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好。”于是裴兰配合的探手接过郑蘅递来的手炉,以免让周氏等人猜测不合。

    郑蘅见裴兰接受自己的示好,暗自松了口气。

    “正要用膳,要一道吃些吗?”裴兰掌心捧住手炉,视线看向备上来的炉锅询问。

    “好。”郑蘅先前心不在焉,无心进食,现下听裴兰关切自己,心间自是欢喜。

    待菜肴上桌,炉锅沸腾,裴兰吃着肉片,好一会,才发觉自己和郑蘅的碗具用品与旁人不同,而周氏等人拘谨的不再做声。

    就连金氏都没有作妖,裴兰猜想她们或许是因为郑蘅的缘故,所以拘束不自在吧。

    这么一想,裴兰心情没来由的有些低落。

    原本还热闹的气氛,因为自己身份地位变化,渐渐变得疏离陌生。

    上回中秋宫宴时,裴兰就察觉到细微变化,现在是更加清晰的感受。

    这么一想,用膳过后,裴兰便没再逗留打扰,而是带着郑蘅向周氏等人告别。

    从裴府门前上马车,裴兰透过帘布看向一把年纪的周氏于府门前恭敬相送,更是心情复杂。

    待马车行驶过街道拐角,裴兰放下帘布,侧身靠着软枕,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郑蘅以为裴兰是身子虚弱疲倦,倾身探望紧张的唤:“兰儿,不舒服么?”

    “没有。”裴兰抬眸看向眼前幽深黑亮的墨眸,郑蘅的眼睛很漂亮,像黑曜石,满是神秘,格外引人注目。

    “方才瞧着兰儿吃的不多,莫非胃口不好?”

    “没有,我就是突然觉得好像很多东西都在变化流失,挺不习惯的。”

    整个南豫国里除了郑蘅,还有周氏钟氏艾芹她们都是裴兰很在意的人,可是现在她们好像都跟自己越来越疏离。

    “什么东西变化?”郑蘅并不理解裴兰的话语,担忧的注视她的神情,不放心的探手停在她额前试探,“好像,没有发烫。”

    “算了,你反正不懂。”裴兰无奈的看向眼前的郑蘅说着,鼻尖嗅到他周身酒味,以及其中细微的脂粉香,随即探手勾住他脖颈,又凑近闻闻,“好香啊。”

    这味道,竟然是女人用的胭脂香!

    郑蘅满头雾水,完全不懂裴兰突然的话题,更因她主动的投怀送抱而险些失去心神,心跳犹如鼓声般突兀跳动,强行压下旖旎念想,嗓音干哑的问:“什、什么?”

    话音未落,郑蘅便被一把推开,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如此感受。

    裴兰挑眉审视着郑蘅,并不理他的问话,而是转而询问:“听说裴府宴会邀请一位名动都城的舞姬,漂亮吗?”

    郑蘅不解的应:“不知道。”

    那会郑蘅因为裴兰的冷落而心里着急,哪有时间观看舞姬。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胭脂香?”

    “有么?”

    郑蘅茫然的低头查看周身,忽地思索起那时舞姬于一旁奉酒,恍然大悟道:“许是先前舞姬斟酒时沾染些许脂粉味。”

    裴兰狐疑出声:“我整天离你那么近,怎么没见你身上蹭上点什么香?”

    再说胭脂香,怎么也不可能无接触就染上了吧!

    郑蘅隐隐感觉到裴兰的怒火,却还不知缘故,低头检查自己衣物思量道:“许是那舞姬周身香味太浓郁,远不如兰儿清香淡冽。”

    当时郑蘅心不在焉,仍旧记得那舞姬周身香味扑鼻,有些不太喜欢。

    “真的是这样么?”裴兰并不是不信郑蘅的话,毕竟堂宴众目睽睽,而且又是在裴府,裴绍怎么也不至于傻到给郑蘅送个女人来抢自己女儿宠幸。

    更何况如果郑蘅真有那心思,他大可选妃,完全没必要偷偷摸摸。

    只是裴兰仍旧觉得心里有根说不上来的刺,顾自拉开距离念叨:“你,臭死了!”

    郑蘅满是无辜的看向裴兰出声:“可是方才兰儿还说好香。”

    “那是刚才,我现在不喜欢了,麻烦你离我远点。”

    “好吧。”

    什么叫做反复无常,郑蘅现在算是亲身体会了。

    马车行驶过街道,渐而进入南豫王宫的宫门,裴兰一言不发,郑蘅只好主动寻着话问:“风兰还没回来,她会不会趁机逃亡?”

    “你就放心吧,风兰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兰儿,从来没有这么相信过我。”

    郑蘅幽幽道。

    裴兰闻声,偏头看向跟自己保持距离一脸委屈模样的郑蘅,险些心软,连忙移开视线应:“谁让你不懂得洁身自好,赴宴却连舞姬的胭脂香都能染上,将来指不定哪天从外边突然带个女人的娃回来气人呢。”

    郑蘅没想到裴兰竟然还记着舞姬的事,更是察觉她并不信任自己,皱眉低沉道:“来人,停车。”

    马车幽幽停在国君寝宫前,裴兰见郑蘅一言不发弯身偏要走,不免气恼唤:“郑蘅,你要去哪?”

    这一声马车旁的宫卫宫人听的门清,艾芹更是感觉大事不妙!

    郑蘅顿步,偏头迎上裴兰气恼目光,低声应:“沐浴更衣,兰儿不是不喜欢我身上的胭脂香么?”

    一直以来郑蘅都能感觉到裴兰对自己的不放心和怀疑。

    最初郑蘅以为是裴兰不了解南豫国君,又或是听信南豫国君的谣言。

    可现在郑蘅才明白裴兰的不放心,或许是因为她能够预知某些事。

    这反而让郑蘅陷入无法自证的困境。

    自己本就没有做过让裴兰不高兴的事,那又该如何去证明自己无辜呢?

    裴兰微愣,万万没想到郑蘅是要去沐浴,探手轻拉着他手腕重新坐下,而后出声:“来人,回王后宫殿。”

    “是。”外间艾芹应声,而后示意车马继续行进。

    郑蘅不明白裴兰意图,目光落在她搭在自己手腕的纤纤玉手,低落出声:“兰儿,方才不是嫌弃的吗?”

    “对啊。”裴兰因郑蘅注视,而松开手,“不过你的寝宫年久失修,还不如回王后宫殿沐浴。”

    因裴兰的动作和话语,郑蘅原本升起来的心,亦重新坠入深渊。

    原来裴兰仍旧是不相信自己。

    “可是我现在不想去王后寝宫。”郑蘅心里有些生气,嗓音低沉道。

    这样被质询怀疑的滋味,实在是令人难受!

    裴兰偏头见郑蘅面上难得表露不高兴,挑眉应:“你现在明白被人怀疑的滋味了吧?”

    郑蘅目光迎上裴兰眼眸,才发现她已不复先前气恼模样,反而十分平静。

    “既然我说过要给你试用期考察,那就不会接受其他人,你却总是这里怀疑那里吃醋,难道这样我就开心?”

    “我、我那是因为担心兰儿会被他人夺走,并非不信任兰儿。”

    裴兰见郑蘅如此回应,只得有样学样出声:“那我刚才也是担心你啊,你身上有其他女人的胭脂香,我还不得替你好好检查,说不定会染病哎。”

    “染病?”郑蘅瞧着裴兰认真模样,好似她真要给自己宽衣解带检查,顿时就连脖颈都红透,连连摇头应,“兰儿,我没有碰过别的女子,检查就不必了!”

    裴兰见郑蘅面红耳赤模样,迟钝的反应过来,暗想他在脑补些什么马赛克画面啊!

    还没来的及等裴兰出声询问,马车悠悠停在王后寝宫前,郑蘅先行一步逃离马车,迈步匆匆进入寝宫。

    艾芹搀扶裴兰下马车,完全摸不着头脑出声:“小小姐,陛下这是怎么了?”

    “没事,他忙着去洗澡呢。”裴兰忍笑故作正经的解释。

    对于小小姐的解释,艾芹半信半疑,先前国君与小小姐似乎在闹不合,现下国君怎么又慌慌张张进殿沐浴?

    按理寻常夫妻不合,大多是夫君发怒,妻子哭泣才对。

    可小小姐却瞧着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实在是不符合常理啊。

    深秋午后天色黯淡,宫殿内里已然添设烛火照明。

    因某人去沐浴,裴兰只能握着逗猫棒坐在矮榻逗发财玩,胖橘翻腾身段,真不愧是一只灵活的胖猫!

    窗户微微开着缝,外面已经渐而昏暗,裴兰偏头看向灰暗的天嘀咕:“那姐姐该不会被抓了吧?”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出现在内殿。

    “喵!”发财猫咪机灵的叫唤。

    裴兰回神一看,只见风兰从窗旁走近,忙出声:“没出什么事吧?”

    “嗯,一切顺利。”风兰从袖中取出一份竹册,“而且还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这是什么?”

    “辛琴的手下莲夫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延寿膏生意做到如此庞大,其间有许多官员收受贿赂,这里是名册。”

    “哇,你真是太厉害了!”裴兰眼眸一亮赞叹。

    “先别急着谢。”风兰将竹册放至一旁,只见裴兰探手翻阅,犹豫出声,“我觉得你可能需要重新了解郑蘅,他跟延寿膏的事不简单。”

    裴兰停顿动作,还未来得及询问,只见人已经离开宫殿,不解道:“哎,说话说一半,干嘛这么神神秘秘呀?”

    窗旁烛火闪烁摇曳,裴兰只好低头翻阅竹册,忽地面色一变。

    夜幕无声遮掩南豫王宫,从内殿沐浴更衣出来的郑蘅,低头轻嗅自己衣袖,有些不放心。

    如果仍旧残留舞姬的胭脂香,裴兰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待郑蘅再三确认没什么味道,方才迈步走向矮榻出声:“兰儿?”

    裴兰闻声,并未收起手中竹册,任由露出竹册之中的国君侍官秦润记录,偏头看向落座身旁的郑蘅,目光停留在他那沾染雾气而更显光泽的墨眸,此刻竟觉分外陌生。

    侍官非重臣不负责具体政务,却是南豫国君的近臣,换句话说,侍官只听命南豫国君一人。

    而郑蘅又并非糊涂昏君,他不可能不知晓,自己眼皮底下的侍官秦润跟莲夫人的交易。

    唯一的解释,恐怕只能是郑蘅默许或是指示侍官秦润跟莲夫人背地里进行延寿膏的生意。

    郑蘅,他极有可能早就参与延寿膏在南豫国的一切生意门路。

    裴兰真是怎么也想不到,郑蘅竟然是幕后主使!

    混蛋,那自己岂不是被他玩弄股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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