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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那年的8月13号,本该是宋淮予和林紫芸举行婚礼的日子,新郎却带着一枚吸满湿冷的戒指来到不疑居门口,只为见一面别人的妻子。
    天刚擦亮,东方暗色山峦上端被抹开一道鱼肚白。
    鱼肚白周围还有几片乌黑色鳞片,很像杀鱼的在刮鳞片遗留在刀刃上的那种,细细一看,原来是几朵乌云。
    注定是要下雨的天气。
    慕昭依偎在男人怀里,两人相贴的肌肤是同一度的白,睡觉时她喜欢把头枕在他胸口,还老爱问:“重不重?”
    她问时,傅时沉就会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温温笑着说:“你这么一颗小脑袋能有多重?”
    今天她醒得比他晚。
    慕昭醒时,同样枕在他的胸膛,她刚刚一睁眼,头顶上方就传来男人晨间喑哑的嗓音,“醒了?”
    她明明用后脑勺对着他,他怎么知道的?
    她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别装了。”男人哑着晨嗓笑了下,用手指勾了勾她的耳垂,“你醒的时候,耳朵会先动一下。”
    慕昭重新睁开眼睛,在他胸口抬起脸去看他,男人脸孔俊冷如玉,只是双眼下方有着很淡的阴影,她问:“你很早醒了?”
    “那你做什么?”
    他眉梢轻扬,薄薄少年风发感,“我就对你一个人不坏,就对你一个人不算计,你不喜欢?”
    慕昭竟不知道自己醒前耳朵会动,他这是观察了多少个早上才知道的。
    “不准去。”他嗓音冷凉,克制着不悦,“他喜欢等,那就让他等。”
    这举动倒让某人紧张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干什么去?”
    “你在想什么?”
    崔姨的声音紧随其后:“太太,您可醒了?”
    “啊呀——”
    除了宋淮予,慕昭想不到第二个人。
    一般来说崔姨不会来敲门,更不会在早上敲门。
    慕昭回头看他,笑着说:“去见他一面。”
    男人微挑的眼尾浅浅一眯,乜斜着眸笑得懒散,“放他撞撞南墙,蹚蹚黄河水。”
    大清早就说这么让人心动的话。
    傅时沉坦荡地一笑,手搭在她后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一把,显尽暧味,“我的昭昭怎么这么聪明?”
    慕昭用纤细的食指戳戳他下巴,“我又不是去给他希望的。”
    除非这是傅时沉的授意。
    男人声息绵长地一笑,“下次给你录下来。”
    好吧,她信了七成。
    得意在瞬间触礁,傅时沉眉眼一凉,不快直接在脸上写,“你去见他做什么?”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你放他进来干嘛?”
    不撞南墙不回头。
    来了位先生。
    “你不喜欢?”
    对此,她表示怀疑,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真的假的啊,怎么感觉在诓我。”
    “……”
    慕昭瞬间看向他,“你让手底下人放他进来的?”
    崔姨冲着门里嚷:“门外来了位先生,非吵着要见您——我说让他晚些时候来,他也不愿意,就说在门口等您。”
    那一瞬,傅时沉耳朵和喉咙都有点痒,他偏过脸,用手捂着春唇咳嗽着,却轻笑出声,“昭昭,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也和我一样是不是?”
    他坏得没边儿了。
    “……”
    傅时沉却抬起一只胳膊,枕在脑袋后面,淡淡笑:“没,我也刚醒。”
    慕昭微微撑起点娇软身体,扬声应着:“醒着的,什么事?”
    “我去——”慕昭卖着关子,故弄玄虚地把脸贴近他,在他耳边以勾人的娇柔嗓音徐徐说,“我去做你口里的那道南墙,那一条全是浑水的黄河。”
    不见黄河不流泪。
    慕昭低呼一声,重新摔进他的怀里,他顺势将她一把紧紧抱住,手捞过被子,将两人重新盖好。
    转念一想,上次发生入室盗窃的事情后,傅时沉就安排人加固四周安保,24小时都有专人巡逻站岗,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哪里来的先生能靠近门口?
    除非——
    慕昭发现这男人打骨子里就恶劣得要命,忍不住笑了:“傅时沉,天底下大抵找不出比你更坏更会算计的人了。”
    不能太让他得意忘形,慕昭抿抿唇收敛笑意,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他握着她的手腕不一紧,不让分毫,强势地一把往回一拽。
    慕昭笑着打一下他赤着的肩膀,力度很轻,“谁要和你一起当乌鸦啊!”
    男人又咳又笑,差点岔气,嗓音却哑得别有一番性感,“你啊……”
    惹得她又去打他,“你才是乌鸦!”
    打情骂俏的另一边,是完全对立的孤独落寞。
    宋淮予等在不疑居门口,手里拿着一枚11克拉的戒指,仰着脸,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不疑居的牌匾。
    不疑。不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不由自主地攥紧戒指,指环微微嵌进皮肉里,压出一道的红红痕迹。
    天际那一抹鱼肚白渐渐分阔开后,呈现出暗沉沉的天空,鱼鳞似的乌云还挂在那里,不见太阳踪影,看来今日注定是个阴天。
    空里有风,凉意透骨。
    老人爱说早风雨夜风晴,看来今天不止是阴天,或将可能变雨天。
    又一阵秋风吹过,几片卷边泛黄的枯叶在脚后扫过。
    直到那几片枯叶被吹得消失在青石巷拐角,男人面前不疑居的沉贵大门才缓缓打开,他立马转眼看向门缝。
    门缝一点一点变大。
    缝隙是以女人白肤眉心为准星,宽度慢慢变大,拉出女人毛流感自然的细黛眉,圆而不顿的春水眼,眼尾略上挑,精巧的小鼻,天生颜色红艳的唇。
    偏偏身上只穿着一条浅白色羊绒长裙,却足以让周围万物失色。
    宋淮予快步上前,却也只敢停在三级阶梯下方,不敢再往上,“昭昭。”
    慕昭抬脚,优雅地迈出门槛,站在台阶上方,高度差距让她看着非常居高临下,姿态也是极尽傲慢。
    她就半耷着眼皮,说:“别再来打扰我。”
    腔调懒,语调冷漠。
    宋淮予只当没听见,举起手里的戒指给她看,妖孽俊美的脸上有着重燃的希望,“昭昭,你看,我把我们的婚戒找回来了。”
    那天慕昭没有问他到底是怎么把那枚戒指寻回的,是抽空了承加湖,还是雇人下水去捞寻的。
    她始终都没有问,因为已经对她不再重要。
    把戒指抛入承加湖的那一天,就宣告着她和这男人的彻底结束。
    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慕昭淡淡扫一眼他手里的戒指,发现的确是当初那一枚,却依旧不为所动,冷冰冰道:“那又如何?”
    “昭昭,你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给我一次——”
    “我们哪有什么过去?”她笑着打断他,“你的过去和我的过去不一样,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男人面色一僵,丹凤眼里透着落寞,稍有哽咽:“昭昭,我们怎么没有过去?”
    那些两见相欢的时光,怎么能不算他们的过去?
    一起走过的校园林荫小道,一起做过作业的奶茶店,一起牵过手的承加湖边,那么多的点点滴滴,怎可被轻易抹杀?
    “我的过去是被昔日闺蜜陷害入狱,坐三年冤牢的落魄千金,是被商界新贵未婚夫背叛抛弃的可怜女人,是整个桃城最声名狼藉的女人。”慕昭语调平缓,“而你的过去,是摆脱杀人犯未婚妻,飞升上流的天之骄子。”
    “……”
    “所以我们有什么过去呢?”
    男人无言半晌,在风里渐渐红了眼圈,他仰头看着台阶上方的她,喉结微微滚动忍住哽咽,“那时是我错信了林紫芸,对不起昭昭,但我真的还爱着你,就连做梦都整晚整晚地是你。”
    慕昭眼都不眨一下,满面清冷,“别做无用功了,我告诉过你,我和傅时沉领证了。”
    “我会等你,等你离开他。”男人眼圈更红,嗓音里带着不自知的卑微。
    “我不会离开他。”
    慕昭答得没有任何犹豫,“我要是真离开他的话,那一定是我去出家了。”
    话毕,转身要关门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秒,慕昭听见后方传来一声闷响,她回头看见男人已经跪在地上,才反应过来那是膝盖撞地的声音。
    她皱了眉,“你做什么?”
    “算我求你,昭昭。”男人浑身散发着破碎感,泪如雨落,跪在地上狼狈地低着头,“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没有你。”
    他耷着头,肩胛骨撑出衬衫两侧,慕昭这才发现他似乎瘦得厉害,不止清减,而是整个人都像是被活生生剃去一圈。
    她站着没有动,却也没有说话。
    内心多少还是有点感慨。
    高中时作为风云人物的少年,春风得意马蹄疾,是全校女生暗恋的对象,偏偏只喜欢她一个人,可是后来……后来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然后有了眼前这个跪在地上狼狈卑微的男人。
    “我就跪在这里,等你原谅我,等你回心转意。”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嗓音发颤,眼泪一个劲儿地滴到地上,“哪怕跪到死,我也想要我们之间还有一点点可能。”
    “……”
    另一边。
    习惯早上喝够茶才吃早饭的傅时沉,站在室内监控屏前看着门口画面,他端着一杯龙井慢慢品着,黑眸紧锁屏幕,看跪在地上乞求的男人,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女人。
    她竟然没有直接转身离开。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那还得了?
    女人心肠子最软。
    他咽下一口茶,冷声唤:“崔姨。”
    崔姨应声小跑而来。
    “去叫太太。”男人的黑眸寒里淬毒,嗓音愈发寒凉,“就说我腿疾复发,疼得厉害。”
    “哦哦,好。”崔姨应着,转身就往外面跑。
    “等等。”傅时沉又把人叫住。
    崔姨又几步折回来,问:“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男人依旧盯着监控屏幕,漫不经心地说:“你直接和太太说,人马上就疼晕了。”
    “哦哦,好。”崔姨又往外跑。
    “等等。”他再次把人叫住。
    崔姨二道折回,似有些无语也不开口问,就等着傅时沉吩咐。
    傅时沉默了一瞬,才说:“记得演得逼真点。”
    “……”崔姨只差把无语写在脸上,“我知道,太太很聪明,不逼真点骗不过。”
    “去吧。”
    崔姨转身快步离开,这次终于没再被叫回。
    男人鹰隼般的眸光紧锁屏幕,看着画面上他觉得相当滑稽的一幕,抬臂,长指落在宋淮予跪着的那处身影上,点了点,“就凭你也想和我抢?”
    十年前,我输你一回。
    十年后,我怎么可能再输你一回?
    可笑至极。
    他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也将满满的占有欲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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