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慕昭和泰诗琳都知道这个芸间小格的皮下是谁。
毫无疑问是林紫芸。
慕昭的Dikker号和林紫芸还是互关的关系，曾经还多次是在Dikker上面点赞互动过。
泰诗琳疑惑地说：“我觉得很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我记得你和林紫芸是关系不错吧，在我出国读书后，你都是和她玩在一起。她怎么会发这么一条背刺你的博文，公然要和你撕逼的阵仗。”
“……”
“还有，你为什么要砸她甜品店？冤枉人的借口实在找得太烂。”
看来泰诗琳还不知道林紫芸和宋淮予的事情。
慕昭到U型沙发前坐下，早上空腹喝冰美式后的胃有点不舒服，她往侧扶手上一靠，以掌托腮懒懒说：“是我砸的。”
泰诗琳噎住：“……”
不止一报还一报，而是数报还一报。
两秒钟后，泰诗琳点点头语气郑重：“昭昭，我相信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那样做的。
慕昭敛住脸上那点笑意，冷艳的眉眼蓄着危险寒芒，她微微眯眼，红唇渐挽，幽幽道：“时机未到而已。”
这就是慕昭。
泰诗琳扒开慕昭的手，赌气似的拍打一下，皱眉说：“都什么时候啦，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调侃我，你就不生气吗？难道就这样放任那对狗男女快活逍遥吗？”
泰诗琳：“你就当我在夸你吧。”
“噗——”
那种被背叛的滋味，如拊骨之蛆，糜肉饮血。
慕昭哭笑不得，一把拉住泰诗琳：“坐下，我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你居然不知道，看来是大家都晓得泰家大小姐脾气爆不好惹，不敢在你面前说。”
慕昭食指点在她的额头，轻轻推开：“想听就坐好。”
泰诗琳屁颠屁颠地小跑到她身边坐下，挽着她的胳膊靠上去蹭了蹭，像只猫一样撒娇：“好昭昭，你就告诉我嘛，肯定是有什么隐情的。”
泰诗琳立马小学生姿势坐好，两手乖乖交叠放在腿上。
慕昭言简意赅，用最简单的字句讲述最不忍直视的故事，她语气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慕昭已经记不起那个女生的长相和名字，提不起多大兴趣，没往下接话题，而是拿出手机划亮屏幕。
“……”
何止是生气。
慕昭觉得好笑：“你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慕昭眯眼笑得清娆，这就是她为什么喜欢泰诗琳，单纯善良，半点心眼子没有，被别人卖了都会帮忙数钱。
“卧槽——！”泰诗琳直接拎起手包就要蹬着高跟鞋走人，“老娘今天一定要去扒了那对狗男女的皮！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太阳到底为什么从东边升起！”
然后泰诗琳啧啧摇头说：“还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有个女生污蔑你勾引她喜欢的人，往你水杯里加粉笔灰，结果你一口没喝，硬是逼着她把那杯水喝下去了，当时她哭着跑去告老师的画面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楚，后来你一直和人家作对，把人逼到转学。”
“差点忘了咱们昭昭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泰诗琳犀利评价，“睚眦必报的人。”
出狱这么多天，现在才得空更新一下手机上的软件。
第一个更新好的软件是微信。
慕昭没急着登。
而是直接登陆第二个更新好的软件Dikker，上一条她的Dikker博文停留在三年前，订婚那天的一张照片。
照片是她和宋淮予戴着婚戒十指相扣的手。
配文：以后就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短短的一句话看着简单，又透着一点小小甜蜜。
看着那张照片，慕昭觉得很刺眼，心里更像是被蜜蜂蛰了似的难受。
博文下面有很多最新的评论。
新增几千条。
全部是林紫芸那条艾特引来的，喜欢在键盘前狂欢的一群人。
慕昭匆匆扫过那些留言，措词尖锐，辱骂得相当难听。
1L：内心得多阴暗扭曲啊你，被甩了后不甘心跑去砸前任新欢的店，活该被甩，一辈子都是被甩的命。
2L：依我看不如早点入土为安。
3L：为什么坐完牢出来还这么不知悔改啊，是不是非要她外公死了才知道收敛一点？
慕昭关掉评论功能，取关林紫芸，但没有进行回应，她根本就不屑在网上和林紫芸撕逼。
刚刚点进林紫芸主页看了眼，有小三十万的粉丝，属于小网红水平，想拉着她撕逼操热度，直播带货割韭菜？做春秋大梦去吧。
“昭昭。”
泰诗琳捧着手机靠过来，问她：“晚上有一个兰展拍卖会，你去吗？我收到纳西比拍卖行的电子邀请函了。”
登陆个人邮箱，慕昭也收到同样的电子邀请函。她不诧异纳西比会邀请她，虽然她现在声名狼藉，但她在一夜间拉到三十个亿的投资早就传遍桃城，她如果出席兰展拍卖，也一定会成为一个风暴眼。
“当然要去。”慕昭说。
上兵伐交，中兵伐谋，下兵伐战。
生意场上看似无用实则最有用的就是交际，无用的是风花雪月，有用的是信息交换、利益碰撞。
交际场，是一个没有兵刀却处处见血的战场。
泰诗琳提议中午到附近一家新开的越南餐厅试试。
慕昭点头同意。
到餐厅后，泰诗琳才想到慕昭不吃越南菜这回事：“要不还是换一家吧？”
慕昭淡淡摆手：“不用，就在这里吃。”
泰诗琳大为惊讶。
泰诗琳疑惑地问：“我记得你最讨厌鱼露虾酱和香檬调的味，所以从不吃越南菜的。”
慕昭用银汤匙舀一勺虾檬汤，神色泰然地喂进嘴里，咽下去后平静说：“现在没什么不能吃的。”
狱里的伙食可没有越南菜这么好吃。
水煮土豆，水煮白菜，没有肉的肉包子，一个月能吃上三次肉都是好事。
最初有那么几天，慕昭能吃上小炒菜，味道尚可，但当她知道这是外公花钱疏通关系后给她的特殊照顾，她便再不肯接受。
慕昭偏要让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吃难吃的大锅饭。
对自己都不狠的人，怎么做到对别人狠？
“是不是牢里面的东西很难吃啊？”泰诗琳总是很天真，问的问题也很天真。
慕昭搅搅碗里的汤，说：“饿不死。”
泰诗琳哦一声。
从餐厅出来以后，泰诗琳开车载慕昭到青水会馆做造型，青水的造型师实力都很硬，负责的都是各种一线明星。
刚进青水的会馆大门，慕昭就看见熟悉的造型师Jonathan，看似又胖又矮其貌不扬，其实是界内资深的老牌造型师，在他手底下的明星都有出圈造型，备受各大时尚杂志的喜爱，在店里的时间不多，平时都在各地飞。
Jonathan在以前就很喜欢慕昭，甚至愿意免费给慕昭造型，每次看慕昭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件完美艺术品。
“昭！”Jonathan很惊喜地上前垫着脚给她个拥抱，“你回来了啊。”
“好久不见，Jonathan.”慕昭礼貌微笑。
Jonathan握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你还是那么美！”
慕昭淡笑着说谢谢。
还没来得及继续叙旧，一双高跟鞋出现在会馆门口，柔柔女声穿插进来：“……这么巧吗？”
慕昭眉心一跳，回头，看见站在会馆门口的人果然是林紫芸。
泰诗琳倒吸一口冷气，直接就要冲上去。
慕昭一把拉住泰诗琳。
林紫芸主动走上前，停在慕昭面前，抬手环住手臂，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换一家会馆吧，我不想和你在同一家。”
慕昭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反问：“不想和我一家，你可以离开。”
“昭昭。”
林紫芸像从前一样叫她一声，语气放软：“真的不是我故意为难你，而是等下淮予会过来，我不想场面变得尴尬，难不成你要像上次一样，砸掉这间会馆吗？”
Jonathan在旁边脸瞬间就绿了。
砸店这事，慕昭真的做得出来，他三两步把慕昭拉到一边，声音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姑奶奶，要不今天你换一家吧？那个小碧池现在是宋总新欢，宋总现在风头盛得很啊，我招惹不起。”
可不吗？
兴风集团的宋总，靠着一款叫极讯的浏览器在IT领域占据半边天，市场占有率高达80%，股价蹭蹭涨。
谁敢随便惹这样一位商场新贵？
慕昭扯着唇角笑笑，淡淡道：“知道了，不为难你就是了。”
Jonathan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谢我的姑奶奶！”
慕昭原路折回，没看林紫芸一眼，对泰诗琳说：“我们走。”
泰诗琳眼睛瞪得比牛玲大，一下来了火：“凭什么我们换啊！”
慕昭没解释，径直往外走，泰诗琳从后面追上来，骂骂咧咧个不停，满嘴飙着国粹。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宾利。
靠在车门上抽烟的男人眉眼如旧，烟熏缭绕间，宋淮予模糊看见会馆门口走出一道窈窕身影，剪青色旗袍，腰肢细如柳，胯骨拐点撑出妖艳曲线，每一步都透露着万种风情。
男人深深吸一口烟，眯了眯眼。
裤袋里的手机在响，宋淮予接起，听筒里传来林紫芸的声音：“怎么还不进来？慕昭出去了，你不准看她一眼，你看她的话我会伤心的。”
宋淮予低低嗯一声，视线却没偏移，望着那道身影，他吁出嘴里的烟，鬼使神差地说：“今天的拍卖会，你穿旗袍去怎么样？”
“好啊。”那头林紫芸乖巧地笑应。
“……”
电话挂断，香烟燃尽，在那抹剪青色身影就要擦肩而过时，宋淮予低低开口：“昭昭。”
慕昭停住脚步。
余光里，他的身影朝自己靠近，最后停在面前。
她美眸缓抬。
宋淮予英俊斯文的脸庞映在眼里，她的眼里没温度，他却脸带温柔笑意看着她，嗓音徐徐：“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