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沐虽然不知结界为何对她无用，但心中隐约觉得，这和顾留音有关系。

    她调动体内剩余的灵力，将灵力凝聚在掌心，抬手化去眼前的结界。

    灵力散入结界，犹如石沉大海，半点涟漪都不曾有。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结界对她毫无阻拦，为何对她的灵力如此抗拒？

    姜沐加快了速度，但因为体内有伤，呼吸逐渐加重，快要支撑不住。

    曲长辞转至她身侧，将手放在她肩处，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姜沐这才好受些。

    然而转变就发生在这一刻！

    被灌入灵力的结界忽然发起攻势，将所有的灵力全数涌出，一阵巨大的波动下，姜沐和曲长辞被震倒在地。

    姜沐扶着围栏站起来，发现周边的白雾开始变得混浊，像水中滴入墨汁，逐渐被染黑。

    这场面诡异又神奇，她转头去看曲长辞。

    曲长辞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身体，脸色苍白，周身泛着魔气，神情痛苦。

    所以，是魔气染黑的？

    但仔细看后，姜沐又觉得不对，这魔气虽然由曲长辞体内溢出，却不像受曲长辞控制，它们在空气中像河水一般，朝着院子的方向流去。

    源源不断，毫不停歇。

    姜沐试着靠近曲长辞，“你……没事吧？”

    曲长辞抬眸，眉宇间戾气尽显，语气不善，“你做了什么？！”

    姜沐被他的眼神吓地往后缩了几步，还是没能逃脱他的魔爪。

    但这次脖颈间的力道稍显薄弱，她挑了挑眉，拿手指轻轻一勾，便挣脱开了。

    难得老虎成了病猫，姜沐幸灾乐祸，心情好了几分，“我还能做什么？我人都在你手里。”

    曲长辞一声轻哼，默然片刻，收了手。

    他眼睛绯红，周身被黑气环绕，犹如地域中爬出的恶鬼。

    看来这个邪门的阵法，是专门为他而设。

    姜沐看着此复杂情形，啧了啧，不敢相信这是救赎自己的命定之人。

    此刻，灵雾峰阵法大开，魔气和灵力波及数十里仙山，潜伏暗处的魔物发出长鸣，修道者无不感到经脉阻塞。

    汝阳宗弟子被全部唤醒，纷纷提剑朝灵雾峰赶去。

    上一次这样兴师动众，还是魔头寂宵死的时候。

    然而很快，他们就被一道结界拦住。

    “掌门！”

    “长老！”

    “……”

    众弟子喊道。

    常道清御剑半空，带领三位长老，对下面慌乱的弟子道：“静心屏气，不得擅出。”

    命令一出，弟子们纷纷议论起来，语句间都是不解和疑惑。

    常道清没有理会弟子，吩咐其中两个长老后守好宗门，驱赶魔物后，带着风兰依直接朝灵雾峰飞去。

    灵雾峰常年雾气弥漫，此刻因为阵法开启，显得比往常清晰明朗。

    随着魔气失控，曲长辞越来越虚弱，连站立都成问题。

    他不知道这阵法解法，也试了魔气和灵力，都没办法让阵法停下。

    只好对姜沐道：“快！把阵法解了！”

    姜沐都不用他提醒，早就行动了。

    这么大阵仗，只怕惊动了整个汝阳宗，到时候被人发现，难免责问和审查，说不定曲长辞还会暴露身份，于他们而言，都是麻烦。

    几息之间，她试了好几种方法，但都没一个有用。

    这阵法邪门地很，对灵力来之不拒，甚至还吸魔气，这才坚持一会儿，她丹田处就开始躁动不安。

    一个念头闪过，她喊道：“曲长辞，除去我体内的魔气！”

    见曲长辞犹豫，她催促道：“快啊，不然就来不及了！”

    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曲长辞知道，多半是常道清来了。

    他绯红的眼睛盯着她，权衡利弊，最终抬手，引出她体内的魔气。

    但姜沐并没有感觉松快了，曲长辞阴冷的眼神让她怀疑，如果她敢背叛他，他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怎么说，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死了，她也活不长。

    姜沐不再耽搁，将纯净的灵力注入阵法，这一次，阵法被安抚下来。

    魔气被切断，一些散落在空中，一些飘回曲长辞身边。

    姜沐趁着威压还未完全落下，带着曲长辞从偏僻的小路赶回极渊阁。

    “你没事吧？”姜沐把他放到房间的塌上。

    曲长辞这才吐出一口鲜血。

    合着刚才一直在强忍？

    可真能忍。

    姜沐吐槽。

    她把人放下后，起身往外走。

    曲长辞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都受伤了，还有这么大力气，姜沐没好气道：“去拿伤药。”

    “极渊阁离灵雾峰这么近，很快就会查到我们头上，要是被发现伤势，怕难脱嫌疑。”

    然而曲长辞还是不放她，他道：“等一等。”

    姜沐看见他指尖一动，那缕魔气又钻入体内，只不过这次，她没什么感觉。

    好得很！别人救了他，不仅没一句感谢，还要承受他的怀疑。

    姜沐气笑了，用力挣开，咬牙道：“等着。”

    但生气归生气，她一股脑拿来好多疗伤圣药，全部摆在床边。

    曲长辞疗息过后，已经好了许多，看着她一番操作，问：“你准备离开汝阳宗？”

    姜沐瞥他一眼，嫉妒他太过聪明，“没有。是我不知道你适合什么药？”

    曲长辞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靠在床边，手指了指，“那个白色青纹瓶子。”

    姜沐递给他，曲长辞看了一眼，便往嘴里送，然后闭眼调息。

    这个时候，他倒是挺信任她。

    姜沐没接触过魔修，不知道他们修炼的功法，但看曲长辞面色逐渐缓和，猜测他是真没事了。

    见曲长辞没有大碍，她拿走一瓶药，回房疗伤。

    刚要走时，曲长辞蓦地问：“为什么要救我？”

    她当时明明可以撒手不管，等常道清来，然后把一切全部推到他的头上。

    毕竟他是作恶多端的魔修，而她，却是从小在汝阳宗长大的掌门的亲传弟子。

    亲疏远近，常道清当然会信她。

    姜沐站在门口，奇怪地看他一眼，又抿唇微笑：“想知道？拿你的秘密来交换。”

    曲长辞看向她，唇角微动，“你不知道，好奇心会害死人吗？”

    姜沐打了个哆嗦，又来了，那股阴寒的感觉，就知道吓唬她。

    她再也不理了，回房间反手把门锁上，直到寅时才睡下。

    然而没过一会，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