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船的规模很大，完全靠着阵法秘术驱动。
    粗略估计，容纳上千人不是问题。
    缓慢行驶在大海上，沿途会接受各方赶来的登船者，粗略估计也就百余数。
    安排好了房间，还会有专人询问大家的饮食需求。
    应火绒自然要求烤翅，曹安则是要求无毒，两人轻松办理了入住。
    这次，监正总算没有再失约。
    给所有的客人安排好，这位也泡上一壶热茶，优哉游哉的过来串门了。
    只是刚入了门，便看到曹安架起长刀，应火绒戴起金丝手套，好似鸿门宴一般，来一个杀一个，让监正脸色一僵。
    “别这么激动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上次你直接就死了，一句话都没说！”
    “所以你武力威逼也没用啊！我一死，你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嘛。”
    “……好像也有道理。”
    曹安沉默了片刻，对这位的确没什么办法。
    他都能当着面死，然后换个身份重新活了，还能拿他如何？
    监正拍拍曹安的肩膀，肆意他们都坐下：“其实我们没那么多深仇大恨，有些话说明白了，就简单了。”
    “也知道这道理？那你倒是早点说清楚啊！”
    “唉~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有些真话说出来，就变谎话了。”
    一旁，应火绒把刚刚卸下的金丝手套，又重新戴上。
    虽然杀人没什么用，可打一顿消消气也是好的。
    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解释，真话说出来变谎话？玩他们吗？
    “是真的，这次没骗你们。”
    监正叹了口气，看向了曹安：“当初我们第一次相见，就是因为你收到了小九的一句死亡断言，所以才担心的跑我那吧？”
    “对，你还骗我说，我是黄泉摆渡人的命格，我查阅了所有的秘典，那狗屎的玩意根本不存在。”
    “你还真去查了？哈哈~”监正咧嘴一笑，似乎想到了开心事，又被曹安杀气腾腾的眼神给按下。
    “别紧张，我那也算帮你找回信心了嘛，你看现在，长的多俊呢。”
    “少奉承我，你的意思，是小九骗了我？”
    “不，只是像我说的那样，真话说出口，便已经成为了谎话，这便是天机。”
    天机不可泄露。
    一旦泄露，知情者便会有了提防，逆转自己的命运。
    那么这所谓的天机，也就不能算作天机了，而是一句没有发生的谎话。
    可这解释，听着是高深莫测，曹安的脸色却依旧很冷漠，盯着监正问道：
    “所以呢？这就是你不说的原因？修行者哪位不是逆天而行，改变自己的命运，难道有错吗？”
    “没错，但仅限于自己，而不是去改变别人，改变世界的命运。”
    监正的脸色，终于是肃穆起来，目光变得格外的深沉。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可现在，这天命的窟窿，已经是难以补上了。”
    “难以补上？何意？”
    “千年前，有人利用轮回的能力，制造了不可逆转的天下大势，如今你知晓的那本《十世苍辉经》，便是那时出现的。”
    ……
    天道，不介意有人逆天而行，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
    毕竟天命昭昭、气运滚滚，总会有后来者弥补空缺，世界自会朝着未知而又稳定的方向发展。
    但很明显，【十眼】的存在，让天命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曹安不知道所谓千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就目前看来，的确是个大麻烦。
    例如龚侍郎的儿子龚定，就是曹安亲眼见证的漏洞。
    抹去自己存在的证据，跳入轮回、干扰因果，会令人们的认知出现断层，好似时间长河之中，突然被挖走了一段，瞬间就空白了。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更麻烦的，是逆天而行的后果。”
    “有多麻烦？”曹安问道。
    监正起身，走到房间的侧厅处，从围棋棋罐中，取出了一枚黑子，扔到了白子的灌中，长叹了一口气。
    “逆天而行，是必然会遭受天道排斥的，有人视作天谴、天劫，这是上天对其的考验。
    “但若是，全世界都在逆天而行呢？”
    曹安听闻，瞬间感到头皮发麻：“要么天道毁灭，要么全世界都要遭受天谴。”
    占卜之人常说，泄露天机必遭天谴。
    但那也只是天道运转的排斥反应而已，你扛过去了，自然也就无事发生。
    总有天子骄子逆天而行，传为一段佳话。
    可那仅限天子骄子啊！
    普通的老百姓，有多少人能抗住天道的排斥？
    【十眼】可以因为一次失误，让前朝八皇子重入轮回、抹除因果，继续修炼《十世苍辉经》。
    可他们肆意妄为，全城百姓怎么办？
    天之骄子们，顶多也就头脑昏涨，歇息片刻便好了。
    普通百姓可扛不住啊！
    特别是他们利用这手段，不断地在各地作案，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已经影响到了全世界。
    “我本不属于大兴，我的国家，也早已成为了历史长河中的一页。
    “曾经，我的国家辉煌过，却也因此被【十眼】盯上了，利用轮回，去窃取我们的国运。
    “他们就好似蛀虫，啃食一个又一个的国度，而这次，轮到大兴了。”
    监正诉说着往事，也在诉说着自己的难处。
    天命一旦被搅乱了，天道便会想方设法弥补，而这弥补的方法，也让无数的百姓遭受了苦难。
    墨人巷无法坦诚公布的昭告天下，除了拿不出消失之人的证据外，也因为事态的扩大，会牵连更多的无辜者。
    这就像是一场棋局，以人为子，以天为盘。
    一颗黑子搅乱的，不单单是白子的棋罐，也破碎了整盘棋。
    此刻，落子者是十眼，而墨人巷则是在努力的解开棋局，入局者除了要与人斗，还要与天斗，谁都别想安稳的走出去。
    “所以，你帮助南楚、帮助妖族、帮助大兴、帮助安王，都是在弥补历史？”
    “对，【十眼】本就是超脱天命之人，他们扶持的势力，不但会给天道鸿运带来创伤。受波及者，或多或少都会遭受牵连。”
    想想大兴，祖辈虽不才，却也稳住了疆土。
    直到应长锋这一带，依旧出现了数位将军能臣，风采依旧。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兴的小辈之中，已是人才凋零。
    难怪六扇门、大理寺一众，都像小时候营养不良一样，脑子不太好使，现在看来，是被天道排斥影响了，资质受限。
    更甚者，若是放任他们妄为，整个天道都会崩塌。
    到那时，天地崩了、海枯石烂，全世界都陷入灾难混沌之中。
    监正认真的看向了曹安：“后续，我还有计划，不单单是让万景帝退位，重塑大兴。或许还会牵扯更多的无辜者。”
    曹安眼神微眯，看向这位似正似邪的老者：“就像你参与过的人瓶一般？为了帮助安王推翻万景帝，对那种残忍的手法也视若无睹？”
    “没错，我尝试了几十年，掘过先祖墓，试过联合妖族，帮助南楚，却也都失败了，那已是最能保全大兴安稳的办法。”
    监正毫不避讳，抖了抖身上略有皱褶的长袍，说道：“我不是一个好人，只是天道授予我，我在履行使命而已。”
    “你确定能成功吗？”
    “不确定，但我会拼尽全力的。只要能补正天道，任何手段我都会用上，包括我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