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脑中轰鸣一声,初凝眼睛都没来的及闭,这个吻很快,后知后觉,还能感受到有些生涩。

    也确实不在林清暨的计划范围内。

    只是看着她的唇,忽然很想那么做,或者从以前就想了,在脑海里想过无数次。

    蜻蜓点水的一下,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第一次,他松开她,走在前面进了电梯。

    电梯在一楼停下,走廊另一边走出来几个人,似乎刚结束一场家庭聚会。

    林清暨眯了下眼,那其中,程楠背着某品牌的鳄鱼包,站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后,大人讲话,她低头看着手机。

    初凝走在他身后没看见,直到头磕在前面人的背上才问, “怎么了?”

    那晚林清暨一句话都没和她说,再后来,后来的记忆,就像十八岁被人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

    暑假来书店看书的小朋友比较多,可能是忙了一下午的缘故,初凝心一直突突的跳,不太舒服,原本想着早点下班回家休息,可是晚上到了一批新货,她又要帮忙将抱到店里的图书分门别类的摆好。

    还有,今天晚上回家碰到林清暨,不管他再怎么不想说话,初凝都准备好好和他谈谈。

    不能再这样下去。

    “小姑娘让一下。”

    穿着深蓝衣服的供货工人抱着抱着两箱书,初凝连忙避让,却没料到身后的桌腿松动,重心不稳,手磕在后面的桌子上,腕骨处一阵酸痛。

    跟着这阵钻心的痛,她心跳漏了拍,回头一看,手腕上戴的玉镯碎成了三段,不是什么好兆头。

    “碎了。”

    店里有点乱,没人注意,撞到她那个人也早过书架另一侧去了。

    她顾不得其他的,林清暨,初凝在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林清暨。

    电话几遍打不通,她直接换罗飞的电话。

    “林清暨和你在一起吗?他怎么没接电话?”

    罗飞那边听着风声很大, “啊,他没和你说吗?”

    “说什么?”玉镯捡起放进包里,初凝视线一顿。

    林清暨这两天几乎没怎么回家,就算在一起吃饭态度也冷得不行,她问什么,他就嗯一声或者说没事。

    她这表现说明不知道,罗飞正犹豫着该不该说,这边的初凝已经觉得不对劲,拿着包往外走, “林清暨现在到底在哪?”

    她平时说话都是软绵绵的,忽然正色起来,罗飞也一怔,不由自主的老老实实回答她的话,

    “在九龙湾,和傅世安赛车。”

    傅世安。

    又和他有关系,每次只要和他牵扯上关系林清暨就.......初凝有点头疼。

    “比赛开始了吗?”

    “刚开始。”

    “能不能把电话给林清暨,让他接,求求你了。”

    罗飞往人群里看一眼,两辆摩托车在起点处已准备就绪,周围的欢呼声乍起,林清暨戴着黑色的头盔,身体弓起如待发的弓。

    旁边的傅世安也同样。

    “他不会接的,你一个女孩子别上山了,这黑灯瞎火的,放心,林清暨不会输的。”

    没说完,电话嘟嘟的提示音响起,显示对方已挂断。

    店门口有台阶,初凝挎着包跑下去,晚班高峰期,路上连出租车都难打,好不容易来了一辆,还在对面。

    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她心一横,从车流中跑过去, “师傅,去九龙湾,现在,快点。”

    司机从后视镜里奇怪的打量,一个看着乖巧安静的女孩子,这个时间点去那里,想想都不太对劲。

    初凝从包里抽出来几张红钞, “叔叔麻烦快一点,我赶时间。”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点什么年代都不变。

    “好好好。”

    离市中心越远,车外也越暗,到上山的时候只有两边的路灯,安静又寂寥,路上有块石头,车身颠婆了下,一个被她忽略的念头在这时突然出现。

    前几天碰见傅世安的时候,他说两天之后希望你不要更讨厌我。

    她当时没在意,现在算了了时间,就是今天。

    不知道绕山行了几圈,前面围着一堆年轻的男女,司机正喃喃着怎么回事,车还没停稳,嘭的一声,后座的人已经开门下去了。

    这是一个大弯道,一会傅世安和林清暨的摩托车会经过这里,绕一圈,谁先到终点谁胜。

    远远的,引擎声的声音逐渐逼近,周围的呼声越来越强烈,初凝一阵阵的耳鸣,只知道往前跑。

    “让一下让一下。”

    “不好意思。”

    旁边的人推搡着,浓烈的香水味与汗味混合在一起,明明晚上什么也没吃,胃里却抽搐不止。

    “啊。”

    前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女生捂住嘴,初凝推开前面的人,视野开阔的同时,黑色的摩托车在压弯时轮胎侧滑,上面的人重重的摔出去,金属滑过地面擦出火星,留下几道白印。

    人群轰一下散开,完全吓傻了。

    有那么好几秒,初凝是什么也听不见的。

    山间发苦的风,吹散的汽油味,无数分子在她耳边爆炸,树木,防护栏,人影全部虚化。

    所有的一切定格在倒在地上的人。

    等再有意识,她已经跪在了林清暨面前,对着一旁吓愣住的罗飞喊, “快叫救护车啊。”

    ~

    汽笛声和血肉之躯撞击在地上的声音不断炸着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哭。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再一时,初凝意识到是自己。

    医院这个时间段人是最多的时候,轮子在地板上滑行,初凝跟着几个医生一起推着往手术室的方向赶。

    泪水模糊的视野一片红色,全是血,她都不知道一个人原来可以流那么多血。

    “林清暨,林清暨......”

    快到手术室的时候,一名从对面跑过来拿药的病人家属着急,在人流中将初凝撞到一边。

    巨大的冲力让她失了生机一样,脊背磕在身后的门上,腰部正顶到门把,酸胀的痛。

    初凝却捂住心口,呼吸不过来。

    淤血在身上难化难消,后来安锦某次无意间看到,问她怎么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男人匆匆回头说了声对不起。

    走廊坐着站着的人都有,老人小孩男的女的各种面容世间百态,初凝勉强站起来,一抬头看到对面墙上的大幅标语画。

    凉意从地板渗出来直达心底。

    大夏天的,她打了个冷颤。

    看着不远处的急救推床,初凝恍然被什么击中,忆起两年前在医院遇到林清暨,那天,也是如此这般,

    场景打碎重建,混乱,不堪,浑身是血的男人躺在床上被医护人员推着从自己身边过去。

    原来结局早有注定,那次她在操场昏倒只是将这个结果推迟了一年,到最后,还是没拦住。

    手术室红灯亮起,与她一起被关在门外的,还有罗飞,以及开着自己的车急匆匆赶过来的赵英。

    罗飞不会安慰女生,但初凝比他想象中的早冷静下来,她连哭都没力气了。

    “是不是那天晚上。”

    罗飞攥了攥拳, “我当时应该拦住他的。”

    那天林清暨喝多了酒,不知谁走漏的消息,车圈的人来的不少,谁都知道在前一阵的青少年摩托车拉力赛上,傅世安输给了林清暨。

    两人目前在一个车队,今年的motoGP名额有限,他们两个之间只能有一个参加。

    傅世安不服,说当时自己发烧,非让林清暨再比一场。

    “不怪你,你拦不住的。”

    罗飞一拳锤到旁边的墙上, “谁知道这次会出意外,他压弯一向很稳,只是这次可能是心急,速度没控制住。”

    有比赛就会有意外,风险可以降低却避免不了。

    初凝抬头,顺而注意到站在消防栓前始终不肯抬头的赵英,他比第一次见面黑了几个度。

    她觉得奇怪,说不上来。

    赵英也在这时抬头,刚好与她目光相撞,仿佛受到惊吓立刻转过了身,初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还没说什么,赵英就要走,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心里有鬼。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记起来之前有场比赛就是因为赵英的缘故,今天在这又碰到他。

    赵英语无伦次, “我不知道,真的不怪我,真的不怪我,傅世安明明答应了只会让他输掉比赛,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在初凝和罗飞的追问下,赵英才断断续续的讲出事情经过,他和林清暨第一次见面,是在青麟区。

    就是初凝在医院碰到林清暨的那个暑假。

    青麟区地方小团体比较多,拉帮结派的不少,林清暨刚来就碰上两队打群架的,他自然那边都不站。

    站在一旁看戏不说,还点评人家出拳太慢力度太小软塌塌没吃饭一样。

    就这么惹了其中的一队,被人围了,刚好被路过的赵英一群人救下,就这样认识了。

    一开始,赵英就是把林清暨这人当成一个移动的储蓄银行,有钱又能打,赛车这玩意最烧钱,比个赛一晚上几十万就出去了。

    去年他爸做生意赔了钱欠了不少高利贷,催债的来家里要了好几次,他实在找不到人借钱没办法了,才想到找林清暨帮忙。

    前不久傅世安找到赵英去说服林清暨和自己再比一场,如果林清暨赢了比赛,他就帮赵英把剩下的钱一次性还清。

    赵英清楚林清暨的实力,赢他不在话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只是后来傅世安又改了主意,让赵英在比赛前偷偷把林清暨摩托车的刹车带剪掉,他赢了林清暨,也会帮赵英还债。

    林清暨赢比赛的概率并不是百分之百,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在傅世安不断洗脑下,赵英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傅世安说这样林清暨就不敢加速,他就能赢了......”

    罗飞抡起拳头用力打在赵英的脸上, “他妈的林清暨都是拿命比赛你不知道啊,我¥#%#......”

    罗飞说得没错,他要么赢,要么死。

    初凝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疼,想起的最近的画面,是他的那个吻,与那晚男生靠在床头,人颓意懒, “下次拿冠军给你看。”

    “你在做什么啊,怎么可以......”

    他可是要拿冠军的人。

    手术门哗的打开,医生摘下口罩, “病人急需输血,医院现在血源紧张,有没......”

    “我,我可以。”罗飞上前,撸起自己两边的袖子, “随便抽。”

    “你是B型血吗?”

    罗飞停住,他是A型。

    “B型血,有没有。”

    初凝, “我来。”

    “你确定吗?”

    “嗯,确定。”

    罗飞攥住她的手腕, “你想好了,这玩意做了就是不可逆的,以后要是.......”

    初凝清楚他眼里包含的意思。

    “我知道,不会后悔的。”

    临走前,初凝转向赵英,一字一顿, “林清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一刻,站在一旁的罗飞觉得林清暨的命是真的好,因为有人替他护着。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夜深如墨,接到电话的易周在医院门口等着。

    看起来十分脆肉易折的手臂上贴着白色胶带,易周回头往里面看了眼,有些替她不值,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救过你的命。”

    初凝笑了下没说话,从玻璃门里看到自己脸色有些苍白,衬衫裤子全沾了斑驳的血迹,发丝凌乱贴在脸上。

    针尖插进血管里的时候,她没有闭上眼,看着血液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来,不多时,会以同样的方式流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血袋渐渐涨高,自己身体有一部分仿佛也抽离了出去。

    初凝当时只想了一个问题,就是林清暨当时摔到地上的时候,有多疼,以及那一瞬间,他有没有后悔和傅世安比赛。

    她觉得他是不后悔的。

    是的,他对做过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哪怕之后要会为此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忽然觉得有点累。

    初凝拨了拨头发,眼睛被风吹的有些刺痛, “今晚能在你家住一晚吗?”

    她第一次提这种要求,易周怔了下, “行,那边可以吗?”

    意思是林家。

    “我一会给他们发条消息就行。”

    摩托车停在医院门口花岗岩隔离石旁边,易周去后座拿了头盔, “还好今天带了两个。”

    察觉到不太对劲,她一转身,两米外,初凝咬唇看着摩托车,身体轻轻的颤抖。

    女生眼里含泪,

    “能不能不坐这个,我有点......害怕....”

    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初凝抱着自己的肩膀,林清暨摔出去的画面不断的在她脑海里闪现,她是真的害怕。

    易周晚上有事没去看九龙湾,所以她不知道当时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但看初凝这反应程度,肯定吓的不轻。

    “没事的,肯定没事。”

    易周抱住她,想着以后碰到那个男人怎么也得打他一顿,他妈的谈个恋爱让人送了半条命。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初凝每次在街上看到飞驰而过的摩托车都会喘不上气,像被人抓住了心脏。

    第二天她就知道了林清暨已经脱离危险,是真的命大,摔成那样都没伤到核心的地方。

    只是还需要在医院多待几天静养,不能做剧烈运动。

    初凝想到那枚碎了的玉镯,或许是替他挡了一灾。

    “你不来看看他吗?”罗飞关上门,站在走廊外还刻意压着音量。

    透过门上的小窗,病房内,林清暨身后压着枕头半躺在床上,盯着前面桌子上的手机,看不出情绪。

    有人进来,他抬起头。

    罗飞干笑了声,手机揣回兜里, “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的需要找医生来看看,给你讲笑话?”

    “你放心,赵英那混蛋承认事情都是他做的了,我已经找人——”

    “这件事别再提了,就当我欠他的,现在还清了。”林清暨往后靠了靠,进来几名护工,没等到想见的人。

    他别开脸望向窗外,无聊的翻着手机通讯录,停在一栏名字上,过了会,又熄了屏幕。

    秋姨从家里带了换洗衣物过来,站在柜子前整理。

    “她呢?”

    秋姨回过头,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 “小凝啊,她回自己叔叔那边了,说高考结束了,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走了?什么时候?”

    “就前几天吧。”

    林清暨放在床边的手慢慢往里握,凝眸回想,和傅世安比赛前,明明还在家里看到她。

    “不是,我说我妈。”

    秋姨恍然大悟的样子, “夫人她这两天比较忙,工作结束就会过来的,她还给你请了营养师。”

    “她从来就没有空的时候。”

    秋姨不作声了。

    放在床头的手机传来震动,初凝蜷缩着身体,额上冷汗直冒,伸手去够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人的时候,停住。

    她闭上眼,裹了裹身上的毯子,手机屏幕向下放在枕头边。

    振动停了瞬,又重新开始。

    悠长反复,不达目的不罢休,和他这个人一样。

    “高考结束就准备撇清关系了是吧?”

    电话一接通,不太客气的嗓音立刻顺着线流传来。

    小腹一阵抽痛,初凝闭着眼睛开口, “身体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知道我在医院,为什么不来看我,自作主张离开又是怎么回事?”

    “原本就是寄住在你家里,现在考试结束,按理说我应该回自己这边,不能再麻烦林叔叔了......”

    她越说也客气,自己先停住了,因为话里话外仿佛都像他说的那样,急着“撇清关系。”

    “我不是......林清暨,你在听吗?”

    那边没有回答,初凝以为他把电话挂了,手机移开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正在通话中。

    “什么时候过来?”电话里的人说。

    他就像个小孩,只看结果,其余什么都不管,只想着将糖抢到手里,初凝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

    “我不过去。”

    “那之前我们算什么?”

    林清暨眸色转深,脸色平静, “我没有人照顾。”

    偌大的单人豪华病房里,几个护工面面相觑。

    初凝知道,林清暨这是在给她台阶下,他怎么可能没人照顾。

    房间里窗帘没拉,一片昏暗,她脸颊发烫,不知是冷是热,初凝将头低了些, “那你为什么选择受伤?”

    是林清暨先挂的电话,她没听到回答,过了好久才发现通话早就结束了。

    这几天天气很奇怪,总是阴雨连绵的天气,仿佛有意不想让她出门,只是郭成的腿疼又犯了。

    初凝收起伞进了店里,看见郭成坐在沙发前的凳子上,双手捂住膝盖,头埋得低,表情不是很好。

    “成叔。”

    郭成抬额,眉头舒展了些, “没事,老毛病了,缓缓就好了。”

    “我带你去医院。”

    这次可能是真的疼的受不了了,郭成没再坚持便答应了。

    临走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直给郭成做针灸治疗的老中医也在一院,就换了件长袖的衣服。

    不过医院那么大,也应该碰不上他。

    在窗口排队拿药,初凝付完钱怀里抱着一堆中药往回走,一抬头看见前面的自动取号机前站着位男生,背对着她个子很高。

    初凝愣了秒,下意识的转过身往反方向走,结果看到站在大厅不远处的林清暨,直直的看着她。

    十几米的距离,阴天,走廊昏暗,人语声嘈杂,混合着广播里通知患者就诊的女声,不断有人从他们之间经过。

    他身上穿着常服,宽松简单款的短袖,模样冷峻了些,除此之外,这次受伤似乎并没有给外表过大的变化。

    她竟是松了口气。

    不知道林清暨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将别人认成他的窘样。

    应该不会。

    脚像被他的目光粘在了地上,初凝低下眸,转过身没走两步,听到身后有些急切的脚步声。

    还没回头,肩膀就一沉,接着人被拉进了旁边的楼梯间。

    “生病了?”

    林清暨看着她怀里的东西。

    “不是,家里有人不太舒服,帮忙过来拿药的。”

    初凝紧了紧怀里的包裹,不动声色盖住上面的字。

    “我今天就出院了。”

    初凝点了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全身每个细胞都在退缩, “叔叔还在等我,先走了。”

    第一次,她语气那么疏离,明明还是一样的温柔,却说不出的生分。

    林清暨沉了下肩,认命一样拦住她, “行,我错了,这次是我错了,不是没事吗?”

    他拽着初凝的胳膊将人扯回来,语气放缓了些, “真的,休息几天就好了,我在国外的时候也经常摔,这点伤真算不了什么的......”

    林清暨不想让她担心,刻意表现的一点都不在乎。

    “这点伤算不了什么,那什么才算,你怎么就不惜命呢。”

    他手掌攥住的地方正是她上次抽血的位置,初凝的血管太细,那次医生找了好几次才扎上,整条胳膊都起了淤血,看着十分吓人。

    此刻那块地方就像密密麻麻的针尖扎上去。

    真的很疼。

    中药捂在心口,初凝望着他, “林清暨,我要说多少次你才能记在心里,不要随便和别人赛车,傅世安一激就受不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担心你吗?”

    他眸色泛红, “谁担心我,你是说我那个到现在还在国外的爹还是常年不回家的母亲?”

    “我......” ,男生手上的力道随着话语不自觉重了几分,初凝痛得咬唇, “不是每次都会那么幸运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她这话听起来确实有些倾向的成分在,林清暨松开手,声音如冬雪里的寒冰, “你站他那边是吧?”

    “这重要吗?”

    初凝靠着墙,背上丝丝冒出冷汗,自己下一秒就会晕掉。

    他视线一沉, “我之前给你的镯子呢?”

    这问题让初凝清醒了,林清暨说着便想将她的衣袖往上挽。

    不行,她特意穿的长袖衣服,就是为了遮盖手腕上的淤青。

    “我弄丢了。”

    林清暨的动作停住,黑眸盯着她。

    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破了。

    初凝别过脸, “对不起,钱我会还给你的。”

    “弄丢了。”林清暨重复了遍,他慢慢后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不在意就算了,钱也不用还,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就一地摊货。”

    ~

    初凝看着锅里沸腾的黑色汁水,中药的苦味从厨房蔓延出去,她出了会神,旁边的桌台忽然多出来几颗糖。

    “喝完吃这个,就不会苦了。”郭成道。

    “谢谢成叔。”

    初凝没说那天在医院的事情,只说自己高考前那段时间压力太大了,一直睡不好觉,喝点中药调理一下。

    粉色的塑料纸包裹着糖身,是草莓味的。

    晚上在郭成这边睡觉,洗完澡收拾东西,无意中翻出来三层柜子里的盒子,初凝拿着那个银色的摩托车徽章看了会。

    不知为何,想到的是那次两个人在山下,林清暨虽然嘴上不饶人一路骂着,最后还是给她换了干燥的衣服,在崎岖的山路背着她找地方。

    “你说,我话是不是说的重了一些。”

    易周洗着碗, “重什么重,他都不要命了。”

    初凝现在在易周家里的早餐店,上午九点多钟,店里没什么人,早饭的时间过了,她顺便帮忙收拾东西。

    见她开了水,易周制止顺便递了块布过去, “你别碰冷水,擦盘子就行。”

    “好,但是本来也不是他的错嘛,其实林清暨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可能是冲动了点。”

    “任性。”

    不得不出,易周说话一针见血。

    放在桌台上的手机一连响了好几声,是班级群里发的消息,罗飞发了个地址,说晚上林清暨请客,想来的都可以过来。

    下面一堆男生跟着附和。

    “聚会啊。”易周撞了下她的肩膀, “晚上一起去。”

    “我还是不去了。”

    “那估计他以后又没人管了,不过也是,他那臭脾气哪个女生受得了。”

    初凝有些心不在焉的擦着盘子,手机又亮起,以为是班群里的消息,她准备关静音,看到屏幕上的人名却停住了。

    是林清暨发的。

    只有四个字:【晚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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