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冬叙雪临枝

    (最近北京下了大雪,突发灵感,就写了这篇番外来纪念这次初雪!)

    Part1.冬日序言

    “我想念那个不下雪的冬天”

    “他们说零下已结晶的誓言不会坏”

    我们在雪地里相爱,白雪堆砌成冰封的回忆,落下的绝笔好似化不开。

    两层灵魂相伴着迈入爱意嶙峋的冬天,只是光怪陆离间,海水涌入了眼眶。

    唐晓翼第一次见到夏也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微凉的冬夜。

    “她好像一枝卡莫利月光蓝玫瑰,携着晚雾的绵绵湿气,配合着写不败的日落曲在雪地里盛开。”

    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蝴蝶溺亡于相思的那片海,不言化作晚风,穿过没有结局的梦境。

    ·

    Part2.唯你入我心

    2023年12月14日.蓄谋已久的表白

    窗外的槐树叶上又镀了几重冬色,凋落的干玫瑰似是秋日绝弦的回声,等待着与日落的下一次重逢。

    “把衣服敞开,我要给你量腰围,你这么扭扭捏捏,还要不要新衣服了?”夏也拿着软尺站在唐晓翼面前,语气中带了些许嗔怪。

    “哦,”他盛着光的睫毛颤了颤,尾音上扬,“你不害羞就好。”

    夏也将双手伸到唐晓翼的后腰处,软尺探进衣襟,带着微微凉意,却不及女孩子指尖的热度。

    时而被软尺带起的衣角下露出少年劲瘦的腰腹,流畅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

    “唐你把帽子摘下来吧,挡住我视线了。”夏也一手攥着两条软尺的交界线,一手抬起捏住棒球帽的帽檐。

    随着她的动作,唐晓翼顺势弯下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循序渐进,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起来。

    他的眼眸是纯粹的琥珀色,带着极端的吸引力,她呼吸一滞,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夏也。”

    “嗯?”

    “你有秘密瞒着我。”

    “啊?”夏也头也不抬,只当他是在犯病,“你又发什么神经?”

    唐晓翼倏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唇间溢出浅浅的轻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喜欢我这件事。”

    冬日在此刻并不显得寒冷,窗外枯树的枝头颤颤巍巍地落下一片积雪,微凉的气息恰逢其时地放大所有感官,暧昧的粉红泡泡和昏沉的灯光总是最相衬的,肆无忌惮地充斥在房间内,令人缺氧到面红。

    “你…”夏也的动作一顿,继而缓缓抬起头,目光定在他唇边的梨涡,随即对上他的双眸。

    “以你的性格,要是想让你亲口说出来,我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他的手掌覆上她握着软尺的手,将她轻轻往怀里拉了拉,“暗恋不是我的风格。”

    “嗯,我承认,”夏也的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霞色,她回望着他,弯了眉眼笑起来,酒窝间充满了浅冬的暖意的舒适感,“唐晓翼,我是喜欢你。”

    “而且…喜欢了八年,”她伸出手臂环住唐晓翼的脖子,眸光映出他的影子,“从我十岁时第一次在书中看到你,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

    “直到现在,我成年了。上天应当是眷顾我的,让我穿进了自己写的文里和你相遇。”她将手覆上他的侧脸,细细描摹着他的面部轮廓,指尖从眉眼滑到薄唇,最终停留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唐晓翼,我喜欢你。晨曦微澜,相思浸骨,唯你入我心。”

    ·

    Part3.梅子煎茶

    2023年12月20日.取暖的咖啡店

    深冬的余晖破碎成海,路灯立在高大的青松树间,繁茂的针叶遮挡了大半的光,显得朦朦胧胧。

    傍晚时分的咖啡馆里暖气开的很足,咖香袅袅,桂香盈盈。复古老式的音响里放着上世纪的旧曲,残阳与木制家具的温馨气息交织,混着轻缓的背景音乐营造出宁静的氛围感。

    卡布奇诺里的碎冰块叮当碰撞,掩盖住人群的喧嚣,略微的苦涩蔓延至喉咙深处,却在瞥见坐于对面的那个人时,顿时化苦为甘,连带着情绪都好了几分。

    “你点的,意外的好喝。”

    夏也双手捧起咖啡杯,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陶瓷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茶桌对面的人随意地靠在软椅上,修长的十指交叉抵住薄唇,微薄的眼皮懒散掀着。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唐晓翼停下打字的动作,意味深长地抿起唇,“刚刚在家的时候是谁说看我都快看腻了的,现在视线都没挪开过算怎么回事?”

    “自恋狂,”夏也抬眼对上唐晓翼的眸子,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慌乱,“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你就这么好看。”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夸人,真是稀奇。”唐晓翼故意拖着腔调,闷声低笑道,“夏也,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也很好看。”

    “没有,所以你是第一个。”

    两条视线蓦地撞上,像是两盏冬日火炉边煎好的梅子茶,热气萦绕纠缠着散成玻璃窗上的白雾,说不清谁更热烈一些。

    唐晓翼看了她几秒,忽然倾了倾身,单手撑着桌沿靠过去,食指勾住她耳边的细细碎发,在指尖绕了一圈,轻柔地摩挲两下,然后散开将其别在她耳后,露出被冻得微红的耳尖。

    她的耳垂上还戴着他送给她的白玉耳坠。

    夏也侧过身,将手机举过头顶,打开了拍照系统:“唐,看镜头。”

    唐晓翼在她的头顶比了一个剪刀手,笑道:“我看你就好。”

    时间定格成永恒,镜头下无声的告白存储着他和她彼此间微妙的爱意,青涩,炽烈,浓稠。

    茶桌上的玻璃瓶中插着两朵向日葵,随风轻轻地颤动,带起一股微弱的气流,似乎正应了它的花语。

    ——我的眼中只有你。

    ·

    Part4.我们公开吧

    2024年12月25日.熄灯的便利店

    暖黄的路灯氤氲过漫天飞雪,无数道残影凌乱过一整片天。

    圣斯丁学院对面的小卖铺被消涸的枯藤缠绕,雪水浸湿的收音机播放着八九十年代的老歌,裹挟着冬日浪漫气息的风点染了一片腊梅花繁,带动檀檐下低悬着的一串风铃叮咛。

    “小也,我看你这几天连睡觉做梦都能被笑醒,”希燕抱着几本淡紫色的笔记本,神秘兮兮地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谈恋爱了?”

    “啊什么?没有!希姐你别瞎说。”夏也眼神躲闪,慌乱地从货架的透明玻璃笔筒里挑出几支黑色水笔,拔开笔帽在便利签上试了试流畅性。

    “真的么?我不信诶。”她狐疑地看向夏也,只是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便见小姑娘的耳廓弥漫着一阵红,眼底也含着被人戳破心事的窘迫。

    “小也,你脸红了,”希燕将手背帖上她滚烫的脸,“快说,是不是在和队长处对象!”

    夏也笑而不答,随手剥开糖纸往希燕嘴里塞了颗荔枝味的棒棒糖。

    “噢~默认啦是吧,”希燕笑吟吟地将奶杏色的贝雷帽按在夏也的发顶,余光瞥见了门口那道鹅黄色的身影,“我先去结账了,你慢慢挑。”

    “嗯。”夏也含糊地应着,抬头看了看挂在货架最顶端的圣诞水晶球,犹豫不决。

    该死,怎么挂这么高,她踮起脚也才堪堪碰到塑料包装盒的末端。

    窗边的晴天娃娃叮当作响,店门再一次被拉开,冷气裹挟着雪花强硬闯入,而后被暖气打散,融化于人间烟火中。

    “啧,小矮子。”

    唐晓翼单手揣在裤兜里,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

    两只手交叠的触感,若有若无地牵动起周围燥热的空气分子,冬叙雪枝的交错之间,扑朔迷离的世界恍然有了温度。

    周围全是他的气息,干净清冽。夏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处重重地跳了一下,心头炽热得像是雪夜下燃起的篝火。

    她回过头,见他笑得肆意明朗,带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啪——”

    头顶的灯泡毫无征兆地熄灭,她下意识地往唐晓翼的身边靠了靠,寻求着那一丝熟悉的安全感。

    “这么胆小?”他将夏也的马尾辫从衣领里勾出来,帮她理顺了头发,随即缓缓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我们公开吧。”

    拙劣的冬天停滞不前,温热的心脏跳动了一百零一下,屋檐下飘落的雪花,蔓延成不可降解的悸动曲线。

    窗外荒芜复兴的草木色乱声吻上彼此,这场汪洋拾遗的深冬更显得陈词泛滥。

    ——我遗落的一帧心跳失投于清祀雪。

    ·

    Part5.蝴蝶与蓝鲸

    2024年1月1日.牵手走过的大街

    深冬流淌的暖阳轻漾着旧巷子的安详,木格窗间伸进一束被清冷压塌的树枝,星点雪晶像是半生不熟的枳花,经过乍暖还寒的微风撩拨,缓缓绽放开一场盛大。

    墙角垂下的几只芷兰在光影下映出近乎透明的缬紫色,花尖隐隐坠着一丝水汽。

    少年在篮球场间的清越身影吸引了无数女孩子的侧目。

    夏也拂开画纸上的橡皮屑,捏住发夹的末端将遮住视线的碎发别在耳后。

    粗糙的素描纸印出一个男生的背影,黑色的碳素笔勾画着他侧脸的线条,定格在光影中,投在他身上斑驳的树影都有了光的形状。

    内心掀起了一场海啸。

    “小也!”女孩子洋洋盈耳的声音由远及近,希燕提着两罐荔枝汽水挽上夏也的手臂。

    “你在画谁呀,给我看看。”希燕绕到夏也身侧,从她手中抽出画纸。

    “我男朋友,”夏也接过一罐汽水,食指曲起扣进拉环间隙微微用力,瓶身上蒙着的水雾在她指尖晕染,“也就是唐晓翼。”

    “啪——”汽水炸开的液泡密集上升,在瓶口接连爆破出一片白沫。

    “哦呦,果然是队长啊!”希燕抬手挡住阳光,视线落在正在扣篮的少年身上,“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和他谈上的?”

    “就…前几天嘛。”

    傍晚的风有些急促,手中的画纸被吹得哗哗作响。

    夏也低下头伸手去抚平,却在与风的拉扯间不小心将那页脆弱的画纸撕开一条裂痕。

    一片清祀雪恰逢其时地落在弯沿的际线上。

    又下雪了。

    她收起画板,将撕裂的画纸对折捏在手心里,站起身在原地等候着她想见的那个人。

    “阿也——”

    碎冰蓝的发夹坠在石板上,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命运》。

    手腕被圈住,抬眸的瞬间,眼前是少年鹅黄色的衣角。

    他意气风发的眉眼是一座决堤的晴山,跨过了整个春野,落笔于雨意蔓延的春天。

    “等久了吧。”

    Looking at each other is a miniature hurricane.

    对视是一阵微型的飓风。

    “夏也。”唐晓翼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左手不经意间与她的手背相碰,指尖微颤。

    “唐晓翼,牵住我的手吧。”

    两人的手指交叠在一起,相依相绕。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与她交握那只手骨感又漂亮,掌背上的薄薄皮肤下是脉络分明的青筋,玫瑰花皂角清新又好闻的味道钻入她的鼻尖。

    两股温热的贴合,通过勾勾缠缠的指缝间诉说,像是囿着烈日的灼热,在皮肤上留下柔软的触感。

    阴影里松木的黛绿色尽显清凉,他和她十指相扣地走过雪花漫飞的松树林,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灯影熙熙熠熠,是一道冬日里多巴胺的风景线。

    “穿这么少,冷不冷?”唐晓翼敞开外套,将另一半披在夏也身上,右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

    “不冷,况且这不是有你嘛。”

    夏也抬眸看见他的颀长的脖颈,青色的筋脉透过薄白的肌肤露出来。她顿住了脚步,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条复古格子围巾,笑意晏晏地面向他,踮起脚将围巾环在了他的脖子上。

    “唐晓翼,今天是跨年夜,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她有些骄傲地说道,语气里带了一丝撒娇,“这可是我亲手织了一个月的围巾,整个冬天你都不许把它摘下来!”

    “好,”唐晓翼曲起手指在她的鼻梁上轻刮了一下,笑得不行,“巧了,我也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他像是变戏法般从身后举出一束花捧,天蓝色的玻璃包装纸里是山茶与白玫瑰的浪漫世界,旁边点缀着几枝铃兰与满天星,点点爱意藏匿其间,真挚赤诚。

    “还没完呢。”他从花束下拉出一个手风琴折叠相册,交予夏也手中。

    相册的首页是一页牛皮纸信笺。

    “致亲爱的女朋友,情长纸短,不尽依依。信的开端,便祝你万事胜意,平安喜乐。”

    “夏也你知道吗,你的眼中总有无垠春意,是我于竹醉日里窥见的春山一角,是我失投于蝉时雨中遗落的一帧心跳,是盛夏的晚晴破碎成蝴蝶海,是散落的星星坠入我的心池,是我心里装着的那个不具象的夏天。”

    “我喜欢你,是漫山遍野的喜欢,是人尽皆知喜欢。我想和你一起去回看海边的微醺霞帔是否还和当初一样,旧巷子的晚风里是否还残存着这年盛夏的温情,琳琅满目的小卖部是否还是那般人满为患,色彩斑斓的糖果罐里的水果糖是否还是如今的味道……”

    “温和晴天落下醺然,蔷薇微风拂过耳畔,银河落幕的星光铺洒艽野,是我爱你的每一个讯号。”

    “我翻遍诗海却没能找到足以形容你的词句,那就将这笔交给你吧,和我一同写满只属于你我的诗集。”

    “就这样落笔于氤氲缠绵的凛冬吧。”

    “2024年12月31日.唐晓翼.”

    夏也逐字读完,目光落在信笺右上角的一个水晶绒盒上。

    她已经隐隐猜测到了那里面是什么,按耐住内心的期盼,缓缓打开了盖子。

    ——是一对蝴蝶与鲸鱼的莫比乌斯环情侣对戒。

    他单膝跪地为她戴上戒指。

    “唐晓翼你看,是流星。”夏也拉着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下颌前,虔诚地许着愿,对着那一丝丝光痕交付着心底最美好的憧憬。

    守望星空盼星雨,数落星辰许星愿。

    “愿我们做一辈子的恋人。”

    远处有人在放烟花,五彩斑斓的烟花好似一朵朵秋日的金丝菊,在天幕中尽情绽放着稍纵即逝的美丽。

    “唐晓翼你知道吗,”夏也仰起脸认真地与他对视,“如果我们现在接吻,你只用搂住我的腰,不用低头...就可以吻在我的唇上。”

    唐晓翼盯着她微张的嘴唇,那一刹他好像受了什么蛊惑般,伸手磨揉着她唇上的口脂,哑声道:“阿也,你妆晕了。”

    周围人声鼎沸,他们借着烟花的光亮看清彼此的脸,依偎在昏黄的路灯下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吻。

    他拎着她的腰,距离间只剩下缠绵的触碰,像是起伏的海潮,随着呼吸的节奏拍打着岸边的沙滩,一点点渗入,直至彻底浸透,使干燥的沙砾间都溢满潮水的气息。

    所有的喧嚣车鸣,熙熙攘攘,通通在湿润的温存间消散开来,滚烫炙热,青涩澎湃。

    这晚的清雪像是上天落下的惊喜,微微飘絮的雪花愈发温柔,连那轻纱摩挲似的细碎声响都一概不闻,如倾沙一般,无声无息地下着。

    起雾的玻璃杯印刻着两人的侧脸,落在手心里的凉意停滞瞬间,却又囿于零碎,带着残留的余温模糊了指纹,落入荧光海。

    泛着星点蓝光的海浪淹没礁石,海面皱起呼吸,潮起潮落变换着浓淡深浅,冷色与暖色交织,绚烂又梦幻,好似夜灯下变幻多端的晶体,贩卖着浪漫。

    又温柔得像是春日暖阳永照的和鸣,是花园长凳上的那抹余温,是无声曲调中擦肩而过音符。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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