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客眠输了棋，无语一瞬，继而朝着落朝颜哭脸，假意委屈，“姐姐，我输了。”
真服了枕玉凉，说好了让我连赢三把在落朝颜面前展现头脑，下着下着就开始急眼，压根不记得之前说的话。
“不亏，”落朝颜瞧见他瘪嘴，忙招手唤近身侧，“你与阿枕输赢各一半，怎么不高兴成这样？”
枕玉凉边收棋子边附和：“就是就是，总不能只许你赢，不准我获胜吧？”
宿客眠挤在软椅上，抱着落朝颜的腰，对他不服哼哼，“那是我让你的。”
枕玉凉不听：“嘁，有人输不起是吧。”
“也不知道谁昨天连输三把，”宿客眠撇撇嘴，“不会吧，不会只有我记得吧。”
枕玉凉阴阳怪气的摇头晃脑学他：“不会吧，#%&*%@”
“姐姐，你看他！”
“%#￥*&！”
“？你没事吧枕玉凉。”
“%&*#@%”
落朝颜及时叫停：“好了，不吵了。”
“回回见你们俩凑在一块玩，玩着玩着又要吵。”
“再这样，下回不让你俩待一起。”
两人同时闭紧嘴巴，不约而同的对落朝颜乖乖摇头。
见此，陛下心中不禁叹气，【乖起来是真的乖，闹起来也是真的难哄。】
宿客眠也想叹气，要不是落朝颜老在人下棋的时候说话，害得他注意力时不时走偏，他真的不至于要让枕玉凉偶尔放个水。
要知道，他俩私下玩五子棋，枕玉凉一向输大于赢。
好歹他当年也是打遍班里无敌手的呢。
被他暗暗吐槽的人正拈起糕点往嘴里塞，顺便好奇的探起身子瞄一楼大厅，包厢用的是素白轻纱蒙住窗格，枕玉凉不推开窗户也能看得很清楚。
他惊道：“哈？已经开始拍卖第一件珍宝了。”
低着头把玩小尾手指的落朝颜顿时抬眸，吩咐道，“推开半扇窗户，用纱幔遮掩即可。”
枕玉凉依言照办，大厅声音越发清晰的传进来。
“……牛角兽首玛瑙杯，传闻曾是前朝熙帝所用物，杯上雕刻的兽头栩栩如生，雄伟霸气……起价三千两白银，烦请诸位有序竞价。”
拍卖官员话音落下，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举牌叫价声，其后几样物件，也多是一楼和二楼的人，三楼压根没有过声响。
宿客眠听了会儿动静，扯扯女子的衣角，问，“姐姐，今日这拍卖会共有几轮？”
楼下拍卖没什么好听的，落朝颜注意力重回身边，耐心道，“三轮，第一轮九个珍宝及神秘物品，第二轮七个连同一个尚未公布的拍卖品。最后一轮五个。”
宿客眠顺理成章道：“那五个里面，也包括一个没有公布的神秘物品喽？”
陛下不吝称赞：“小尾真聪明。”
他抵在落朝颜的肩上，佯装不满，“姐姐，我又不是笨蛋，当然能猜出来呀。”
【哎，小尾真是越发黏糊。】
她拖长调子“哦”了一声，配合的问，“小尾如此聪颖，不如再猜猜那三样未公布的物件？”
【此事只有我和堂溪舟知晓，小尾便是想得再仔细，怕也猜不到。】
宿客眠如她所愿摇摇头，又出乎意外的举起右手，“陛下，我申请外援帮助。”
落朝颜提前掐灭苗头：“堂溪舟不行，她真知道。”
少年却摆摆手，指向窗边乐滋滋看戏吃东西的枕玉凉。
感受到目光注视，他嘴边堆着点心碎屑，愣愣转过头，“干嘛？”
听完宿客眠的话，枕玉凉热情加入。
包厢内随即响起两道热烈讨论大胆猜测的声音。
“失传百年的上古书帖。”
“流芳万世的名剑器作。”
“前商青铜方尊。”
“东海鲛人泪明珠。”
……
落朝颜一一否认。
末了，两人说累了，齐齐瘫倒在榻上。
宿客眠懊恼：“竟然一个都没对。”
枕玉凉话到嘴边及时改道：“等等，第一轮到最后那件神秘物品了。”
两人对视，默契起身趴到窗边，待听完拍卖官员的话后，他俩沉默许久，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
宿客眠咂舌：“怎么还带拍卖免死金牌的？”
枕玉凉茫然：“三块免死金牌，她搞批发呢？”
“第一轮搞这么炸裂，后两轮岂不是要翻天？”
“开国皇帝就是了不起，手笔胸襟吊打一堆人。”
两个脑袋挤在窗边窃窃私语，落朝颜听着他俩的话毫不在意，世人怕死，只觉免死金牌是个保全性命的法子。
殊不知这世上，死才是最轻松的事。
何况，相比天晟的未来，它不过是添砖加瓦的一小部分。
最终三块免死金牌共售出六百二十万两白银和六百六十石粮食。
对古代物价粮食没有认知的宿客眠下意识询问枕玉凉，后者比口型，“将近二十多亿，一石等于一百斤。”
宿客眠：“……？”
我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他转头去看落朝颜，真切疑惑道，“姐姐，礼部穷得连登基大典都不给你办，他们为何手里有这么多钱呢？”
“前朝末帝当政初期，复辟旧制，很快形成世家割据，垄断政治经济的局面，钱财越发流向上层，中下层的百姓受苦受难。”
世家毕竟有底子，一旦抓住机会，壮大发展不可估量。
“中期末帝改革新法，开始扶持普通寒门与商贾同世家对抗，逐渐发展为十户九商的重商轻农现象。”
因着商户比学子的招待更加丰厚，朝堂选官有世家桎梏，于是多数人，或者说末帝更倾向于商人，他素来奢侈无度，只觉钱财乃国本。
世家愿意把持朝堂官员，随他们去便是，横竖不能耽误他花钱。
经过几十年的积累，世家和商贾都在末帝手上得了不少好处，地位与财富更是重重积累，唯有普通百姓始终被压迫在底层。
被扶持的寒门子弟也只能压在基层，没有升官机会。
枕玉凉总结：“他还是活得太久了，命长的嘞。”
【可不是活得久吗，凡事都要插一脚，从上位到死，无时无刻不在搞新花样，把别人折腾得死去活来。】
提到这些，落朝颜不觉想到前阵子朝中官员对世家的奏折，她思绪拉远一瞬，很快记起眼下所在，道，“你二人既已知晓免死金牌，剩下两件，可有头绪？”
宿客眠接过话：“我只能猜想与姐姐你有关，具体是何物，委实猜不出。”
“我和他想法一致。”枕玉凉道。
落朝颜有意结束话题：“也罢，不为难你们，继续往下看吧。”
两人齐齐称是，趴在窗边看楼下的拍卖。
宿客眠一心二用，偶尔听到落朝颜的心声响起。
【说来也是巧，我最喜欢的两个花瓶都不算世家子弟。】
【世家势大，想要短时间内清算不现实，以堂溪舟的话来说，唯有先做制衡。】
【倒不知今日来此的人，世家占有几成？】
伴随着楼下大厅拍卖官员定锤，商人举牌叫价声，听得宿客眠云里雾里，聪明人思维跳动巨快，前一秒说花瓶，后一秒提世家。
纵是他能听到心声，也觉自己像个白痴。
宿客眠侧眸略过“嘎吱嘎吱”啃桃酥的枕玉凉，突然理解了他得知自己要登基火速逃跑的心情，对于懒蛋加咸鱼的综合体，当皇帝可太是个大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