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可能是刚回来有点不适应，所以醒得有点早。
    那边小鬼们已经开始在洗手间里忙碌起来了，试水温、挤牙膏、拿毛巾、备厕纸、检查马桶下水情况
    各司其职。
    那几个没手没脚、没脑袋，或是怕水、行动不方便的小鬼则环绕在杨宁身边，一个个瞪大了鬼眼看着他。
    随手把陈雅美挂在天花板上的脑袋放回在她脖子上，又把小乌龟拿着当风车甩来甩去的断手断脚摁下来，再把夏天的心脏
    放在一边。
    这会儿夏天正在卫生间里调试水温，没法给他安心脏。
    小男鬼里，夏天和小光头吴迪这两是最勤快的。
    小光头在擦镜子。
    杨宁本人打了个哈欠看了一圈，左看看、右看看
    他隐约记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砸坏了。
    看了一圈，才在自己背后看到了那张变成两截的木牌。
    眨了眨尚且迷糊的眼，他自言自语道：“好家伙......”
    “那位小姐姐魅力可以啊，我原以为这牌子得我睡醒之后自己动手，结果半夜就碎了？”
    一旁，小乌龟挂着他的断手断脚爬过来，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甜甜笑容说：“那不是半夜碎的，是今天早上。”
    杨宁：“对我来说那就是半夜。”
    “真想不到，这位璐璐师姐的追求者这么给力，大半夜跑过去帮她。”
    “这下小海难受了啊......”
    向来沉默寡言、一点都不喜欢动的瞳瞳这个时候眼里红光闪烁，问：“小海他，会死么？”
    杨宁略显慵懒地说：“他早就死了好不好？你也是，死了好几年了。”
    瞳瞳追问道：“那，他会散了吗？”
    杨宁没说话，因为这个时候洗手间里脸盘精致、但上边布满了血色裂纹的贝贝跑出来。
    “橙橙，你是来这边洗脸还是用脸盆在那边洗？”
    她身边，柔柔弱弱、小小身躯上满是裂痕，仿佛是被粘在一起的诗文双手端着个空的脸盆，一样在看着杨宁。
    “那边洗。”
    杨宁说完起身离开，留下瞳瞳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这时，陈雅美抱着她的小脑袋过来说：“瞳瞳你好笨。”
    瞳瞳转过头去，抱着双手、有点傲娇地淡声说道：“一边玩去，我不和小孩子说话。”
    抱在胸前的小脑袋被举高高到头顶，居高临下对着瞳瞳吐舌头：“略略略！笨笨笨！”
    “小海可是给橙橙送过饭的，你觉得他会散掉吗？”
    瞳瞳一听，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说：“嗯，有道理。”
    说完他换了个方向继续抱着双手，背对着陈雅美，不搭理她。
    半个小时之后，众小鬼终于为杨宁忙活完毕。
    那个刚刚睡醒、睡眼惺忪的杨宁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头发被整理得一丝不苟、衣服没有一点褶皱、全身上下干净到一尘不染的斯文大男孩。
    这时红红拿着他的手机过来问道：“吃什么？点外卖吗？还是出去吃？”
    一提到这茬，杨宁就有些无语。
    这一趟出去遇到了两个还不错的厨师。
    一个钟文，一个吴老六。
    结果因为自己的善良全都放跑了。
    他有些烦躁地说：“没胃口，去对面便利店随便买点就行了。”
    于是，在对面便利店工作组三人近乎列队欢迎式的迎接下，杨宁光临了他们的便利店。
    来时列队欢迎，走时列队相送。
    这不得不让杨宁感觉现在便利店的服务都这么卷了么？
    看着杨宁离去的背影，店长方圆和自己的两个店员纷纷说道：“我去！小老板回来了啊？”
    “昨晚就回来了！还带了一堆东西呢！”
    “完犊子了、完犊子了......”
    方圆一抽鼻子，问：“开盘！你们觉得，这次云都路几天之内出命案？”
    两店员：“......”
    买了点关东煮、中式汉堡、面包、牛奶、冰淇淋、烤香肠，回到自己店里，该烧给小鬼们的烧了，该喂给小僵尸的喂了，杨宁慢悠悠吃起自己的食物来。
    他一边吃，一边盘算这一趟的收获。
    首先是那个天使。
    拿着面包的手微微一动，一股黑气从杨宁指间飘出，落在书桌前的地毯上，一个看上去营养非常不良的瘦不拉几的西方男人出现。
    这男人背上是几道血淋淋的伤痕，头顶还有一个燃烧着圣焰、但看样子随时可能熄灭的光圈。
    这次的天使不再是之前那副黄金骑士哈伦的模样了。
    这是天使的灵魂本源。
    看着这天使，杨宁问道：“天国的使者，天国之门关闭了，你被你的神国抛弃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听到杨宁这么问，天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杨宁接着又问了一句：“是想做红衣血天使，还是想尝一尝灵魂被灼烧的滋味？”
    这次天使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罪孽缠身的东方人你不得好死！来自天国的圣光早晚会净化你！”
    “吾主之荣耀会将你的一切罪恶燃烧殆尽，你将永远——”
    “红红，扇他。”
    啪！
    小店里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耳光，那折断了翅膀的天使一下被红红从杨宁的书桌前扇到了店门口。
    红红在成为红衣厉鬼之前就拥有一双血红的血手。
    因为承载了太多断手怨灵的怨气。
    现在成了红衣，而且在杨宁身边增益状态直接拉满！
    一巴掌下去，即便是这断了翅膀的四翼天使也受不住！
    杨宁拿着一个中式汉堡一边啃一边起身，刚走出一步，他忽然向贝贝问道：“我这样，是不是显得不太精致？”
    贝贝点头：“会！”
    一旁的诗文弱弱说道：“但在精致面前，吃饭更重要。”
    贝贝还是点头：“嗯！诗文说得对！”
    一旁，靠着架子坐在地上的孙大胖一边甩着自己的肠子说：“嗯，吃饭重要。”
    “不过既然有的吃，就有的——”
    看着杨宁那略带杀意的眼神，他当场低下头去。
    等到杨宁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他才低声嘟囔到：“有些东西，不是我不说它就不存在。”
    “有的吃，就有的拉。”
    “若是没了，即便是你橙橙那也惨了。”
    噼啪！
    一道电火花凭空劈下，孙大胖瞬间成了黑大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