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见过太子殿下。”

    甫一进门,温灵就随着翠竹跪下行礼。

    “……”

    半天未得到回应,温灵几不可见的抬眼看去。

    只见上方之人背对着他们,左右两名近身侍卫手握刀柄目光锐利。

    中间那人虽看不见面相,但身着杏黄色锦袍,祥云玉带束腰,脚踩橘黄色兽纹靴,身姿挺拔,周身气场却很是凌厉。

    让人着实有些不寒而栗。

    “五弟。”

    温灵正悄咪|咪打量着太子,不料太子突然开口,吓的她连忙垂下眼帘。

    “我听闻这救下九弟的两名女子是你府中侍女?”

    “是。”

    “那此事你便应该避嫌才是。”

    “太子圣明,那便有劳太子了。”

    萧瑞说完便退到一旁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慢慢喝着,仿佛刚刚经历刺杀的不是他兄弟,现在被审的也不是他府中之人。

    “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说着,慢慢悠悠的走到主位坐下。

    “回太子的话……”翠竹恭敬一拜后简明扼要将她与温灵自出营帐后的事情讲了一遍。

    “哦?”太子声线微高,略显惊奇。“照你这么说,这位叫温灵的丫头只在片刻间便有了应对之策,既保下了九弟,又算准了他们不会对你们痛下杀手。”

    “回太子的话,确是如此。”

    “那温灵姑娘,你倒是说给本宫听听,你是为何如此笃定的呢?”

    温灵听着太子那拿腔拿调的温声细语,背后寒毛直竖冷汗森森。

    “回太子的话。”她学着翠竹的样子恭敬一拜,“婢女不曾如此笃定,但是婢女确信若不如此九殿下危矣。

    而若翠竹与婢女能以卑贱之躯换九殿下平安,实乃我二人之福。”

    温灵言辞恳切,仿佛只恨不能马上把一颗火热的心掏出来给太子瞧瞧。

    “呵呵……”太子轻笑出声,转头看向萧瑞,“五弟,这丫头如此巧言令色,怎的以前本宫没见过呀?”

    萧瑞浅呷一口茶,“入府也有两年了,只不过太子殿下没留意而已。”

    “两年……。”太子轻轻重复,继而又一笑。“那看来确实有些本事的。”

    “听闻五弟还擒住了两名刺客。带上来吧。”

    几名侍卫将已然被捆成粽子的刺客押进来。

    “皇家围猎自是戒备森严,你们几人敢来行刺也算是勇士。”太子面露赞赏,语气诚恳。

    “可本宫不懂,这场围猎位高者有本太子,中间有成年皇子,下还有各个世子。你们偏偏选了这不上不下的九皇子来行刺,究竟是为什么?”

    两名死士不约而同匆匆撇了一眼温灵,继而立刻瞥向别处。

    太子左侧的近卫“唰”的一声将佩刀抽出一半以示警告,高声喝道:“太子问你们话呢,说!”

    “……”

    整个营帐诡异的静默了片刻,只充斥着刺客的粗重喘息声。

    太子递给左侧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心领神会走向死士。

    只听“唰唰”刀出鞘进鞘之声,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瞬间充斥了整个营帐,片刻后死士凄厉的惨叫才乍然响起,声声森然。

    温灵规矩的低着头,余光瞧见身旁跪的端正的翠竹额角留下一行冷汗。

    太子的声音再次不紧不慢的响起,“皇家围猎入内行刺,那你们必是死士。既是死士,任务失败非但没有自裁,被擒之后又没咬断舌头,自是有话要说与本宫知道。

    本宫也明白,若本宫一问你们便答,事情就变的太过虚假,不足以让别人信服。所以本宫便将这该走的流程陪你们走一遍,现在你们可以说了。”

    营帐内又陷入一片静默,只听那原本尖锐的嘶喊慢慢变成了无力的哀嚎。

    “我……我说!”另一名死士终是开了口。“我等是受瑞亲王之命,混在杂役里,伺机杀死九皇子再留下线索指向太子殿下。”

    “哦?”太子回头看着萧瑞,继续问死士:“那你们又如何会让人信服本太子放着这帮成年兄弟不杀,非要杀一个尚且年幼的九弟?”

    “当……当今圣上目前只有五位成年皇子,宫中已经10年没再有皇子成年,因此圣上对幼子更加宠爱。”那死士呼吸急促,“民间更有人猜测,以圣上的态度保不齐……保不齐……”

    “保不齐就会废了我这个嫡长的太子,改立这个幼弟?”太子接着死士的话说下去。

    死士突然高喊:“太子明察,小人句句属实啊。”

    “那本宫又不懂了,既然如此,瑞王又为何会放任自己的贴身侍女阻碍你们行刺呢?”

    “太子明鉴啊,若我等不是领命手下留情,翠竹姑娘又怎会在众多死士合围之下毫发无伤。只是属下也不明白为何瑞亲王授意我等刺杀九皇子,又命翠竹姑娘将其救下。太子明鉴啊!”

    太子轻轻点头“嗯”了一声。“五弟,你怎么说?”

    “荒谬至极。”萧瑞言简意赅,面色如常。

    “太子明鉴啊!”死士适时高声哭喊:“我等虽是死士,早就做好出任务之时便是身死之日,可万万没想到此次是要死在自己人之手呀。太子明鉴呐!”

    翠竹猛然抬起头,声音急切喊道:“太子殿下……”

    太子抬手打断她的话,“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你自小便是五弟的贴身丫头,情分自是不一般。所以本宫不问你,你便不必多言。”

    顿了顿,太子转头看向温灵,“这位姑娘……你叫?”

    温灵又是恭敬一拜,“回太子的话,婢女名唤温灵。”

    “规矩做的倒是足,看来是有人事先教过你在本宫面前如何应对。”

    温灵后背冷汗已然打湿了里衣,更觉冰凉一片。“回太子的话,只因未曾有人教过婢女规矩,婢女便只是学着翠竹一般行事。”

    “那你且说说,这人所说你可有所耳闻?”

    “回太子的话,婢女闻所未闻。”温灵知道此时多说多错,索性学着萧瑞言简意赅。

    “依先前翠竹所言,是你拉着她往林子里走的?”

    “回太子的话,是!”

    太子语气随和,与其说是审问倒更像是诱哄。“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往那边去?”

    “回太子的话,婢女第一次参加围猎,不懂规矩怕冲撞了贵人,所以拉着翠竹在旁提点。可婢女又怕污了贵人的眼,故此拉了翠竹往人少的地方走走瞧瞧。”

    “照你说来,这一切都是巧合。”

    “回太子的话,是!”

    “太子殿下。天下哪有如此巧合!”那死士又在此时哭喊道。

    “你怎么说?”太子语气又温和了一分。

    温灵一个激灵,泛起一身鸡皮疙瘩。面不改色,如初时恭敬拜下:“回太子的话,婢女只能说:确实是巧合。”

    “太子殿下……”那死士又要哭喊。

    太子似是被他嚎的心烦,挥了挥手,侍卫便从怀里掏出一大块布生生堵住了死士的嘴。

    “五弟,你怎么说?”

    萧瑞又给自己斟了一盏茶,“太子明鉴!”

    “那既是如此,本宫看问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太子思索了片刻道:“翠竹虽说自小便是跟着五弟的,但与我们兄弟也算是一同长大的情分,本宫自是不会对她动刑。可此事如今僵在此处好像也说不过去。五弟你说呢?”

    萧瑞悠然一笑,“愚弟相信太子必会还愚弟一个清白。”

    太子满意点头,看向刚刚行刑的侍卫,“既然如此,那温灵便交于你来审审吧。”

    那侍卫领命走到温灵身前,亮出还染着血的刀,肃然道:“姑娘,刚刚死士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我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且再给姑娘一次机会,还望姑娘莫要冥顽不灵。”

    温灵闻言深深一拜,声音轻颤高喊道:“太子明鉴啊!”

    “还要嘴硬!”那侍卫说着提刀砍向温岭左肩,欲先卸其一臂以示|威慑。

    与此同时,温灵出手如电,那侍卫不曾想温灵竟敢在此时出手,一个轻敌被温灵右手按住命门,左手顺着腋下五指成爪瞬间卸了他的下巴。

    一击得中,温灵紧接着在侍卫颈部一按,片刻间,侍卫瘫软在地昏厥过去。

    “殿下小心!”

    温灵出手太快,以至于侍卫瘫软的那一刻,众人才反应过来,齐齐护驾。

    “殿下且看!”温灵高喊。

    “慢!”太子也在同时大喊一声,成功制止砍向温灵颈间只差毫厘的刀。

    太子挥退挡在身前的侍卫,走上前。

    “殿下请看。”温灵额间微汗,将手伸进那瘫倒在地的侍卫嘴里,用力一掰生将侍卫的后槽牙掰了下来,将其托于掌心之上。

    “此人牙内藏了与这两名死士相同的药丸。”

    太子眼神微变,“你怎知他们牙内有相同的药丸。”

    “回太子的话,婢女自小嗅觉异于常人,刚刚此人在婢女身前说话,婢女便闻出他与那两名死士嘴里有相同的药味。能在嘴里藏药只能是在牙内。”

    “此人是本宫侍卫,你如今是要攀咬本宫不成?”太子语调平稳,却终不再是先前拿腔拿调的温声细语。

    温灵紧绷的后背稍稍放松了些,“回太子的话,婢女并无此意。”

    太子示意右侧侍卫接过那颗带有药丸的牙齿,走向主位坐下,“你继续说。”

    “回太子的话,刚刚婢女入帐时殿下身侧只有两名近身侍卫,后来又有侍卫将两名死士押入营帐未曾离开,想来也是太子近卫。

    押死士的侍卫自入帐便因要按住死士以防生变,自是不自觉喘过几口粗气,因离婢女够近,婢女并未闻到他们口中有任何药味。

    而就在刚刚,婢女在殿下面前动武,殿下身侧这位侍卫大喊殿下小心,婢女也未自他口中闻到任何药味。

    且太子殿下身侧之人并无任何需要这种死士才用的门道,因此婢女猜测,这药丸并非殿下近卫的制式药丸。”温灵声音逐渐平稳,字字恳切。

    “呵呵……”太子第二次笑出声,“五弟啊,这丫头确实有点意思啊。”

    萧瑞重新回到座位,“确实有点意思。”

    太子似乎来了兴致,“来,你继续说说,你还有什么猜测?”

    温灵目不斜视,依旧依着初始的规矩恭敬一拜,“回太子的话,婢女愚钝,猜测至此已是生死间的灵光一闪。现下再无他想。”

    “……也罢。”太子略有些扫兴,“你与翠竹先退下吧。”

    “谢太子殿下!”

    “谢太子殿下!”

    温灵前脚刚一踏出营帐,还没来得及抬眼看一眼天色,便被脸色铁青的翠竹拽着胳膊连拖带拽拖回萧瑞营帐。

    “好翠竹,你有气也不能冲我发啊。”温灵一进营帐火速拯救自己被拽的血流不畅的胳膊。

    “你跟我说实话,此事确实是个巧合?”虽说翠竹心中也认为是个巧合,可还是忍不住问上一问。

    温灵白眼一翻,“今日但凡我有一丁点预感,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扫惯了的前院,而不是如今这般在阎王殿门前里外蹦跶。”

    翠竹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何会问我王爷到底有什么章程?你莫不是怀疑王爷……”

    说着她眼睛瞪大,抬手欲打。

    “哎哎哎……我的好翠竹。”温灵连忙抬手告饶,“我入府两年了,在前院洒扫也有两年,今儿个天还未亮是你硬生把我拖来围场,那我一夜之间从前院洒扫提升到王爷外出的贴身侍女,自然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

    而我一来就碰上如此大事,那你说我是不是得问一嘴王爷的意思?”

    “王爷没有意思!”翠竹容不得任何人诋毁王爷,一字一顿郑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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