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虽然早就知晓裴兰性子爱玩,自己大抵是不入她的喜好之列。

    但是郑蘅亲耳听裴兰如此直白提及喜欢,心间仍旧难掩饰失落,眉头微皱,一片黯淡。

    裴兰看出郑蘅的沮丧,连忙话锋一转,眉眼含笑的挑逗,“哎呀,你多笑笑嘛,或许会更讨我的喜欢呢。”

    郑蘅闻声,抬眸迎上裴兰满目期盼,犹如清风抚过,心间豁然开朗,面热点头应:“嗯,我会努力。”

    这过于正经的回应,实在是让裴兰绷不住笑出声:“那你加油哦!”

    救命,世上怎么会有像郑蘅这种一本正经搞笑的呆子啊!

    然而,郑蘅并不明白裴兰为何忽地如此开心,视线落在她那含笑明眸,灿若云霞,让见者亦心情舒畅,不由得唇角浅浅上扬。

    好一会,裴兰停了笑,探手擦拭眼角笑出的泪花出声:“对了,现在你是不是该上朝了?”

    “嗯,你可以继续睡。”郑蘅探手收拾地面的外袍说着,弯身时仍旧感觉后背隐隐作痛,动作微微僵硬。

    裴兰本来也没打算起床,很是理所应当的裹住被褥打了个哈欠,视线看出郑蘅的不对劲,困惑道:“你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太久没睡地铺,所以有些不适应。”郑蘅迎上裴兰关切目光,不好直说自己挨了她的脚踢,只得寻旁的理由。

    “年轻人,你这身体不行啊。”裴兰并没多想,反而揶揄打趣,“我劝你还是不要逞强睡地铺了。”

    郑蘅抿唇,满是无奈的看向用被褥裹成蚕蛹的裴兰,终究是只得独自咽下苦水应:“嗯,下回不会了。”

    大抵裴兰是一点都不知道她睡觉有多折磨人啊。

    待郑蘅穿戴整齐去外殿,裴兰闭目美美的睡回笼觉。

    直至午膳时日,裴兰梳洗穿戴跟郑蘅一块用午膳,方才离开南豫大殿。

    中秋宴会近在眼前,天气晴朗凉爽,白日里日头暖和,裴兰精神不错,便也开始过问宫务府宴会操办一事。

    南豫王宫的御花园,这会大多错过花期,不过桂园里却正是盛开景象。

    裴兰带着艾芹进桂园,一方面是无所事事逛园子,另一方面则觉得这园林比宫殿更适合办宴会场所,所以来提前看看。

    “小小姐,这里好香啊。”艾芹瞧着园林盛开的一簇簇桂花叹道。

    “是啊,中秋宴会上就该有明月金桂才应景嘛。”裴兰目光打量园内景象说着。

    而且裴兰私心觉得,既然是家宴,若设在华美宫殿,未免有些太像公事公办的职场应酬。

    热闹有余,温馨却不多,裴兰不想如此见外。

    于是裴兰在桂园挑了处地位,便让艾芹去请宫务府的女官一块来计划布置。

    “可是小小姐一个人在这,奴婢不放心。”艾芹面露犹豫的出声。

    裴兰眼眸满是跃跃欲试,兴致颇高道:“你就别担心了,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又不是小丫头欣儿,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好吧。”艾芹见小小姐如此说,不敢耽搁事,连忙起身离开。

    桂园里枝叶繁密,又有山石池水,廊道亭园静设其中,宛若天成。

    裴兰见艾芹身影消失,明眸浮现璀璨笑意,一手轻提裙裳,便自顾往假山处行进,打算进行一番探险游历。

    没办法,艾芹什么都好,就是不许裴兰冒一丁点险。

    这假山并不高耸,其间弯弯绕绕颇为复杂,只是没有护栏,裴兰想进入其中,艾芹肯定得劝。

    所以裴兰没办法,只好寻个合适由头支走艾芹。

    当然裴兰并没有糊弄艾芹,宴会摆设确实需要宫务府的女官,只是本不必急于一时。

    这方裴兰正欲踩上石阶,却不料假山后面似乎有抽泣声,低低响起。

    此时恰好又有一阵秋风刮来,明媚光亮被乌云遮掩,顿时暗淡许多。

    裴兰先前走的有些热,便解下披风,现下竟然觉得有些冷,身形怔住,犹豫的出声:“谁,在哪?”

    大白天,不可能有鬼吧!

    话音落下,那抽泣声戛然而止,裴兰突然松了口气。

    这是个能听懂人话的鬼。

    裴兰探近到假山后,才发觉原来还有石道,另有一番洞天。

    一宫人满是惶恐,脚旁还有烧毁的纸钱,面上泪痕未干,跪地求饶道:“奴婢该死,请王后娘娘恕罪!”

    裴兰见是个年轻姑娘,估计应该比裴兰大不了几岁,彻底松了口气,探手拉着她出声:“你且起来,好好的怎么哭了?”

    前不久裴兰才吩咐以后宫人不必行跪拜礼,看来她真是吓坏了。

    宫人诚惶诚恐的起身,低头不敢直视怯弱应:“奴婢家中亲人病故,可中秋无法出宫,所以只得私下悼念。”

    裴兰见此,不免想起自己大婚进宫,原本院落的婢女除却无父无母的艾芹和丧母孤苦无依的欣儿,其余人并没有入宫。

    因为宫女身份卑微,一辈子都很难有出宫的机会。

    放假,更是奢望。

    所以当初裴兰都是跟众人悉心打点告别,并不想让她们跟着自己进王宫这趟浑水。

    裴兰回神,从袖中取出手帕给宫人擦泪,安抚出声:“你唤什么名字,在哪个司房办事,我、本宫可以下令,到时你就可以出宫探亲。”

    宫人见眼前的王后娘娘说话轻柔和善,心间亦少了些惊恐道:“回王后娘娘,奴婢唤喜儿,现下是制衣司的绣娘。”

    “原来喜儿是绣娘啊,那可比本宫厉害多了啊。”裴兰猜想宫廷绣娘的手艺都是一绝,又联想自己那鸡爪一般的绣艺,更是敬佩。

    喜儿一听,面露害羞摇头应:“奴婢哪能比得上王后娘娘,可不敢冒犯。”

    裴兰也知她顾忌着身份,自然不好多言,将手帕递给她出声:“喜儿别哭了,现在擦干眼泪,回去收拾物件,等着回家探亲的好消息吧。”

    “是!”喜儿半怔的露出笑应话,而后行礼告别,探手收拾纸钱香烛,从另一道离开园林。

    裴兰瞧着人走远,一时没了探险心思,顾自走回光亮处。

    云团散去,光亮落在周身,让裴兰周身稍稍恢复些暖意。

    池水之中的鱼儿不知忧愁跳跃,裴兰心里却在想让南豫宫人都在中秋放几日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宫人们有家不能回,而裴兰却是连家在哪都不知道,不由得想着帮衬一二。

    于是傍晚时分,裴兰提着食盒打算去大殿找郑蘅商(通)议(知)。

    可大殿内里的郑蘅却与大将军席毅处于剑拔弩张之中,面上显露怒火出声:“母后册名一事,寡人心意已决,此事任何人都不可推迟!”

    大将军席毅面上陈年旧疤分外骇人,言语诚恳劝阻道:“陛下,自古册立都是先父后母,哪有弃父不顾之理,祖宗规矩不能儿戏,否则岂不是惹人笑话?”

    “若是按照祖宗规矩,父王恐怕该被鞭尸不可!”郑蘅掌心紧握,眉头不展,嗓音低沉道,“当年老国君突然驾崩,大将军真就一点不知晓缘由吗?”

    席毅神情显露诧异的看向国君阴郁面容,隐隐感觉雷霆之怒,随时落下。

    当年之事,国君莫非已经知晓真相了?

    大殿之内一时危机四伏,席毅心生迟疑之间。

    裴兰提着食盒从外侧入内,两道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向这方。

    这危险的感觉,真是不太妙啊。

    “你们继续,不用客气。”裴兰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自顾进入内里。

    小说里并没有详细写郑蘅跟席毅闹不合的缘由。

    但是从刚才那几句话来判断,大概是席毅想要干预郑蘅的家事。

    这可是郑蘅的逆鳞啊。

    难怪席毅会从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被直接雪藏,若非他是郑蘅的恩人,恐怕早就尸骨无存。

    裴兰自顾坐在内殿桌旁思索,指腹敲击桌面,心想郑蘅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的。

    果不其然,郑蘅很快就面色冷淡的进来了。

    裴兰自顾打开食盒端出菜汤,视线瞥了眼,仍旧情绪不高的某人。

    “今天我们吃烤兔,你快尝尝!”裴兰自顾夹起香味扑鼻的兔肉,美滋滋的咬了满口。

    可郑蘅仍旧没有动作,墨眸满是沮丧低声道:“我想给母后重新封名修墓,可是席毅却不肯!”

    “估计席毅是因为你母后当年名声被诬陷,所以担心影响你吧。”裴兰避重就轻的安抚。

    “他担心的并非是我,而是父王。”郑蘅面上微冷,神情沾染灰暗,墨眸似淬了毒一般泛着浓烈杀意,“我要给母后正名,父王就要承受杀害母后的议论,席毅是父王的忠臣,他和他们都不会允许父王出现任何污名。”

    裴兰知道郑蘅想还他母亲一个正名的原因,更知道郑蘅此举会跟席毅等势力产生严重分歧。

    换言之,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问题。

    如果支持郑蘅,他就会因为他的母亲而跟从前因为支持他父亲而跟随他的大臣势力分裂不合,南豫国也会有陷入动乱不安的风险。

    可如果不支持郑蘅,他母亲本就无辜被杀,死后还被泼上红杏出墙的恶名十余年,甚至连封名墓葬都是草草了事。

    世上任何一个有孝顺之心的孩子都不会对此视若无睹。

    裴兰感受着郑蘅的痛楚和困境,心里亦跟着有些不痛快。

    “难道我做错了吗?”忽然间,郑蘅满是无助的出声询问。

    “没有。”裴兰将手里的兔肉塞进郑蘅嘴里,满是坚定的看着他,“这件事你没有半分错处,只不过要换个更好的法子,所以我们要先吃饱,才能有力气办事,好吗?”

    或许这样子会很危险,但是裴兰并不想让郑蘅的善良被权势所吞噬干净。

    眼前的郑蘅不是小说里个无情无义的暴君,他甚至是个很善良的人。

    小说里描述郑蘅残暴不仁,可现在看来那都是为了他的母亲。

    所以郑蘅才宁愿在战乱危险之际,处死反对的南豫大臣。

    裴兰觉得自己应该帮助郑蘅,更应该阻止郑蘅。

    帮助,是为了让郑蘅完成给他母亲正名安葬的事。

    阻止,则是避免郑蘅在盛怒之下滥杀大臣,否则将会导致他整个人生悲剧的重现。

    虽然似乎有些自相矛盾,但是裴兰觉得并非完全没有半点办法。

    毕竟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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