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鸡蛋

    第三十六章鸡蛋
    吃完饭以后几个人把行李收拾了一下,小船往返两次,把所有人都接到了那片山坡高地。
    这里的人比梁衔月第一次来的时候多了一些,但大多数状况都不是很好。很多人可能是刚获救,体力耗尽躺在地上。这还算好的,还有几个人被水里的杂物划伤,伤口已经被水泡的发白,有人拿了碘酒正在帮忙消毒。
    山坡上生了好几堆火,那些身上湿透的人裹着到处借来的毛毯,把湿衣服用树枝架起来烤。
    梁衔月一家人找了个没人的干净地方,把一个有点潮的毛毯铺在地上,大家坐了下来。
    有人在火上煮粥,用的锅不是自己的,米也不是自己的。是他们坐着筏子到外面捡的,刚才给受伤的人消毒的村卫生所大夫走过来说:“洪水里的东西最好不要吃,细菌很多。”
    那人也不想,他无奈的摊手:“那怎么办呢大夫,人不吃饭就饿死了,上哪去找干净的米呢?”
    旁边的人对着大夫解释道:“米我们洗过好几遍了,用的是找到的矿泉水,煮粥的水也是矿泉水,不会有事的。”
    大夫这才走了,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他嘴上能叮嘱大家几句,但是人饿了就是得吃饭,他还能把别人的锅打翻不成。他们能用矿泉水洗过,已经很难得了。
    梁衔月给四爷爷和四奶奶塞了几袋饼干,又递给他们一个保温杯。在过来之前她用卡式炉烧了很多热水,把所有人的保温杯都装满了。
    给两个老人的保温杯里加了牛奶粉和糖,梁衔月叮嘱道:“晚上咱们就不做饭了,我和我爸去找点柴火来烧,饿了你们就先吃这个。”
    于是又在山坡这里待了一上午,过了中午他们还没动身,就看见有穿着橙色马甲的消防官兵坐着冲锋舟往这里来了。等他们靠近,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把冲锋舟里的躺着的人搬了出来。
    有了火就是不一样,这一晚上几个人好过很多,他们还轮流睡了一会儿。昨天一晚上没睡,现在实在是熬不住。
    烟也有一些,也时常听到湿木柴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但是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一切都在变好,这天下午,梁衔月一家人也带着四爷爷四奶奶回到了家。两个老人觉得这几天已经太麻烦他们一家人,坚决不肯跟着他们回家。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早起时梁衔月发现水似乎又退了不少。她看到很多家里就在附近的村民已经收拾东西回家了。据他们说,早上回去看了一眼,家里的水已经退的差不多。
    而消防官兵并没有过多的时间浪费,又转身上了冲锋舟继续救人。
    除了这些,院子里还满是从别人家冲进来的各种杂物和垃圾。梁衔月一家人一直收拾到天黑,只不过刚刚把房间里的淤泥都清除,又刮了下墙上沾到的污渍,才让梁衔月把海岛别墅里的大床搬出来睡觉。
    这次一起来的不仅有消防官兵,也有一些民间的志愿组织,市里的受灾情况并不严重,虽然水涨得很高,但是市区里的居民在气温回暖时就搬出了避难所,回到自己家中。洪水从山中来,半个多小时才到市区,市民们提前收到了预警,都躲在高楼上,主要的需求就是食物和生活用品的调配,需要营救的人数倒是不多。
    那时候即使水退了,天花板也会一直向下滴水,短时间内根本就没办法住人。
    两天没摘西红柿,有好几个过于成熟的柿子都掉在了地上,烂掉了。
    甄敏今天早上起来身体不舒服,吃了药以后好多了。她留下来照看两个老人,梁衔月和梁康时去别处找些树枝来烧。
    母鸡下蛋了!
    这批鸡是暴雪开始的那一天梁康时带回家的,到现在已经有四个半月的时间,眼看着它们一天天长成大鸡,却迟迟不下蛋,家里想吃几个鸡蛋还要到村里的人家去高价换来,梁衔月可没少着急。
    被他们带来的人不乏有梁家村村民被冲走的亲人,这些他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亲人平安回来,虽然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伤,但至少人还活着。大家激动的流出泪来,拉着消防官兵的手连连道谢。
    梁衔月把母鸡撵走,两只母鸡一个身下有两个蛋,一个有三个。看来是从他们躲避洪水那一天起,两只鸡就开始下蛋了。
    这些鸡都和梁衔月很熟悉了,看她走过来也不闪不躲。梁衔月伸出手想去捏一捏鸡的嗉囊,如果生病了食欲就会下降,那么嗉囊里很可能是空的。
    其实他们早早的就已经出发,所以拖到现在才到梁家村,就是因为这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捡人。遇到那些在水里抱着浮木苦苦坚持的人,他们就赶紧把人拉到冲锋舟上,装满一舟又找地方安置,所以一直到现在才赶来。
    早上神清气爽的起床,梁衔月这一觉睡了将近12个小时,身上终于没有前几天那种疲乏的感觉。她先进海岛看了鸡鸭,给它们添了些饲料。有两只鸡一直趴在窝里不动弹,梁衔月担心这几只鸡生病了,赶紧走进鸡窝里查看。
    晚上天黑了以后梁衔月就肆无忌惮一些,看到没人往他们这里看,大家都疲惫的躺在地上休息,就直接往火里加干燥的柴火。
    他们下午三点多才吃的那顿海鲜面,山坡上人多眼杂,他们还是尽可能不要引人注目。晚上就吃点简单的将就一下。
    梁衔月背包里本来就放着不少树枝和木头,她来到没人处,迅速取出一把树枝在水里蘸了蘸,看到表面溼潤了赶紧捞起来。她把湿透的树枝递给梁康时,又拿出几块木头来如法炮制。
    梁衔月一家拗不过两个老人,只能先把他们送回家,又简单的帮忙收拾了一下才回到自己家里。
    生病的鸡得和其他健康的鸡分开,不然有可能传染给其他鸡。
    虽然已经见识过洪水过后四爷爷家里的一片狼藉,可回到自己家以后还是因为院子和房间里厚厚的淤泥而惊叹。
    这还不到九点钟,一家三口就已经进入了熟睡。连小黑这几天也被折腾的够呛,整个狗都瘦了一圈儿,现在睡在自己的小窝里打着呼噜,紧紧贴着当初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现在只有自己一半大的玩偶熊。
    他们这一说,很多人都跃跃欲试的想要回家。梁衔月的船一直忙忙碌碌地穿行,但是他们一家始终没坐上船回家看看。
    梁衔月看到其他人弄到柴火的方法了,他们很多人就守在水边,看见有木头顺着水流漂下来就伸出竹竿这类东西拦下来,时常还会有破碎的木栅栏、劈好的现成柴火被捡到,把这些东西劈一劈,很多里面还是干的。
    可她伸手摸过去的时候,却摸到了一个坚硬的、圆滚滚的东西。就藏在母鸡的胸腹下边。
    果然,那些住在梁衔月家附近那片区域的人满脸遗憾的划着船又返回,失望的说那边的水还没退,想上午回家应该是没戏。
    这么来回几趟,他们很快就拥有了足够生起火来的柴火,到别人的火堆那里借了火来,几个人的面前明亮的火焰跳跃着,带来了久违的热度。
    而多是平房的农村却是这次洪水的重灾区。
    村民们也分不清下来的人到底是官兵还是志愿者,总之他们带来了一些药品,而且在山坡上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安置点,把受伤和溺水的人都抬了进去。
    等用鸡蛋成功试验孵出了第一批小鸡,这几只公鸡留着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可以挑几只杀了吃肉。
    房间里的家具虽然被梁衔月收拾了起来,可是地暖拆不下来,在水里泡过两天,还不知道有没有坏。墙壁都是水漫过的湿痕,倒是没有淹到天花板,水痕一直到离地三米左右的地方。
    现在有两只母鸡已经开始下蛋了,这里一共八只母鸡,五只公鸡。等八只母鸡渐渐的都开始下蛋,他们一天至少能有四五个鸡蛋吃。
    这是因为他们把门窗紧锁,所以水慢慢从门窗的缝隙里渗进去,如果有一扇窗户没关,那外面比二层小楼还要高的洪水肯定会把这里彻底淹没。
    ————
    不过怎么说也浸了水,点着的时候烟熏火燎,浓烟滚滚,幸好这是露天不是在家里,不然旁边的人都呛死了。
    她赶紧拿了豆腐渣发酵的饲料来喂母鸡,让它们吃的饱饱的,下更大更多的蛋。
    之前在院子里的菜地种的黄瓜和豇豆都完成了它们的使命,贡献出了不少酱黄瓜和干豇豆以后渐渐枯萎。他们把黄瓜和豇豆架子拔了,又种了些西红柿和辣椒。
    冬天时树立在院子里的木刺早在冰雪融化的时候就被梁衔月收了起来,这些明年冬天可能还会派上用场。甚至那只断尾狼一天没有死,他们就一天不能彻底放心。可能收拾完洪水带来的烂摊子还要想办法把木刺装上。
    喂完了鸡,梁衔月把五个鸡蛋拿到厨房,经过家里菜地时,顺手摘了个西红柿吃。
    现在小院里的蔬菜一共有六种。
    最开始种下的韭菜,一茬接着一茬,到现在还能吃。小白菜和生菜也陆陆续续地收了再种,菜地边上种了几棵冬瓜,冬瓜已经开出来大大的黄花,下个月就能吃到冬瓜了。
    梁衔月蹲在菜地边吃掉了手里的这个西红柿,拿了个篮子来把架子上所有的西红柿都摘了下来,篮子都冒尖了,所有的西红柿才装下。
    吃不完可以做些番茄酱放起来,梁衔月想着。
    除了院子里这块菜地,别墅后面那块农田也有作物成熟,是当时种下的土豆。农田里也种着好几种作物,梁衔月在海岛上收集的野生小麦、棉花和粟种子就种在了那块田里,到现在一个也没有成熟的迹象。
    剩下的地种了土豆、红薯和一点香芋,梁康时估计红薯要下个月甚至更晚才成熟,但土豆这个月初就能收了。过年之前甄敏发现家里买的香芋发了芽,就种到了地里,没想到顺利长大了,香芋的生长期很长,估计要到六月份才能成熟。
    梁衔月又默默记下这个事项,等他们把被洪水弄得一团糟的家里收拾出来,就得来海岛挖土豆了。
    她往兜里揣了个鸡蛋,准备去告诉父母母鸡下蛋这个好消息。
    回到家里发现院子里有人在说话,梁衔月定睛一看,是杜凯和梁康时在说话。
    杜凯来的时候,梁康时正在把院子石阶上的淤泥铲到院子空出的菜地里,这些被洪水冲下来的淤泥很肥沃,直接扔掉很浪费。
    杜凯是来统计梁家村幸存人数的。
    梁康时向他打听:“怎么样?”
    杜凯摇摇头:“不太好,我现在统计过的这片,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大水冲走了,这些只能记成失踪,将来要是被别人送回来就再划掉,我也去山坡那边的安置点问过了,他们说被冲走的人,十个里能回来一个就不错了。”
    他语气艰涩,声音也放低了:“还有不少死在家里了。”今天看见的死人可能比杜凯一辈子看起来还多,那些被水泡过的尸体面容在他面前一闪而过,让他的胃部又翻涌起来。
    “都是淹死的?”梁康时眼里闪过一丝悲痛。
    “差不多吧,有好几家人没往外跑,以为躲在家里就能扛过洪水,结果水顺着门窗的缝隙进来,家里的水也一直涨,再想往外跑的时候,门就推不开了。”
    门是往外开的,外面积水涨起来了,门根本就推不动,就算勉强推开,洪水会瞬间倒灌进家里,在那股势头下,人也只会被水卷着走,根本无法对抗洪水的力量。
    人类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天灾面前,实在是太弱小了。
    “东北面那个山坡附近住的人家情况要好一些,那里虽然不是我统计的,但是听说被冲走的还是少数。”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杜凯记下了他们家的情况,准备去下一户人家。临走前,杜凯提醒道:“现在的井水不能喝,特别混,山坡那儿的安置点可以领到净水片,但是估计不够全村用的,你家记得早点去领。还有一个事可能需要你帮忙,今天下午我们就得把那些因水灾去世的人下葬,免得有疫病出现。那些能找到亲人的,他们的亲人会负责安葬。剩下的那些就得村里出人帮忙,康哥,你看你下午有时间吗?”
    梁康时答应了:“我下午带着铁锹过去,直接在后山那条道上等着你们。”
    这一冬天能烧的木头差不多都被烧了,也不知道这些不幸死去的人能不能摊上一副薄棺。可是时间又紧迫,连停灵都做不到。
    梁康时叹了口气,现在只希望洪水之后不要再生疫病了。
    梁衔月听到了他们的全部对话,走出家门说:“我去安置点看一眼。”
    梁康时不解:“咱们家也用不上净水片。”海岛里就有干净的水,而且梁衔月也囤了不少净水片。
    “我就是去看看。”梁衔月想出门走走,顺便看看村里的景象。
    今天阳光炽热,温度就像是和煦的五月,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几个星期前外面还滴水成冰,而现在也不过是2月中旬而已。
    不过这个冬天从10月末开始,已经足够漫长。对于春天的到来,村里人还是期盼已久,可也没料到会有一场如此汹涌的洪水。
    梁衔月路过很多人的家门口,他们的院门这四个月来第一次敞开通风,院子里铺满了晾晒的粮食,最先抢救的是家里的大米,用尽可能干净的水洗过以后摊开晒干,还有挽救的余地,不会全部发霉。
    面粉就很让人棘手。
    面粉被水浸透了再晒干还和原来一样吗?可是大多数人都舍不得这些粮食,就是放在平常的时候一下子损失这么多面粉,他们也要想办法掺到喂鸡鸭的饲料里利用起来。现在买不到粮食,家里的食物又被洪水糟蹋了七七八八,要是没了这些面粉,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把面粉扔掉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村民都决定先和点面吃吃看,家里有小孩和肠胃不好的老人就先别让他们吃,其他人吃了顶多是拉一两回肚子,实在不行再把面粉留着做牲畜饲料,要是没什么事就更好了。
    还有不少人家在修葺房子。梁衔月家的房子还算坚固,在洪水的冲击中也没有受到什么损坏。有些村民住的老房子就没有这么幸运,被洪水泡过以后成了摇摇欲坠的危房。这些房子根本就不敢再住人,梁衔月听村民们聊天说起,村干部协调了一些家里有空余房子的村民,先让这些无处可去的暂时去住。
    还有那些离山脚更近的人家,好多墙面被裹挟着大块浮冰的洪水撞个正着,也或多或少的有损坏。
    梁衔月边走边看,很快就来到了作为安置点的山坡附近。这里主要就是作为救助上来的人的医疗点和消防官兵的驻点。他们在这里扎了很多帐篷,附近的村民送来了几个炉子,现在炉子上都烧着热水。
    梁衔月刚一靠近就有人让他去那边排队:“领净水片的在那边。”梁衔月答应一声,想了想还是过去了。她在这里乱逛又不领净水片太奇怪了,想来四爷爷一定不会大老远的过来,她正好帮他们领一份净水片。
    队伍排的很长,她左顾右盼,看见一队穿着橙色马甲的消防官兵抬着两个人回来了,担架上两个人脸上都蒙着布,也没往医疗点那里送,而是拐去了一个帐篷后面,结果是什么也不难猜测。
    自从洪水退去以后,除了医疗点的工作人员,大部分消防官兵和志愿者都带着冲锋舟离开了。剩下的这些人开始在村里和附近搜索幸存者,其实洪水过去这么久,水也退得差不多,没有多少人在等待救援了,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在搬运遗体。
    天气温暖,尸体很快就会腐败,滋生病菌。让人为难的是现在又收集不了足够的柴火对如此多的尸体进行火化,所以只能直接下葬,只是尽量把坑挖的深一点,所以杜凯才请梁康时也去帮忙,村里现在还有余裕的青壮不多,大多数不是照顾父母就是看顾妻儿,有的自己还病倒了。能在洪水里捡回一条命来,不代表就没事了。很多人都出现了发烧、腹泻、恶心呕吐的症状。还有不少的人受了外伤。
    梁衔月看到那些消防官兵把人送到以后洗了手,坐在炉子边倒了热水,从怀里取出馒头就着热水吃起来。
    那馒头黄澄澄的,看着倒是好看,可是梁衔月知道,那是掺了玉米面的,看样子还掺得不少。玉米面加得多了就不该叫馒头,该叫窝窝头了。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这些玉米面不会是从他们这几个村里收上去的玉米磨的吧,那可是原来做饲料的玉米。
    梁衔月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去年冬天上千吨的玉米从他们附近这几个村庄拉到市里,而市里的鸡场猪场都因为大雪垮塌得差不多,根本消耗不了这些玉米。最大的可能就是磨成玉米面给人吃,虽然味道差了点儿,但是量大管饱。
    光吃这些怎么行呢?这些来救援的消防官兵和志愿者从市里过来,奋战了几天几夜,伤员有点多,帐篷不够用,他们睡觉都直接躺在地上,现在连吃的都这么敷衍。
    她的手揣进兜里,摸到了一个圆圆的鸡蛋。
    梁衔月本来想把家里的母鸡下蛋了这件事告诉父母,结果出来的时候忘记了。
    刚好队伍正好排到她,她取了净水片以后就走过去,犹豫地对一个坐在地上的年轻官兵伸出手,露出手心里的鸡蛋:“你们吃这些怎么行呢,这个鸡蛋给你。”
    她又连忙补充:“这个是生的,要先煮一下。”
    那个年轻官兵没接,也不是第一个村民想给他们食物了。他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一口白牙十分显眼:“我们不能要乡亲们的东西,你带回去吧。”
    梁衔月突然把鸡蛋放在地上,一扭头跑了。
    那坐在地上的消防官兵拿着鸡蛋赶紧起身去追,过了一会失落地回来,语气里还带着对自己的怀疑:“我连一个姑娘都跑不过了?!”
    其他人纷纷发出嘘声嘲笑他:“噫~回去加练!”
    ————
    梁衔月回到家,琢磨着再送点什么到安置点去,她跑到海岛别墅,拉开冰箱,入目就是一个巨大的鸵鸟蛋。
    这是她在沙漠里捡的鸵鸟蛋,因为太大了,担心打破以后家里要连吃一周的蛋,所以一直放在这里。
    就是它了!
    梁衔月把鸵鸟蛋敲开,听说鸵鸟蛋也会有腥味儿,梁衔月还加了点料酒去腥,这些蛋清蛋黄就装满了小半盆,等把蛋黄和蛋清搅拌开加上面粉和成面糊,更是有满满一盆。
    她给这盆面糊调了味,又加了切碎的葱花,打算摊一些葱花蛋饼。
    有个蛋饼粘在锅上,铲起来的时候碎成了小块,梁衔月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和鸡蛋饼差别不大,而且鸵鸟蛋的蛋黄颜色不深,摊出来的葱花蛋饼并不是金黄的颜色,看起来就像是一盆面糊里加了几个鸡蛋,呈现一种浅黄色,这样梁衔月拿出去也不怕人怀疑为什么他们家有这么多鸡蛋。
    甄敏去海岛别墅后面的农田里收土豆,她提了一筐新鲜还带着泥的土豆回来,看到梁衔月在厨房里忙活:“哪来的鸡蛋做鸡蛋饼?”
    梁衔月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顺便还告诉她家里有母鸡下蛋了。
    甄敏提醒她:“那你可得快点儿,那些官兵和志愿者今天下午帮忙把遇难者下葬以后就走了,咱们村的救援行动要结束了。”
    “好,”梁衔月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又转头看向甄敏放在地上的那筐土豆,有大有小,大的比手掌还大,小的就像鹌鹑蛋似的,“土豆长得怎么样?”
    甄敏摇了摇头:“和在外面的产量肯定不能比,家里的化肥不多,也没舍得用,就上了点鸡粪发酵的肥料。海岛的气温对于土豆生长来说又稍微高了点,估摸着能收七八百斤就不错了。”
    这块农田里土豆的种植面积有半亩,现在土豆的亩产量3000斤是很正常的,多的甚至能达到5000斤,他们只能打上来七八百斤,确实是有些歉收了。
    也有一个原因是他们种的植株间距大了点,产量才没上来。不过这些完全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了,而且差不多半年之内梁衔月都不打算再种土豆,土豆重茬产量更低,她想改种一些大豆、绿豆和红豆,至于每一种种上多少,还得和父母商量过后再决定。
    梁衔月的蛋饼全都烙好了,盘子那么大的蛋饼,烙出来十七张,堆的高高的,梁衔月把蛋饼用干净的保鲜袋装起来,又在外面包了几个袋子,赶紧朝安置点走去。
    他们果真在收拾东西,在这里的伤员情况好转了一些,也被各家认领回去。来的时候他们要么溺水昏迷,要么发烧,都留在这里让人统一照顾,现在大多恢复了意识,能讲出自己家在哪里,可以喊亲人过来接了。
    有很多村民都来送别消防官兵和志愿者们,村民们手里也拿着想要送给他们的食物,有的是一两个土豆,有的是晒好的红薯干。
    这批最后离开梁家村的消防官兵人数少,所以来接他们走的是一辆不大的三轮车,人就坐在车斗里,这个没有车顶的车斗简直太适合从外面往里扔东西了。
    梁家村的村民往里扔,里面的人就往外抛,一直这样缠缠绵绵到三轮车走远,梁衔月这时才出手。
    终于告别了这些热情的村民,消防官兵和志愿者们刚松了一口气,一个还温热的大口袋从天而降,正好落在怀里。
    这……这么远是怎么扔过来的?
    就在他们吃惊这会儿工夫,眼看着村民们都变成一个个小黑点了,根本就送不回去。
    带着他们这个队伍的中队长哭笑不得的说:“算了,打开看看吧。”
    拆开包袱一看,一沓厚厚的鸡蛋饼、四个煮熟的土豆、两包地瓜干……
    合着他们好不容易扔回去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梁家村的村民们簇拥着梁衔月,纷纷钦佩地赞叹道:“你扔得真准!”
    一击即中,梁衔月满意地回家。刚一推开院门,小黑就跑过来贴着她的腿蹭。小黑现在的活动范围又扩大了一些,在整个院子里玩。但是不让它出门去,农村里多的是打别人家的狗去吃肉的人,现在肉又稀缺,更要警惕。
    因此他们家的院门一直都是关着的。一方面是怕小黑跑出去,一方面虽然也装模作样的拿出了一些东西出来晒,但是和人家那种摆满院子的一看就不一样,索性关上大门,免得路过的人见到生疑。
    “这么大了还撒娇,看来我得好好训练你才行!”梁衔月把小黑的狗头推开。她养它可是为了看家护院,不是养一个粘人的小撒娇精。
    她对着小黑下了几个指令,小黑都乖乖照做了。梁衔月这才摸了摸它的头,小黑立刻激动的倒在地上露出肚皮。
    梁衔月忍住伸手去摸摸的想法,站起来走了。想让小黑少撒娇,自己也得不中招才行。
    她看见梁康时踩着椅子在修剪院子里的一棵杏树,走了过去。
    “这树我冬天没冻死吗?”
    梁康时把一些彻底干枯的枝干剪掉。
    “这不,树枝里还有水分呢。”他给梁衔月指着看一截树枝的断茬,“不容易,先是被雪埋了好几个月,又遇到了洪水,这么多枝杈被断了,还活着呢。那边的梨树应该是冻死了,我剪开好几段,都是枯的。”
    竟然果树没有全军覆没,梁衔月就在心里想着移栽一些果树到空间里去。就算今年没冻死,未来年年冬天都会是寒冬,迟早也要冻死。不如移栽到空间里去,气候温暖,让果树生长得更加繁茂。
    不过现在还不行,这些果树刚刚从暴雪和洪水里缓过来,再马上把根刨出来移栽,恐怕挖出来就死了,至少要等到秋天落叶以后。
    她心里想着事,耳边听见小黑对着大门叫了两声。
    有人来了?
    梁衔月走过去,问了一声:“谁来啦?”
    没人回答。小黑又叫了两声,它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警惕。
    而这次,梁衔月听见了门外几声低沉的吼声和犬科动物喉咙里的那种呼噜声。
    不会是那只断尾狼吧!梁衔月一下子汗毛竖起,下意识地就把一直放在空间背包里的砍刀取了出来。警惕地盯着院门,设想着院门可能会被撞开后自己该如何反击的情景。
    结果对面的不明动物又发出了几声呜咽,过了几秒钟,一只浑身湿漉漉的狗崽被从门下的空隙里推了进来。
    这只狗崽看起来比小黑到家的时候还要小,身上的黄中带黑的毛被打湿了,一缕一缕的贴在身上。它浑身发抖,被推进来以后看见了梁衔月和歪头盯着他的小黑,马上怯怯地转身要从进来的空隙里退回去。
    结果刚退出去就又被推了进来。
    小狗看起来害怕极了,它无助地叫着,踉踉跄跄地想要远离小黑。梁衔月赶紧打开大门,可是外面已经不见了那只成年狗的踪影。地上倒是有一小摊血迹,也许这是小狗的妈妈,因为自己受了伤,所以把幼崽托付给自己?
    梁衔月追出去到处找了找,血迹只有她家门口有,所以没法顺着血迹找到大狗。她还想继续找下去,因为觉得大狗受了伤一定跑不远。可是一回头看见小黑正在使坏,小狗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小黑一爪按过去,小狗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梁衔月只好回去又关好大门,免得两只狗都跑出去。她找了个毛巾来把浑身湿透的小狗包起来,打算先带进空间用吹风机吹干。
    结果小黑看到有新的小狗出现,起了较劲的心思,硬是咬着梁衔月的裤腿不肯撒嘴。
    没办法,先一起带进海岛吧。
    小狗被吹干以后,看起来终于不再那么可怜。可是还是很瘦,而且眼神惶然,什么都能吓它一大跳。小黑叫了一声,小狗要抖,梁康时说话声音大了点儿,小狗要抖,甄敏泡了羊奶粉来,装羊奶的不锈钢盆和地面接触发出了声音,小狗也要边躲边后退。
    最后总算哄着它喝了点儿羊奶,梁衔月看着它的两个大耳朵,疑惑道:“这是什么狗?”
    梁康时不以为意:“村里还能有什么狗,土狗呗。”
    土狗就土狗,反正是狗不是狼就行。
    小黑也是土狗,还是将来体型会比较大的土狗,送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小黑的爪子大大的,和小小的身体比例不怎么协调,这就代表着它将来是可以长成大狗的。
    新来的小狗爪子也不小,大大的耳朵耷拉下来,尾巴上的毛不多,湿透以后紧贴在尾巴骨上,细细长长的像个小猪尾巴。
    这小狗应该还没断奶,也不知道光喝羊奶粉够不够。
    他们给小狗搭了个窝,带到空间外,没敢和小黑做邻居,怕小黑欺负这只突然出现的小狗,也为了方便梁衔月照顾,干脆放到了梁衔月卧室门边。
    这可把小黑气的吹胡子瞪眼,小狗刚出现时它可能还没有什么争宠的理念,也对小狗没有敌意,只是因为好奇又没轻没重,有时会把小狗推倒。可是看到甄敏把一直给它喝的羊奶粉泡给新小狗喝,梁衔月又把新小狗抱到卧室那里去了,它平时可是要拼命撒娇才可以睡在主人卧室的地板上的!
    小黑生气了。它独自跑到院子里生闷气,被甄敏哄回来以后,又往地上一躺,眼睛里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尾巴也不摇了,最爱的红薯干也不吃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梁衔月只能又来陪它玩了半天,想纠正小黑撒娇行为的计划只能再次推迟,这个时候刻意训练它,恐怕会让他对新来的小狗十分反感,觉得是因为这只小狗的出现主人才会对自己转换态度。
    小黑也是个小狗崽,虽然人家长得快,可是还不到半岁呢,梁衔月挠了挠它的脑壳,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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