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两人离开祁县前买了一匹马,本来买了两匹的,但就在临走前一天,那匹马突然不知道生了什么病,精神恹恹,根本无法站立,更别说长途跋涉了。
    现买又没有时间,只能先凑合着,等到了下一个城池,或是路上驿站遇到了,再去买马。
    江怀无虽然不再故意离魏淮很远,但要他和魏淮共乘一匹马还是有些别扭,拧着脖子宁死不屈,只愿意在下面牵着马匹。魏淮没有办法,这是他的救命恩人,又不是宫里的太监小厮,叫他在上面坐着,人家在下面走,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而且这买马的钱还是江怀无出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更不方便在上面坐着了。
    于是拉扯一番,到了最后,江怀无牵着马,魏淮在旁边跟着,谁也没上马。
    正午时分。
    城门口。
    终于赶到门口的头领示意守城的官兵停下,“都停下!接受检查!”
    人群见状有些骚乱,纷纷低声询问出了些什么事,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头领眉头一皱,大声喝道:“安静!”
    卫兵仔细一看,这不就是贴在城门口的告示上的那张画像吗?他在这尽忠职守,绝对没见过。
    到了这个份上守卫也明白了,脸色苍白,“……是,是有一个女人跟在他旁边。”
    守卫细细凝神,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大高个吗?
    一头卷发和鹤立鸡群的身高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头领松开手,静静的站了半晌,最终有气无力的抬手招呼着身后的一众折返回城。
    “……好一会儿了,早上太阳还没出来就出城去了。”守卫心一横,闭着眼一口气说完。
    “例行检查!”
    人没抓到,这下一顿板子是肯定少不了。
    守卫听着他咬牙切齿的语气,更慌了,但还是勉强开口回答,“这……这个人我是见过的。”
    头领抬头看了看已经正午的大太阳,蓦然间满身颓然,拼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他……他当时身边可还有别人?”
    于是卫兵斩钉截铁道:“没有!”
    头领一看,眼前一黑,强忍怒气与恐慌,大声喝着,“问你话呢?见过这个人吗?”
    只是不知是何人,能让那位花这么多心思?
    ——
    “你,见过这张脸吗?”
    “这……”守卫有些支支吾吾。
    头领心下稍安,或许只是他们还有哪里没有找,这人或许还在城中也说不定,于是他又拿出另一张画像,“这个呢?这个人你见过吗?”
    说着,头领扫过他们的脸,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心里一直以来的不安仿佛终于落到了实处,但他还是咬咬牙,怀着一丝希望,拿着手里的画像朝守城的卫兵走去。
    完了,全完了。
    “我一直盯着的,绝对不会漏看。”
    江怀无也没怀疑什么,只当魏淮的夫家家大业大,铁了心的不让她离开,所以会派人追赶,又或者是她受压迫太久了,在还没到家之前,心里总是不安,所以容易多想。
    “什么时候?走了多久了!”头领没忍住死死抓着守卫的肩膀,怒目圆睁。
    为了避免身后有人追上来,虽然官道更方便,但魏淮提议最好还是走小路。
    对于他来讲,走官道还是走小路都没有什么区别,既然阿淮要走小路,他也没意见,总归也就是慢个一两天。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行李要拿,只有当初买的兽皮布匹,放在了马背上,江怀无依旧背着他自己的剑。
    “你天天都剑不离手吗?”魏淮有些好奇,他很少见到江怀无的剑离开他的手,实在没办法拿了,才会背到背上或是短暂的在墙边靠一会儿。
    总之,他的剑是绝对不会随便丢在地上的。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江怀无拎着剑,看起来十分的轻松,“算是……传承?”他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个词。
    魏淮挑了挑眉,也不算太惊讶。
    他听说过,江湖中有时候很看重传承,青年才俊一大半都是师出有名的,什么剑圣的弟子,空山派的首席之类的,甚至会为了一把有名的刀剑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听说去年有人发现了麟王爷的宝藏,为了找到藏宝图,死了很多人,是不是?”既然聊到了这,魏淮不介意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江怀无不加思索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
    “那最后是谁得到了藏宝图?他最后找到宝藏藏匿的地点了吗?”魏淮眼神一亮,拽住了江怀无的衣袖。
    江怀无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当初那张藏宝图被人得到后,损毁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找到宝藏。”他解释道。
    “损毁了?怎么损毁的?”
    江怀无淡淡道,“用灶台里的火,点着了,最后烧的就剩一个角,直接丢到灶台里去了,一点没剩下。”
    魏淮沉默片刻,看了眼面色丝毫不变的江怀无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在现场?”
    不仅知道是怎么损坏的,还知道这么详细的过程,不是当时就在现场,就是这东西就是他本人烧的。
    魏淮选择问的委婉一点。
    “对。”江怀无一点也不委婉,十分的直接,“我亲手烧的。”
    “你为什么要烧了他?”魏淮有些诧异,这事能传到他耳朵里,自然不仅仅只是死了几个人那么简单,当时闹了好大的阵仗,各家为了得到宝藏,无所不用其极,就连朝廷都没忍住进去插了一脚。
    当然,他不是冲着所谓宝藏去的,他是冲着人去的。
    在关键时刻给予些帮助,这些性情耿直的江湖人就会自愿为朝廷打工了。
    十分好用。
    “因为那不是个好东西,”江怀无看着眼前充满了好奇和求知欲的水润眼神,仔细解释着,“我认为那是引起争端的源头,它让我所认识的那些人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迷惑了一般,变得不像他们自己了。”
    巨大的利益总是会蛊惑人心,魏淮深有感触。
    “我师父,是个很德高望重的人,平日里大家都愿意听取他的意见,可那次,那些人只是表面同意,却一点也没听进去我师父的建议,背地里依旧在为了那张纸角逐。”
    “直到最后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惊动了他老人家,才让我去拿了图,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毁了。”
    “一张纸竟然能造成这样的后果,它本就不该存在。”江怀无握紧了手中的剑。
    魏淮看着他的双眼,其中的怒火是那样的璀璨耀眼,这个时候他才恍然认识到面前的人还很年轻这个事实。
    还是个少年人,根本不懂,引出人们心底野兽的,从来都是自己心中的贪欲,而不是一张毫无生命力的纸。
    “可是,毁了藏宝图,看似是解决了源头,可若是以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或许是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剑,或许是一份赏金万千的名单,同样的事情还会再度上演。”魏淮看着他,态度认真,“这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杜绝的事情。”
    “就像人无法阻止水流的流动,你也无法阻止他们追名逐利。”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虽然魏淮没见过他出剑,但他本身也算是习武之人,江怀无给他的感觉就如同磅礴的山岳,其本身一定非常强悍。他希望江怀无以后能为他所用,那么就该提前教他点东西。
    若是真的能拐过来,总不能还这样单纯,会被朝堂上那些老家伙吃的渣都不剩的。
    “我知道。”江怀无看了眼自己的剑,“但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他人心中的贪欲是无法从外界消磨的,只能解决引起源头的东西。
    “可你也可以不做,”魏淮淡淡道:“等他们再反复来几次,发现收获的与获得的根本不成正比之后,自然会停止了。”
    简单来说,就是长个教训。
    “师傅叫我做的。”江怀无很诚实,他只关心自己在意的人,其他人怎么样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若不是师傅叫他这么干,他一点也不会管。
    “师傅说,这就是职责。我接受了他的传承,就要承担这样的职责。”
    “……”魏淮不太能理解,“什么职责?”
    他们江湖人不都独来独往吗,还有什么职责一说。
    “维护天下太平。”
    江怀无很坦然,魏淮则是抽了抽嘴角,先不说这个内忧外患的世道,根本就太平不起来,就说想要天下太平那里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而且这事什么时候轮到这群江湖人来管了。
    “志向还挺远大。”魏淮干巴巴的说着,随即陷入沉默,不知该接什么话。
    见他沉默,江怀无反倒出了声,“你怎么知道他们最后的结果会是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
    正常来看,只要自己得到了麟王爷的宝藏,不管别人如何,自己一定会是赚的。
    因此江怀无有些好奇。
    虽然在江怀无的领域能让他感到好奇魏淮很有成就感,但是这个问题他还真回答不了。
    他总不能说这个宝藏早就在他当年上位的时候就带人挖走了吧?
    一个前朝王爷的宝藏,挖起来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反而爽的不行。
    所以一点都没剩。
    “这个……怎么说呢?”魏淮沉吟片刻拖延时间,“大概是因为感觉吧……”
    他装模作样道:“我觉得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了。”
    “得到了宝藏却丢了性命,当然是得不偿失。”
    江怀无见他坚定而又澄澈的目光,心中妥帖,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坚毅又善良,跟那些极端追求利益,连亲情友情都不顾的人都不一样。
    那个死了的男人真没眼光,活该死的早。
    江怀无这样想着,心里更觉得可惜,盯着魏淮十分认真的夸了一句,“你真的很好。”
    魏淮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呵呵,谢谢你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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