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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蛊探18

    第九十九章蛊探
    正当午,东府主宅中央已经摆出桌案,香炉中的檀香燃至一半。
    桌面上五张符纸一字排开,石玖站在近前,嘴里念念有词,手上掐着诀,肉眼不可见的五股灵力波动从她身上延出,连在五具女尸身上,就等着阳气最盛的时刻,破解阵法。
    在石玖身后,东大官人和东夫人不错眼地盯着她的动作,旁边还坐着两位,穿着官服,看似有些随意,余光总是不离开石玖左右。
    那日在客栈商议定之后,东家夫妇片刻不耽误,回到家中,东夫人取了地貌图,恭敬地送到石玖手里,石玖验证无误,当时就想兑现承诺,到东家破阵,不过却被东夫人请求稍缓几日。
    听她解释,石玖也能理解,府内无端端出现五具女尸,还是二十多年前失踪的人,纵然东家财大气粗,也不可能只手遮天把事情掩盖过去,还要先到官府禀明事由,才能做下一步的动作。
    既然如此,那就静候音讯吧,等东夫人走后,她派出魅鸦到东府看住女尸,不让人有机会动符纸,这件事若官府来处置,另外三具尸体必然也要挖出来验明正身,扯清瓜葛。
    一切布置妥当,石玖就拿出地貌图跟宣墨竺一起研究。
    “看着像历经多年的薄纸,可实际上却是妖兽皮所炼化的材料,以往得到画的人必定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了纸,殊不知就算斧砍火烧,也不能伤它分毫,”宣墨竺御灵在手,对着地貌图弹去,图纸只是晃了晃,半点损伤没有,直接验证了他的判断,仔细捻过之后,说:“是高阶妖牛的皮。”
    说到妖牛,石玖倒想到神话里黄帝以夔牛皮制成战鼓的事了,“夔牛皮制鼓,不知道这是什么牛?”
    “夔牛乃是雷属性,这种囊括百川,应该是土属性的妖牛,”宣墨竺说着,示意石玖认主。
    顿时,尸体内同时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头部的符纸发出黑色的丝线,和紫阳之气纠缠,她们腹部开始高高撑起,像是吹了气的皮球一样,好似有东西要破肚而出。
    石玖召出冰针,噗噗噗四散开来,五个微型镇压阵就形成了,女尸的肚子缓缓瘪下去,与此同时,符纸上的黑色丝线被紫阳之光消磨得差不多了,只等殆尽之时,就是阵破之刻。
    三滴心头血滴在画上,偌大的画作眼看着缩小,直到手帕大小,闪现出光华,射入石玖眉心当中,她内视一看,它在丹田内安了家,判定品阶,属于灵宝无疑。
    “就是现在了。”
    石玖只是淡然一笑,让东大官人稍安勿躁,“招财断子阵阴损得很,在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破解对贵府最好,还是等一等吧。”
    本来宣墨竺是想陪着一起的,石玖觉得不过小事一桩,自己完全可以应对,就让他在客栈等着了。
    还没等她进一步参悟,石玖就被宣墨竺叫醒,修炼无岁月,六天已过,东大官人处理好各方事务,一早特来接人过去破阵。
    只见灵符上的符文映照,形成吸力,抓捕太阳中的紫阳之气,很快,这紫阳之气形成光束,穿透灵符笼罩在尸体上。
    石玖点点头,闭目打坐,神识探入河洛图,开始在星象中遨游,一张张阵法图被她的意象粘贴在天幕上,有完整的,也有残缺的,形成一个杂而不乱的网,有那么一瞬间,她有感觉,斗转星移,方位调换,她似乎能修补好那些残缺的阵法,或者更精化那些完整的阵法。
    可就在此时,变故突生,女尸变得青面獠牙,从嘴里吐出血色雾体,会同黑色丝线抵抗紫阳之光,这猛一上来,竟逼得灵符抖动着退了两退。
    破阵之法石玖是了然在胸,符笔、朱砂、符纸拿出,行云流水,灵符已成,等到时辰差不多,才弹出灵力,勾动女尸上的怨气。
    石玖大喝一声,飞身凌空,居高临下,五张灵符弹起,顺着灵力线向女尸们接近。
    破阵在正午,准备可要提前做,石玖让东大官人屏退其他无关人等,只留下他们夫妻二人并官府的两位官员,便开始当场画符。
    “这就来了。”
    进到东府,桌案早已摆好,檀香也已经燃起,东大官人等不及了,连连请石玖快快破阵。
    心念一动,画作重新出现在手上,除了原来的笔触,在左上角留白的地方多了三个字,“河洛图”,让石玖顿时张大了嘴,“居然参照河图洛书起名,会不会有点狂妄了。”
    河图洛书是何等神物,极品先天灵宝,乃是上古妖皇天帝帝俊的伴生至宝,用于推演天道玄机、占星卜卦之用,岂是这普通灵宝能比的。
    宣墨竺打量几眼河洛图,嘴角弯了弯,“是有点,不过既然敢显现这个名字,必有其独到之处,你不也看上它对推演阵法很有帮助嘛,好好参悟便是。”
    尸体上怨气翻滚,鼓动着身上的符纸哗哗作响,抵抗灵符的力量,灵符停顿一下,很快就在石玖灵力驱动下继续前行,到达尸体上方。
    石玖当下牙关咬紧,猛然加大灵力输出,在气势上压倒它们,快速推动灵符,当双方符纸相碰撞的时候,她说出一个“爆”字诀,灵符爆裂,尸体上的符纸无火自燃,鲜艳如活的躯体开始塌陷,眨眼间,变成了骷髅。
    “真是奇了怪哉,顷刻间红颜变白骨,生平未见,乃传奇耶!”一位官员啧啧称奇,发出感慨。
    这话倒惊醒了目瞪口呆的东大官人,就在刚才那瞬间,他很清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抽走,往日那种心慌被驱赶的迫切感如今荡然无存,身心当中从内到外散发着轻松自在。
    如此,东大官人激动地迈脚向前,要去感谢石玖,低头抬眼之间再看,空中哪还有石玖的身影,只有五条淡淡的紫色光晕在。
    他扭头看向东夫人和两位官员,眼神询问,三个人只是摇了摇头,他们刚才净顾着惊叹,根本没发现石玖到底什么时候不见的。
    其实,石玖在阵破的顷刻间就飞身转向东府后院,就因为刚才女尸突变,让她感应到一丝气机,说明操纵阵法之人如今就在东府,趁此机会,把他揪出来,事情做个圆满,也免得他再行祸害之事。
    转身到破窗而入不过在眨眼之间,屋里的人根本来不及藏匿手上的符纸,见石玖进来,眼透恶光,一道掌风就打向石玖,掌风凌厉,虽未入先天也是高手,平常人恐难对付,可眼前是石玖,这些微末功夫,不费多少力气,就将此人定格住了。
    不过,石玖并没有做下一步动作,而是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等人来,刚才屋里一有动静,就有下人来查看,高喊着救命去招呼人了,听着他们的喊声,她差一点唾沫就噎着喉咙了,听听,他们喊的是老太爷出事了,东府的老太爷,不是就东大官人的父亲嘛,父亲布阵断儿子的子孙,简直耸人听闻。
    没一会儿功夫,东大官人领着一群人呼啦啦涌了进来,刀枪棍棒在手,大有干上一架的准备。
    东大官人先奔向东老太爷,见他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吓坏了,质问道:“宣夫人,你这是何意?之前已经说好,我们给你画卷,你来破阵,到如今为何要害我父亲?”
    石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东大官人误会了,你父亲没事,只是被我施了定身术,本来嘛,解了阵法你我之间的交易就完结了,不过,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让我发现了布阵之人,自然要揪出来,免得我走之后他重新布阵,砸了我的招牌。”
    说着,还指了指掉在地上的符纸。
    “什么?”东大官人捡起符纸看了看,手中利剑落地,突然捂着胸口踉跄一下,事实让他难以承受,“父亲,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哥,你魔障了,父亲怎么会害你,你别听这妖女信口雌黄,”听话音,来者是东二官人了,他走过去扶住东老太爷的胳膊,冲着石玖喊,“快放开我父亲。”
    东大官人机械地扭头,好似不认识东二官人一样,上下打量他,“从发现尸体开始,我就在查到底是谁在害我,不查不知道,查了才发现,参与当年建房的人居然一个个不是早早死了就是失踪了,只有你和父亲还好好活着,我一直以为,是你嫉妒我找人做的局,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害我的居然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为什么呀?为什么?”
    此时,东大官人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声音悲怆,就连东二官人,听了他的话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模样,“不可能,父亲怎么会害你?”
    石玖轻轻抬了抬手,就解开束缚东老太爷的桎梏,“猜是猜不着的,不如听听你们父亲怎么说。”
    哪成想东老太爷遂一放开手脚,就甩开东二官人,扑向东大官人,掐住他的脖子,如同几世仇人一样,恨不得立时将他掐死,嘴里还嚷嚷着孽种。
    发生如此变故,本来还不相信东老太爷设阵害东大官人的人们,现在,再没有疑问了,不过,也不能任由命案发生在眼前,下人们不敢轻举妄动,东二官人又掰不开东老太爷的手,还是石玖伸手,暗中给了东老太爷一记,顿时,他浑身瘫软,被抬到了椅子上,就这样,还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嘴里咒骂着东大官人。
    东大官人咳嗽着,恨不得将肺都咳出来,眼泪模糊,任谁被父亲如此对待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好不容易咳嗽没那么厉害了,他哑着嗓子自嘲道:“孽种,您说我是孽种,这才是您从小对我冷面以对的根本原因吧。”
    “什么孽种?东世海,你说清楚,大郎怎么就是孽种?”越来越热闹,东老夫人听到传信,赶了过来,两边搀扶着她的有东大夫人,另一位应该就是二夫人了。
    东老太爷呵呵讽笑,憋了这么多年,都快到摘果实的时候,却被硬生生破坏,一生谋划成空,他顿时意兴阑珊,什么都无所谓了,“他为什么是孽种得问你。”
    “东世海,你什么意思,我这一生,清清白白,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大郎二郎都是你的亲生孩子。”东老夫人浑身哆嗦,拐杖捣地,气愤地辩解。
    东老太爷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东老夫人,“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那年,你趁我不在家,偷偷摸摸与人私会,要不是我临时回转,恐怕一直被蒙在鼓里,偏偏就在那时你怀上这个孽种,还早产,哈哈,撒下如此弥天大谎欺骗与我,当时,我就想掐死他,可我不忍心,犹豫来犹豫去,突然有一天发现他长大了,特别有经商头脑,我就改变主意了,让他好好赚钱,为我东家积累财富……”
    “所以你设下招财断子之阵,到时候这泼天的财富就落在二房的孙子手里,是吗?”石玖忽然问。
    东老太爷咬咬牙,“是,可是都被你毁了。”
    “被我破坏,你该庆幸。”石玖不屑地说。
    东二官人暗中握了握拳头,“你为什么这么说?”
    石玖瞄了他一眼,“虽然我不曾研究过相面之术,但有些事情还是看得出来的,你东二官人,命中有一子,运势不厚,这泼天的富贵对他来说,不仅不能给他锦上添花,反而会成为一把刀,给他致命一击,到头来凡事皆成空。”
    东老太爷彻底瘫了下去,再也不说话了,可东老夫人胸中意难平,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被丈夫怀疑,还疑心到孩子身上,这其中的苦楚,让她掩面哭泣,“我答应过,此事永不再提,我要带到棺材里去,如今,为了我的清白,为了大郎的名声,我也顾不得了,东世海,你等着,我去请一个人,让她来给你解释。”
    东老夫人对着伺候的嬷嬷耳语几句,待人出去,她便闭目而坐,手里捻着珠子,谁也不看。
    一时间,屋内空气如凝滞一般,连呼吸都不那么畅快,石玖转着眼珠子视线扫过众人,安然坐在椅子上,她好奇,这背后还有什么不见光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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