世章湛穷极一生也未曾掌握，如今这般高深道法竟就这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化出人形，看向来人，竟是颜赐，一双金眸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