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了将近十五日才将伤养好，中途没有一个人来看我，除了送饭菜的奴婢们……嗯，还有长云春的飞鸽传书，上面只是写些零零碎碎的话，什么知道我不想见他，让我安心养伤之类的话。

    虚伪，明明那天看到我的模样笑的可开心了。

    房间的隔音不好，后院的树林只与我房间隔了一面墙，这二十几日，我基本都能听到，女孩子的低声抽泣…

    我晚上的时候，去找了晏玉林。

    …

    “啊…你干嘛啊。”她似乎被我偷偷摸摸爬到她床上吓了一跳。

    我双手撑在床上，一个翻转上了她的床。

    “妹妹，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近过了呢～”我扯开她的被子，又钻进去。

    “你这傻子，下去啊。”她声音小小的，却将我用力从床上推下去。

    我没说话了，摸瞎拉开他书台的椅子，一屁股坐上去。轻轻用手指敲打着台面…

    “哒、哒…哒哒……”

    “你到底做甚？”她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

    “妹妹，五日后便是我与三皇子的婚礼了，你说，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呀？”我用尽量调皮的声线提问。

    我知道，这些日子里，妹妹为了大皇子，频繁入宫与他交流。宫中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套出她的话。

    “三皇子，不知道，那个傻子，我每次去宫里都没见到过。”她顿了顿，有似乎反应过来似的：“你来我这到底来干嘛？”

    我接着问下去：“大皇子对你好吗？如果不好的话就告诉我，姐姐会保护你的。”我睁着圆圆的眼睛，向她投去一个清澈的笑容。即使一片漆黑，她可能也看不到我的表情。

    “啊…不必了，姐姐…毕竟这宫中也不止大皇子喜欢我……”她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似是得意的向我炫耀。

    “哦？原来妹妹如此讨人喜欢呀，那姐姐也放心啦！那都有谁喜欢你呢？”她好像已经慢慢被我带偏了。

    “皇…哼，与你何干？”

    “妹妹，不累吗？是芸荟阿姨逼你的吗…”我这样突然间问出的一句话，让她措不及防。

    “什么？你…”我感觉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气氛开始僵持，我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哦哦～被我猜对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芸荟阿姨再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的。妹妹累了要及时休息呢～嘻嘻～”我站起来抱住了她，她被我的行为弄傻了，这样呆滞了很久。

    “谢谢，姐姐。”她把我的话当作了真正的关心，她到底多久没得到过爱或是关心了。

    再怎么说，我们也只是处事不精的少女，人情世故什么的，一个人处理起来是很困难的啊…

    妹妹，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会吧。我轻轻走到门前，准备开门。

    “等等，你告诉我，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叫住我，她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昨日我在后院听见了打骂声，是芸荟阿姨的尖叫和妹妹的哭声…”其实我只听到了哭声，但芸荟的声音是我猜的。看来被我猜对了。

    “我猜妹妹一定是又遇到困难了，我希望，这次，我可以保护妹妹。”多么天真无邪的发言，让我误以为自己依旧是从前那个无能的傻子。

    “哈～既然妹妹不愿意说，我也不强迫妹妹了，毕竟…我会保护你的。”我打了个哈欠，快速溜走了。

    这样就说的通了，我好像弄懂了。

    这些时日，晏玉林把长云春的心勾住了吧。于是，芸荟指使晏玉林在皇上面前讲我的坏话，具体多坏呢…不知道哎。

    这样，如果皇上喜欢看我受苦，也就说得过去了。

    可是，皇上如果喜欢晏玉林，为什么还想设计扳倒晏府呢…

    这是个疑点……不然…晏玉林这家伙，或许说了府中的坏话？不，坏话再坏，她也不可能傻到说父亲贪污受贿或者说他是奸臣吧……这样的话，晏府哪还有立足之地？

    所以这不足以让长云春愤怒到要除掉一个“心腹大臣”。

    难道我的嫌疑人一号要排除嫌疑了吗？或许，我只是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吧。

    杀害母亲的凶手，芸荟或长云春，但凡被我揪出来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就算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辞！

    这几天我的脑袋都晕乎乎的，可能是因为身体吃不消，也可能是因为与三皇子——长恨晚的婚事。

    后天就是我与三皇子的婚礼，还真是有些突然，突然就嫁给了一个连见都没见过一面的男人…

    妹妹最近好像对我柔和了一些，她有时会有些担心的跟我说她在宫中打听到的，关于三皇子的事情。

    三皇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成婚了，前几个与他结婚的女子，在新婚之夜后，不是疯了就是不见了，有道士说三皇子是至阴之体，与他接触的人会沾染不幸，所以所有人都不愿意靠近三皇子的宫殿。

    很诡异吧，可我这些事情有不合逻辑的地方，所以我猜测是人为的。如果是人为的，我就更担心了，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没机会替母亲报仇了？

    但是，要是我能活下来，等我进了王府，调查长云春就方便的多了…

    对，我一定能活下来，也一定要活下来。

    2

    “摇啊摇，晃呀晃，轿子里的姑娘是谁呢？

    阿娘阿娘别哭啦，女儿嫁的是好人家。”

    我坐在轿子里，眼前是一片血红，外面抬轿子的人好像不卖力，晃的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锣鼓声在我脑中萦绕。

    外面真吵闹啊，是在议论我吗？

    “哎呦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出嫁了？这么隆重呢！”

    “哪里隆重了，这姑娘的夫君都不在，双方肯定都是被迫的吧…说不定人家在轿子里哭呢…”

    “哎你小声点…”

    窸窸窣窣的人声逐渐消退了，变得寂静。大概是轿子已经入宫了。

    想到自己马上要和三皇子洞房花烛，就感觉怪怪的。越陷越深入后，突然就意识到，如果今晚我能活下来，日后也要像母亲曾经照顾我一般照顾三皇子，又自顾自的笑起来，我这是嫁了个儿子啊…

    轿子又晃了一会，终于停下。

    胃里还是很难受，可能是因为晃太久了。我努力忍住反胃感，将门帘拉开。

    “长夫人，扶住奴婢的手便是。”一道细长甜美的女声在我耳边想起，我把手搭在她的手臂上，慢慢摸索出去。

    我看不太清楚外面，只知道快要天黑了。

    “一拜天地…二拜…”是一道很尖的公公的声音，我的身上过着一条红绳，连接着对面。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对面的三皇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傻子呢？

    “夫妻——对…”

    “我…我害怕……我不想拜了，母后…我……我可不可以不娶了…呜呜…”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声线，像是肌肉壮汉的嗓子卡了三颗胡桃一样…听着怪异又引人发笑。

    突然间，我感受到红绳被用力扯住，在一瞬间听到膝盖跪地的声音后，我也被红绳扯倒，一下子扑到地上。

    这三皇子次次成婚都如此吗？真是好一个傻子，比我之前蠢多了。

    我见状立马也装了起来：“我…想我母亲了，我害怕！我不要嫁给三皇子…哇…”我好像已经练就了想哭就哭的

    “本宫还真是…来错了啊……”那个有些妩媚的女声听起来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疲惫“来人，将儿媳送入洞房等候便是，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本宫走有些累了。”原来是太后…但听起来也不是很年老，大概有四十多岁吧。

    紧接着，有人将我的盖头扶正，有人扶着我，有人忙着处理，总之，一时间整个府中吵嚷起来。

    我被嘱咐在婚房等候，但我怎么会这么傻。等周围人声渐远，我迅速将盖头掀开。

    “哎！王妃娘娘，盖头要等三皇子来掀的！”

    怎么屋里还有个人啊？

    她将我摘下的盖头，又盖回我头上。我长叹一口气：“如何称呼？”我想要舒缓一下气氛，就这样问那位婢女。

    “回娘娘，唤奴婢柳枝便是。”

    “嗯…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对吗？”

    “是。”

    “那就好…”我又将盖头扯下来。她见我又扯了下来，红润的脸上出现了一些惨白，她张开嘴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被我抢先了：“不必走这样的形式，毕竟三皇子不会来的，不是吗？”

    “…”

    她不说话了，我看着她笑了，站起来拍了拍她：“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不傻？”

    真是年轻的少女，不过我也不比她大多少。

    眼睛好疼，我很累，要不睡会？我往床上一躺，让柳枝出房间不要打扰我。

    准备安详入睡时，有人敲门：“王妃娘娘，三皇子给您送了东西。”

    “进来，放桌台上就好。”我闭着眼睛，翻了一个身。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大概是半夜吧，有人进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将我吵醒，见那人趴在我床前。

    “嘿嘿，王妃怎么不吃阿晚送的糕点呢？是不爱吃吗？”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但我大概猜出来那是长恨晚了。

    “糕点？阿晚给我送糕点了呢…真好…”我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小孩送的好东西不能不吃，反正我是这样想的。

    我睡迷糊了，就光看到桌台上有一叠方方正正的东西，抓起来就吃了：“嗯…阿晚的礼物我很喜欢呢。”

    等等，这东西味道怎么越吃味越怪？

    糕点进到我胃里之后，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又来了：“呕…”

    “让…让开啊。”这东西干嘛拼命捂住我嘴？

    “别吐出来，咽下去。”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这次没有夹这嗓子说话了。

    “我…呕——”我把他手硬扯开，一个没忍住往他身上吐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突然就想吐，晕轿子这还会延迟的吗？

    …

    “我刚说让你别吐，没听见吗？”他黑色的轮廓好像结冰了。

    “那个，我没憋住。”

    “……你满意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说着，我上前将他衣服扯开：“我给你拿去洗一下…”

    “你…大胆！”他喘息声加粗了。

    “阿晚别闹，姐姐给你拿去洗…”

    嗯？他这语气不太对劲啊…

    “哼，你用这种方法想要我的【关怀】吗？”他把“关怀”二字加重，我突然就明白他这话何意了。

    哦～这男人不傻啊。

    他把脏衣服脱下，只剩薄薄一件白色的内衣。他将我往床上推，一只手撑着床面。

    “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坐轿子的时候很想吐，我也没想到有延迟啊！”我用力把他往外推。

    “哦？是吗？长夫人，原来还有延迟啊…”他又一次压上来，很近，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既然你想，那我就给你，以此庆祝你这辈子的最后一晚如何？”

    最后一晚？之前那些女子，也都是被他杀害的吗？

    “不…”我的脸好像很烫了，我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可我不想以这种方式死掉啊。

    我在心中舒了一口气，猛地一个翻身，从床角翻出那把我藏了很久的刀，转身，面对着他，搂住他的脖子，而那把刀就抵在他的脖梗。

    “臣女这辈子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呢…嗯…不过，三皇子不妨想想，第二天看到的是谁的尸体呢？”

    “你不敢，伤了我就相当于在挑衅皇室，对吧。”他轻轻低头，一只手慢慢爬上我的脖子，掐住。

    “哈哈哈…又三皇子怎知臣女不敢呢？”我顿了顿：“……一想到自己马上可能要死了，就有点馋男人身子了。”这句话真不是用来吓唬他的，我就是馋男人身子了。

    我也抬头，我的唇瓣抵上他冰冷的唇。他微微颤抖了一下，我猜的没错的话，他还没失男子之身呢：“臣女就敢。”

    “唔…”他一个低头也将我的头压下去，嘴与嘴之间贴得更紧了，我手一软，刀就被他拍掉了。

    “不臭吗？我刚吐完。”我松嘴，四肢瘫软下去，任由他怎么将我掐住。

    不过他松手了，倒在我身边：“嗯，挺扫兴的。”

    我笑了：“喂，那我们算是同类吗？都是卖力演出的傻子…”

    “算是吧…”他一只手搭在额头，是准备放过我吗？

    “那你…”

    “嗯。只要你不告诉别人我的不傻，也不说出去那些女子死亡的原因，你就能活。”

    我还没说完呢…不过猜到我要说什么也好。

    眼皮渐渐耷拉下来，为什么在他身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明明，他对我的威胁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