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开大概是知道，杨宁去湘南是要做什么的。
    前边朱龙的例子还在那摆着呢。
    想到这，阮开也着实为这个尘湖尸派感到悲哀。
    到底得多悲催的命，才能让门下三个弟子在一个月之内先后全都惹上这个大杀星？
    这只能说明，是真的有缘。
    而阮开今天来这的目的也很简单。
    就和特管局上次对待桑塔集团时的处理方式一样，如果有些事情注定不能避免，那就尽量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或者
    把这件事冠上正义的名声。
    阮开看了看放在一边的自己的公文包。
    那里边放着最近五十年以来，尘湖尸派门下所有人作奸犯科的记录。
    以前不清算，是因为尘湖尸派还有用。
    毕竟这个门派还向特管局提供过朱龙这样的人才。
    而现在这个门派没用了，甚至是只能带来副作用，那清算的时候就到了。
    眼看杨宁开始吃早饭，秦浩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阮开将其送到门口，目送其离开。
    而后，阮开坐回杨宁的书桌前，问：“小杨师傅，湘南那偏僻地方你一个人去怪孤单的，要不，我跟您一块去？”
    正在吃包子的杨宁瞥了他一眼，想都没想，说：“你能干点啥？你会干点啥？”
    阮开一脸正经地说：“我能给您买早点、买午饭、买晚饭，我还能给您订酒店、开车、处理可能出现的地方不利因素，比如湘南当地的警方。”
    买饭？
    开车？
    杨宁一脸无语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特管局的特勤，他思索道：“我记得，即便只是三级特勤的曹明亮，到了苍洱都能压当地的刑侦队长雷鸣一头。”
    “而你，好像，你是个几级特勤来着？”
    阮开笑着说：“二级！”
    杨宁吃完一个包子，拿起第二个说：“让你一个二级特勤给我跟班打杂，是不是有点亏待你了？”
    阮开立刻否定道：“小杨师傅，工作不分高低！”
    杨宁又说：“你这个岁数我喊你一声叔都不过分，让你伺候我，这？”
    阮开：“达者为师，不论岁数！”
    杨宁：“......”
    阮开：“小杨师傅，这包子味道还行？”
    杨宁点点头，“行，明天上午十一点，火车站见。”
    “好嘞！那小杨师傅我就先走了？”
    “嗯。”
    阮开笑着同杨宁告别，一路小跑离开。
    刚一出店门，他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抿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刚刚在面对杨宁时露出的笑容这一刻更是荡然无存。
    路对面的便利店里。
    店长拿着一包瓜子坐在橱窗后边，看着对面从灵娃店里出来的秦浩，他嗑着瓜子问：“这个把月以来，这是小老板第几次被警方找上门了？”
    正在拖地的店员头也不抬地说：“这谁记得清啊？自从小老板的店开业，警方来的频率比我们补货的频率都高！”
    “嗯？”
    店长有些不信，“夸张了吧？我们补货三到五天一次啊。”
    店员放下拖把，指着对面杨宁的小店说：“店长，你仔细想想，这三天？”
    不想不知道，这一想店长吓一跳！
    好家伙，那灵娃店在最近的三天，似乎每一天都有警方上门啊？！
    第一天是有人跑进去偷东西，结果人没出来，最后被警方抬出来了。
    第二天是好像有老外的大人物到访，警方负责安保工作。
    最后那老外的大人物走的时候被吓得面无血色。
    第三天就是今天了。
    这么想着，店长嘴里的瓜子嗑得越来越有劲，“自从小老板开店营业以来，这日子过得......”
    “是越来越精彩了！”
    这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夜幕降临。
    云都路步行街上再度变得人潮熙攘。
    八点，九点，十二点。
    到了后半夜，步行街上的人逐渐变得稀少。
    也就在这个时候，昨夜那个推开杨宁店门没能进去，今天早上又被警员赶走的瘦小身影又出现了。
    他就站在便利店旁边的阴暗角落里，隔着人来人往的马路看着对面的小店，眼神里满是执拗和倔强。
    小心打量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今早那个人之后，这少年飞快跑向杨宁的小店。
    这次他推开店门直接跑进去，没有一丝犹豫。
    然而，就和昨天一样，此时的杨宁已经睡了。
    烛火映照间，少年抬头，露出一张嘴角带着淤青的脸。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地毯，停下脚步，隔着老远向熟睡中的杨宁问道：“那个，你好？”
    回应他的只有杨宁匀称的呼吸声。
    少年想要上前，但看着面前那好像有些名贵的地毯，他不知道该如何下脚。
    犹豫了几秒，他转身跑出去。
    再回来时，这少年手上拿了两个塑料袋。
    走到地毯前，他在鞋子上套上塑料袋，踩着上前，一直走到书桌前。
    “那个，你好？我想跟你买个灵娃。”
    杨宁还是在睡觉，没回应他。
    少年脸上露出纠结之色，他走到一边，想绕过书桌上前，这时，哗啦——
    安静无比的小店里似乎响起了一阵纸页翻动的声音。
    同时，少年感觉到脖子上略微一紧，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样。
    这样的情况让少年有些难受，他退了几步，身上的异样感顿时消失。
    回到书桌前，少年也不管杨宁到底能不能听到，他自顾说道：“那个，老板，我想、我想买一个娃娃！一个.......”
    “一个......”
    少年的脸上露出万分纠结的神色，最终，他一咬牙说：“一个能杀人的娃娃！”
    “我想买一个能杀人的娃娃！”
    “我要他死！我要杀了他！”
    少年的话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忽然——
    啪！
    少年惊愕无比地捂住自己的脸，眼神里满是惊惧。
    刚刚，好像有人凭空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把本来亢奋无比的少年打沉默了。
    他坐在杨宁的书桌前，对着面前的几盏烛光愣了许久。
    最终，他说：“或许，他也罪不至死，可是......”
    少年说着，自己低下头去，过了片刻又抬起头，向熟睡中的杨宁问：“老板，那我不请杀人的娃娃了。”
    “我请一个能挣钱的娃娃行么？我要的钱不多，五万就够了！”
    男孩说着，转头看向小店角落里那摞成一堆的手提箱。
    经过昨晚的事，他知道，那每一个箱子里都装满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