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真是顾北辰先生了？”

    “是。”顾北辰点了点头。

    "你在Z统局担任什么职务？”

    顾北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递给那女子。那女子一看，欣喜地说：“你是中校，警察总署副署长？”

    顾北辰又点了点头。

    这时，突然从套间密室里跑出一女子，一下子扑到顾北辰身上哭泣着说：“辰哥，你还认识小妹吗？”

    顾北辰心里明白却故意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待了老半天，摇头道：“不认识。”

    女子端端正正站立面前让顾北辰辨认，见顾北辰摇头说不认识，两眼直盯着说：“我就是十年前你在钱塘江中营救的那个……宋凌嫚呀！”

    脚顾北辰故作惊喜地问：“噢？你就是宋凌嫚？这真是太巧了！”宋凌嫚深情地望着他说道：“还记得分别时你说的【两座山不能碰到一起，两个人是能见面】那句话吗？”

    顾北辰点了点头，望着宋凌嫚那一身扮鬼的黑衣服问道：“你从杭州怎么来到这里？住在这深山秘洞里干什么？”

    宋凌嫚见问，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眼泪汪汪地抽泣着，低下头去。持枪女子这时则开腔替宋凌嫚回答：“只因兵荒马乱我与她逃到此地隐居在这山洞里，为的是图个清闲。”说着瞪宋凌嫚一眼，话题一转，眉开眼笑，“本来发誓要与世隔绝的，  不料遇上了你救命恩人，破坏了多年的规矩。”

    善于察颜观色的顾北辰早已看出破绽，但却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问：“你是？……”

    “她叫杜鹃。”宋凌嫚赶紧介绍说，“我们相依为命，比亲姊妹还亲呢。”

    杜鹃接着说道："顾先生，宋凌嫚妹妹两次遇难都蒙您舍命相救，真叫人从心里敬佩，你可真是个正人君子，难得的英雄哟！"

    顾北辰不以为然地一笑道：“这些只不过是做人的本份，有什么值得可敬佩的？依我看只有那些识善恶、明大理、讲大义，一心追求人间真理的人，才值得令人崇敬呢！”

    话是开心的钥匙也是滋润心田的甘露。三个人都在沉默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只有墙上那挂钟从来都是不急不火、不讲住何感情地履行着它那神圣的职责，有节奏地“嘀嗒、嘀嗒”地走着，一秒一分地把时间向前推移，万物的变化都是在时间的怀抱里进行的…

    突然，钟响了。

    声音和往常一样。

    可是宋凌嫚和杜鹃听见这钟声，却吓得面黄如土，惊恐失常。猛地抬起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时针，呀，五点了！宋凌嫚一把拽住顾北辰的胳膊往外就走。

    这举动，使顾北辰茫然，连连发问，宋凌嫚也不吭声，只是死死地拽着没命地奔跑。为解开这个谜，顾北辰硬停下脚步不走了。宋凌嫚急眼了，只好哭着吞吞吐吐地说：“小妹是个鬼灵，不敢见天日，要不赶快送你出洞，我受罪不要紧，可，可你有生命危险呀！”

    骗人的鬼话，顾北辰不信。

    宋凌嫚见顾北辰仍旧不走，竟噗地跪下恳求：“北辰哥，我求求你，你要真心怜惜我就得听我的，你必须在天亮之前出洞，不然，小妹就不再让你进洞了。”见此情景，顾北辰知道其中定有为难之处，一时不能弄清楚，忽然想起，急于求成是不行，弄不好会误大事。只好扶起宋凌嫚满口答应……两人急急慌慌来到洞口。宋凌嫚哭泣着说：“你若不怪罪，明晚再相会！”说罢一下子将顾北辰推出了洞口。

    待顾北辰回头再看时，洞门已关闭。悬崖陡壁，依旧披草挂绿。天，真的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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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北辰被推出山洞，再想寻找那山洞的痕迹，却一点也找不到，越发感到惊奇！这时天快亮了，他不想马上回去，就爬上附近一棵枝茂叶密、能藏身不露的一棵大松树，想弄清这里的秘密。

    顾北辰在树上，一直守候到东方天边露出鱼肚白，看看那陡壁处丝毫没有可疑的动静这才活动了活动麻木了的腿脚，扶着树干艰难地站了起来。刚要下树，突然不远处蒿草乱枝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顾北辰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秃头顶在蒿草中晃动，时隐时现，由远而近……渐渐地来到跟前，顾北辰屏住气，低头细看发现来人腰肥体胖，秃了顶的头心，油光红润，看年纪已有五十开外，穿一身灰色便服还手提一根雕刻竹竿手杖，不紧不慢地来到开阔的草坪上，将手杖一撂，就地一蹲，手打凉棚做了个猴头猴脑的动作，竟打起猴拳来。

    顾北辰看了好生奇怪：这大年纪的人，怎么到这儿打猴拳呢？是怕人家看了有失尊雅还是有别的目的？正纳闷间，又见胖人已收住拳脚，气喘吁吁地朝四周观望了一阵，便弯腰抄起手杖朝悬崖陡壁走去。顾北辰见此举动，顿时来了精神，

    瞪大眼睛紧盯着，心中暗想：此人如果进洞，这暗道机关的奥妙就让我识破了！想到此禁不住心情一阵激动，不料那胖人却只是在陡壁前转悠了一圈便悠闲地朝前山走去。不多时身影就被树木枝叶淹没了。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在这青山区，有特别通行证的人屈指可数。此人怎会进入这封山禁区？顾北辰在树上又等了约摸一个时辰，再也不见什么人来，怕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暴露目标，惹出麻烦，就悄悄下树，从乱草丛里转了出去。

    在回宅子的路上，顾北辰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失望。高兴的是，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宋凌嫚。看来，她并没有完全忘掉十三年前那段旧情。这对今后争取她是个很有利的条件。失望的是——她言语行动躲躲闪闪，神神鬼鬼，已经完全不是十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她对国军，对唐霆兆，是死心塌地追随呢还是迫于形势的随和？还不十分清楚。下一步工作怎么开展？宋凌嫚能不能争取过来？“麒麟”能不能营救出来？一想到这些，心里就象压上了座大山似的沉重。回到家进了卧室，顾北辰一眼就看见那身挂在衣架上的国军中校团副军装，觉得它和自己的精神世界、奋斗目标，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他现在公开说的、做的，都与自己想的截然相反。这个角色真难扮演啊！心中不由地默默道：

    “郑叔叔你为什么要派我干这行工作？战友们在前方和蒋光头、反动派浴血奋战，迎接全国解放，而我却在这虎狼巢穴里，日夜和敌人俯耳贴肩！我明明恨透了这些虎狼之辈，混世小人，却又得装腔作势的和他们共事，真闷气呀！"顾北辰想到这里，忽然一个殷切、严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记住，孩子。今后你就是插在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要经受住长期的考验，党要你去装扮敌人的军官，装得越象，就越成功。”这是郑云叔叔的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