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消失的半月板
    晚上八点,赵郁星接到了一个电话，曹明打来的，说案情有进展,要接他去特情局。
    八点半不到，曹明就开车来到了别墅门口。
    赵郁星在书房里捣鼓的东西也终于弄好，开门上了车。
    曹明一路疾驰,沿途的路灯飞速后退,越往前开,路灯越稀疏,这似乎并不是去特情局的路。
    但赵郁星却没管也没问，只是悠闲地坐在副驾上，甚至渐渐阖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上落下阴影。
    事情进行的意外顺利,曹明有些激动。
    九点钟，他将车从大路开到小路,最后开进了一片荒地。
    即使是大都市里也有这种不为人知的缝隙处，未经开发、荒草丛生,即使是本地人也未必会涉足这样的地方。这里就像是城市阴影下的无人区。
    赵郁星正躺在副驾上,似乎是睡着了，呼吸轻浅平顺。
    曹明转过身，眼神是不正常的亢奋,嘴角诡异地咧到了耳根。
    果然是邪物作祟。
    下一秒,赵郁星双指一抬，伸向刀尖！
    手术刀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堪堪停在指前，无法穿透！
    “把你献给神明、把你献给神明、把你献给神明……”
    一切都在赵郁星的预料之中。
    这位野婆倒是个念旧的人，即使伪装成了人类也没有改掉名字。
    赵郁星读完最后一个字，随手捏了一段记忆丢进曹明的脑海中，然后又将他在书房中鼓捣顾出来的、两片半月板形状的东西放到了曹明手中。
    这小小一块区域里记载了一个怪的生平，这段经历十分凄惨，结局悲凉，写字的人字字泣血。最后是落款是两个字“野婆·恬”。
    赵郁星快速抬起另一只手，手刀落在曹明颈部！
    在人类的肉眼里，曹明的后面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但在赵郁星的眼中，后背上的那一块正方形暗红色章，无比刺眼。
    利用这块章来驱使人类为她办事吗？
    暗红色正方形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字符，晦涩难懂，不知道是什么语言。但赵郁星却能一一认识。
    就在这时，赵郁星狭长的眼睛倏然睁开。
    赵郁星的手臂看起来细长瘦弱，但力气一点都不小，一个手刀下去，曹明就晕了过去，手术刀“叮”的一声落下。
    曹明口中话语不停，握住手术刀的手青筋暴起，用上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所有力气，但仍旧无法前进一丝一毫。
    秦恬，野婆·恬？
    隐身成功的赵郁星打了个响指，驾驶位上的曹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有些混沌，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混沌只持续了半秒，很快他就想起来，他切断了赵郁星的双腿，取出了半月板，然后将他抛在了荒郊野外。
    “把你献给神明、把你献给神明、把你献给神明……”
    他像念咒语一般自顾自嘟囔念叨,右手从背后猛地抽了出来，手上是闪着寒光的手术刀！洪昆用过的那把！
    他早就知道看到他这样一双完美的膝盖后，她肯定会心动，会迫不及待地派人来取。
    曹明没料到对方还醒着,陡然对上一双冷冽的眼睛,手上动作一顿。
    随后，捏了一个隐身符咒，回到了副驾上。
    他将曹明放倒，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他的身上，最后在背后发现了异常。
    人们常说妖怪、妖怪，其实“妖”与“怪”并不是同一个物种，“野婆”就是怪中的一种，“恬”字应该是这位野婆的名字。
    他低头，手上果然有一对半月板。他双手握紧，那对半月板就进入了他的体内。异物入侵体内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毫不在乎，精神上的喜悦大大盖过了身体上的这点不适。
    他完成神明交代的任务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神明，激动的一脚油门踩下，车开了出去。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落在座位边的手术刀上没有半丝血迹。
    晚上九点四十，曹明将车开进了京市二院。
    二院4号楼灯火通明，秦恬还没有下班，她已经等候多时，看着朝她走来的曹明，眼神放光，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十年！
    她果然没有选错人！这个小伙子傻得可怜，还巴巴地给她送来钱包，那个钱包是她故意留在局里的诱饵，就等着鱼儿上钩。
    曹明这条傻鱼拿着钱包来到二院后，她毫不犹豫地在他背后盖上了印章。接着，她凑到他的耳边，下达了命令：把赵郁星的那对半月板给我带过来。
    不负她所望，曹明此时正带着那对半月板朝她走来，她能闻到那诱人的味道。
    “跪下！”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唞。
    曹明的意志力并不算弱，但谁让这条傻鱼喜欢她呢，况且她的印章新加到第十层，力量更强了。被盖上印章的曹明彻底成为了她的人，同洪昆他们一样，成为了她最忠诚的奴仆。
    “转过去。”她仿佛能闻到那对完美半月板的味道，香甜中带着一丝丝清香，太完美了！
    曹明像失了魂一样任她摆布。
    下一秒，黑烟起，巴掌大的章出现在曹明背上。
    她伸手一拉，手上便出现了一对半月板。
    果然如她想象般完美！
    她闭上眼睛，修长的脖颈扬起，脸上是满足的微笑，她白皙的手指缓缓握紧！
    下一秒，她的双眼猛地睁开，从睫毛到脸部肌肉都在颤唞，秀眉微蹙，脸上满是惊讶。
    怎么会这样？！
    那对半月板并没有如她所想象的变成一个四方块，而是在她手中凭空消失了！
    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情况，就听见走廊上响起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是谁？
    4号楼一向由她完全掌控个，她是这里的女王，这里的一呼一吸、一灰一尘都随她而动，但这个脚步声明显是陌生的气息。
    她快速起身，拉开门。
    一张脸正出现在她眼前！
    那双狭长如桃花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嘴角含笑，问：“我的半月板，味道怎么样？”
    秦恬眼睛下移，一双修长的腿笔直而立，那双完美的膝盖完好无缺！
    “赵、郁、星！”秦恬咬着后槽牙喊道。
    喊话间，她抬手就朝着赵郁星袭去！
    可没想到，先痛的是她的手。她的手离赵郁星还有一厘米的时候，一道金光闪过，万千符篆严严实实地挡在赵郁星身前。她的手像是撞到了钢筋铁骨，疼痛难忍。
    她一低头，更让她惊骇的是，她原本如嫩葱一般的手，皮肤瞬间收缩打褶，黑色的皮包着骨头，像是最丑陋的鸡爪！
    “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秦恬想到刚刚那对假半月板，原来它们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进入了她的体内！
    “桃木，上面还撒了点黑狗血。”赵郁星淡淡开口，“为你特别研制的卸妆水。”卸妆水这个词是他从节目的嘉宾丁岚哪里听来的。
    秦恬心头一跳，她低头一看，这“卸妆水”已经从手指延伸到了手臂，接着是她的脸，皮肤瞬间老化，满是黑色斑点的脸上耷拉着无数褶子。
    这是要让她现原形！
    秦恬努力收敛起心神，冷笑起来：“小孩，你还是太年轻。”
    她干枯的手指绕过已经开始发白的发丝，那妩媚的表情配上这张可怖的脸十分违和，但她毫不在意：“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美人在骨不在皮。你以为卸我皮相就行，太嫩了。”
    她留有后手。
    她双手一展，如战场上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喊道：“都给我上！”
    砰、砰、砰、砰……
    整栋楼的门锁在瞬间打开，所有重症病人如同饿到了极点的猛兽，眼光发红地朝着食物奔去！
    她、秦恬是4号楼的女王！敢在4号楼里挑战她的权威，她敬赵郁星胆子够大，但这是一个胆大却愚蠢的决定个，愚蠢之极！
    这里的每个男人都被她盖上了印章，他们逃不掉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这些男人都会心甘情愿地供她驱使。
    她如大鹏展翅一般，脖颈扬起，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面前这个清秀的男人被精神病人们活生生撕咬吞噬殆尽！
    血溅当场，肢肉横飞的场面，一定很美！
    赵郁星负手而立，表情平静，半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秦恬吼道：“我倒要看看你那符篆能挡几个人，不过就能挡一个、两个，我就不信还能挡十个、挡百个……唔~”
    话还没有落音，她想看到的血肉横飞场面还没出现，她自己的后背先是一痛，她一转头看到自己后背插了一把手术刀！握刀的是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曹明。
    “不愧是特情局的人，这么快就醒了……”
    但很快，她的颈部也感到了疼痛，正在被人撕咬！冲过来的人是洪昆。
    “怎么连你也……”
    紧接着，整栋4号楼的重症精神病人越过赵郁星，冲到了秦恬面前！
    “嘶嘶嘶……”的微弱声音夹杂在巨大的撕喊声音中，这些男人们后背上印着繁复文字的章全都变成了一缕黑烟风，随风飘散，消失殆尽了。
    他们都曾被秦恬奴役、驱使、虐待，好不容易获得自由的他们如野狼一般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撕咬成碎片！
    赵郁星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会……”秦恬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无尽的痛觉让她终于明白，原来那“卸妆水”根本就是冲着她的外貌去的，那只是一个幌子，从一开始，那“卸妆水”就是冲着她的肚子去的！
    而且，那根本是不是什么“卸妆水”，而是最强的“腐蚀剂”！
    一点点腐蚀掉了她肚中的那枚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