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眼看着一顿饭就要在沉默中结束,泷泽和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把现场的气氛弄得太糟了。
    以他的交际手腕,正常情况下自然是不会搞成这样。
    他的过去,他的身份,虽然他不会否认,但是也从未跟外人说起过。
    只是当询问的那个人是安室透的时候,泷泽和月自然会托盘而出——他不会欺骗安室透,况且本也觉得没必要。
    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要是被透当成在卖惨就糟了……泷泽和月果断的举起酒杯,神色轻松的提高声音:
    “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过得如何你们也都看得见,倒也不必因此难过——把剩下的酒喝光,午餐就此结束吧?”
    出乎所所有人预料,最先响应的,居然是安室透。
    他手中的酒杯率先探出,与泷泽和月对碰,上好的水晶杯碰撞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碎光。
    等茶水凉了一些,安室透还是把那杯红茶喝光了。
    那边,终于把碗筷都洗干净的萩和景光已经吭哧吭哧的搬起装满空瓶的啤酒箱,向隔壁储藏库走去了。
    他们两个气氛极好,安室透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今天对泷泽和月格外温柔,甚至于让泷泽和月都有些害怕。
    不过和月口味一向独特,正如他的行事作风,从来不拘于一道,却又有他不可逾越的底线……
    泷泽和月楞了一下,随即愉快的笑了起来:
    “干杯~”
    安室透露出格外温柔的笑容:
    四个大男人虽然饭量不小,但是用餐的习惯都很好,把碗碟一收,再擦一擦桌子,桌面上立刻就变得干净整洁了。
    泷泽和月与安室透神态安详的坐在餐厅角落的沙发上,一人捧着一杯滚烫的红茶,正在啜饮。
    乍一看觉得乱七八糟,无从接近,越是接触,却越察觉到他无可替代的好。
    安室透不太习惯喝这么热的茶水,不过看泷泽和月慢悠悠用茶杯盖拂去浮沫,然后吸溜茶水的样子,简直与那些大叔级别的中老年人十分神似,不由得笑出声来。
    由于午饭是安室透和泷泽和月全程辛苦,饭后收拾就变成了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
    “清河是华国人嘛,我的饮食基本是他和弗兰克负责的,所以饮食习惯也很奇怪。”
    安室透趁机也放下滚烫的茶水:
    “喝热水才是华国的习惯,热茶倒也不算奇怪。况且日本茶道也是热茶啊。”
    “不,我指的是我习惯了用热茶配牛排,或者红酒搭回锅肉……啊,回锅肉是华国料理,是用油炒制猪肉制作的,很辣。”①
    安室透扶额。
    …………
    …………
    毕竟是泷泽和月亲手沏的。
    泷泽和月大概知道对方在笑什么,他将茶杯放在沙发边几上,摊了摊手:
    “嗯,干杯。”
    虽然年轻人大多数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还是更钟爱冰水、冰饮。
    泷泽和月失笑:
    说实话,如果不考虑泷泽和月的因素,萩原研二对安室透与诸伏景光这二人的印象都很好。
    甚至好的有些奇怪。
    他虽然性格有些放浪,又很喜欢施展一些小技巧博取女性的好感,但是自他有记忆以来,除了泷泽和月,对其他人终究还是有一层隔膜在。
    甚至三年来表面上看已经玩得格外好的白石与清河,也始终没办法与萩原研二彻底交心。
    可是见到这两个人,他没由来的便觉得十分亲切,即使每一次想要回忆起什么的想法都会被脑海中无形的枷锁所阻隔,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两个人能信任,甚至交谈起来都格外的愉快,没有半分隔阂。
    当然,由于泷泽和月正处于爱而不得的苦恋之中,他对安室透还是很有意见的。
    不过这种意见没有上升到发自内心的厌恶的程度,更多的还是不爽和怒其不争。
    至于为什么会对非亲非故、甚至还不满的安室透有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那他便更说不明白了。
    而面对诸伏景光,他便连这点隔阂都没有了。
    诸伏景光的性格确实比安室透要好相处,说起来,即使是在组织里,波本尽管有八面玲珑的本事,收集情报的能力出类拔萃,但若真论起人缘,倒还不如苏格兰好。
    起码能让基安蒂不出言相怼,又不让琴酒讨厌的,好像没有第二个了。
    虽然能让琴酒印象改观,还是基安蒂的功劳。
    琴酒表示并不想再回忆起那一段往事。
    此时,两个人就在储藏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诸伏景光见方才在饭局上,他与零隐藏了松田阵平与伊达航的姓名,提起警校时期的一些趣事,泷泽和月没有反对的意思,萩原研二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于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萩原研二对恢复记忆的想法:
    “萩,你失忆这么久,难道就没想过要恢复记忆吗?”
    不知道是不是“恢复记忆”这四个字触发了什么锚点,原本正在弯腰搬箱子的萩原研二骤然冷下脸,停住了动作。
    诸伏景光背对着他,正在挪动置物架最下面的一层散落的麻绳,没有注意到萩原研二突然变脸,只是听见身后没了动静,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唐突,于是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
    “在你脑海中,我们是刚刚才见面的陌生人,这么冒犯,我很抱歉,但是,你过去的家人和朋友,在以为你死去的这几年里,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能记起他们……”
    此时,他听见身后的萩原研二用一种近乎奇异的平静语调重复道:
    “家人?”
    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诸伏景光顿了顿,那双蓝色的瞳孔蒙上一层阴影:
    “家人……失去家人的痛苦,只有被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明白,那是一生都不能释怀的伤痕。”
    “如果你的父母和松田能重新见到你,他们肯定十分开心吧?”
    他的家人,曾眼睁睁的死在他的面前,那一幕永远的印刻在他的脑海,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失语症好了,仇人也被抓到了,自己也释怀放下了,还成为了一名公安的卧底,甚至开始手染鲜血……
    然而只要回忆起那一幕,他就察觉到自己仍然会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种肺腑都被钝刀切割成碎片的疼痛,那种绝望和痛苦,每每都会翻开他看似平静的心灵表面,露出内里永远不曾停止过流血的伤痕。
    那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深埋,却又从未停止过腐烂的伤痕。
    是他不再痛恨任何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痛恨什么,但仍然痛恨着的一段过去。
    “恢复记忆……”
    “家人……”
    “父母……”
    萩原研二的语调怪异,他的嗓音沙哑,说话时的语气机械的像是AI发生的机器。
    诸伏景光毕竟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不会沉溺在痛苦中不可自拔,他在自认为值得信任的环境中稍微走了会神,很快就被萩原研二的奇怪表现吸引了过去。
    他转身走向萩原研二:
    “萩?你怎么了?”
    萩原研二骤然直起身,没有理会正在呼唤他的诸伏景光,反而走到了诸伏景光刚才整理的货架附近。
    被错身而过漠视的诸伏景光愣了愣,只见对方慢慢弯下腰,嘴里说了一句:
    “我没事。”
    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是不是他说的这些话,引起了对方的反感?
    诸伏景光有些自责。
    他有过去的记忆,也记得警校时几个人的美好时光,于是便以己度人的说这些话,但是在失去一切记忆的萩原研二心中,会不会已经有很多人这么对他说过?是不是无法回忆起的过去,反而让他更加烦躁难过?
    诸伏景光反思了几秒,蹲下`身搬起被萩原研二丢在地上的箱子:
    “抱歉……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没关系,没有记忆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未来,大家可以重新创造新的记忆……”
    就在这句话话音未落的时候,诸伏景光突然聚的背后汗毛倒竖,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起身。
    然而下一秒,储藏室内的灯光骤然熄灭,一截麻绳极快的勒住他的脖子,毫不手软的向后狠狠用力!
    ……
    诸伏景光作为深入组织的卧底,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获得了苏格兰的代号,自然是从不知道多少次生死搏杀中以命挣回的功勋。
    他骤然遇袭却临危不惧,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试图用手去拦截绳子,而是猛地向后一仰身,用余光确认了身后之人的位置,随即曲臂向对方胸口位置狠狠杵去!
    不会近战的狙击手不是好杀手,诸伏景光在组织的定位虽然是狙击手,但是近身格斗也是经过公安和组织双重训练的。
    连续两记重击,身后之人果然难耐的弯下腰来,不由自主的松了一点力气。
    诸伏景光心中一喜,立刻就想从下方挣脱。
    然而还没等他趁机挣脱出来,便感觉到绕在脖颈上的绳子骤然用力——这一下的力量足以拧断颈骨,诸伏景光不得不收回手,紧紧抓住了颈部的绳子,避免直接成为尸体的命运。
    那人的力气太大,他只觉得上半身几乎被拖拽的腾空而起……他心中暗道不好,在半空中想要扭转身体,然而他无处着力,身体猛的用力扭转身子也只是徒劳。
    下一秒,他的后心就如同被一记重锤砸中,他无法自抑的发出一声痛呼。
    身后之人一记沉重的膝踢狠狠撞在背部,诸伏景光自身的重量加上对方顶膝的力道,他的背部和脊柱登时的剧痛,五脏六五似乎都瞬间四散,搅合在了一起。
    遭受重击的诸伏景光再也没有力气支撑,顺着对方腿部滑下,瘫倒在地,双手也无力的松开麻绳,垂落在地面上。
    袭击他的人漠然蹲下`身来,并没有放过这个脱力昏倒之人的意思。
    他重新将麻绳搭在诸伏景光脖子上,就在他抬起诸伏景光的后脑,将麻绳绕颈而过时,那个本应失去所有意识的人突然伸出手,快逾闪电的钳住袭击者的喉咙。
    诸伏景光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将他甩了出去,并随着这股力道拧身而上,狠狠的将对方按在两个货架相交的支撑柱上。
    袭击者还要反抗,一柄手木仓却已经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诸伏景光剧烈的喘着粗气,只觉得喉咙和气管都宛如刀割,喘熄之间,浓浓的血腥气自肺腑间涌上。
    后背和手腕都疼得近乎麻木,然而他却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似的,那双蓝色的眼眸既像北川的冷冰,又像波澜起伏的海水。
    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受到伤害的喉咙发出沙哑到几乎可怕的声音:
    “Hagi……你在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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