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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进展

    第五十七章进展
    吃完午饭,白殊该回自己院子了,却听谢煐道:“下午议事,子山应当会讲白泊的消息。”
    “哦。”白殊应一声,“那我下午过来。”
    按谢煐的作息,他上完早朝并开完政事堂会议,回到上景宫通常是快到吃午饭的时间,若无急事,就不会召人来议事。到了下午,薛明芳、贺兰和以及张峤会过来碰个头,听听朝中的事,以及张峤那边的消息。
    众人刚回京,昨日既然没有什么急事,谢煐就给那三人放了假,今日起又恢复以往的习惯。至于白殊来不来,就看他自己心情,以前他偶尔闲着没事,也会过来听听。
    白殊刚要起身,却发现袖子被谢煐按住,奇道:“殿下还有事?”
    谢煐一本正经:“来来去去的麻烦,不如歇在这边吧。”
    白殊盯着他看似平淡的模样片刻,目光又扫过耳朵——居然没红。同时懒懒地答:“殿下准备让我在哪歇?”
    谢煐:“让冯万川找间空房布置下,回头你移一些东西过来……”
    白殊却是轻笑着打断:“我还以为,殿下要让我歇在你房里呢。”
    谢煐回视他双眼:“你若愿意,自然可以。”
    白殊闭上眼睛养睡意,脑内和小黑闲聊:“太子不好撩啊。你说我要来这里睡几次,太子才会有行动?”
    白殊闷声笑了下:“也不是不行……只是,本来已经是他‘嫁’我了,再不留点主动权给他,我怕伤他自尊。而且,打直球总感觉少了点趣味。”
    白殊垂手下去拍拍黑猫的小脑袋:“AI不要教人类谈恋爱。”
    小黑一边给他搜索做标记,一边问:“你怎么突然积极起来,先前你们住一个帐篷,那次之后也没见你撩太子。”
    谢煐目光滑向他的手,看着那修长的手指半掩在黑猫的毛中,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他:“我没有午睡的习惯,便是要睡,也还有软榻。”
    白殊再次轻笑一声,手离开黑猫伸向谢煐,用食指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点:“怎么说得我好像鹊巢鸠占似的。”
    白殊散了一会儿步,召过谢煐留下的小厮带自己去房间,结果发现还真是隔间——和谢煐最常待的看书写字房临着,两间都是从议事殿里隔出来,而且两边房之间还有门能相通。当然,这门现在拉合上了。
    小黑:“你可以直接明示。”
    谢煐目光随着那只手移动,明明只是轻得几乎感觉不到的一点,他的心却跟着猛地一跳。
    白殊惬意地倚着扶手,垂手慢慢顺着椅边黑猫的毛,一边说道:“我歇你房里,你又在哪歇?”
    白殊想想,还真是,就说:“你给我找些约人喝酒的片段,我今晚看看。”
    白殊:“我被皇帝那一家子气到了。”
    白殊理直气壮:“只要这个皇帝还在位,平王、宁王那种人渣就除不掉,我想早点把太子送上皇位。但太子上了位,估计就要计划开枝散叶。所以,我得抓紧他登基前的这段时间。”
    小黑不解:“这和你撩太子有什么关系?”
    谢煐克制着抬手揉耳朵的冲动,一边起身跟着出去,一边吩咐小厮去隔间里找床薄被出来给白殊用,再寻块垫子给小黑。
    下一刻,他如愿地看到谢煐的耳朵迅速染上一层浅红。
    白殊接着挺起身挨近过来,侧着头将唇凑到谢煐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殿下的床,难道还小得睡不下两个人?”
    洗过脸脱下道袍,白殊穿着中衣躺上床,小黑也走到特意摆在床前的软垫上趴下。知雨给白殊盖上被子,便退到外间殿内。
    小黑:“要不你约他喝酒吧,前两次他主动都是喝酒之后。”
    小黑:“我真诚建议你,打直球吧。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需要比较长的间隔时间来恢复,直球才是最节约时间的做法。”
    白殊撩过就撤,抱着小黑站起身:“我到院子里绕两圈,消个食好午睡。”
    小黑甩着尾巴:“可你明明是想约,不是想谈恋爱。”
    白殊揪着小黑的耳朵,稍稍用力捏一下。
    到了白殊平常起床的时间,守在门外的知雨听到内间有动静,推开一条门缝,见白殊已经起身,便进去伺侯他洗脸穿衣。
    白殊问:“外头来人了吗?”
    知雨:“还未曾。”
    他给白殊系好道袍的系带,回头看看案上的腰带和赤琼佩,问道:“郎君,那些还戴吗?”
    平日里白殊若是不出门,时常连腰带都不系。
    白殊顺着看过去一眼,突然笑了:“戴吧,反正也不扎多紧。”
    他想起刚才吃饭时,谢煐腰间系的就是自己昨日送的那块玉佩,被黑衣衬得仿佛更白更莹润。他还注意到,谢煐也瞥了眼自己腰间,看见自己戴着和白玉佩成对的赤琼佩,眸中似乎闪过欣喜之色。
    既然太子喜欢,那他多戴戴也无妨。
    等知雨帮着自己收拾好,白殊抱起小黑,没出门,而是走向和书房相连的那道门,抬手敲了两下。
    那边传来谢煐一声“进”,白殊推门过去,便见他在榻上倚着软枕看书。
    白殊一下笑了:“还真睡软榻了啊。”
    说完,也没等谢煐有什么回应,他又打量起房间:“说起来,我都还没来过你这书房。书可真不少……”
    这房间比休息的隔间还大些。中间一张宽大的案几,两面摆着主椅和两把客椅。东面窗下是谢煐坐的软榻,北边摆着好几排书架,架上摆有竹简、书卷、摺本等各种装订的书籍。
    谢煐:“这里是我近期看的,主要还是收在藏书间,你若有兴趣……”
    话说到一半,他想起白殊脑子里不知有多少书,又把后半句咽下去。
    白殊会意一笑,转个话题道:“我听冯总管说,造纸那边进展顺利,已经可以招人扩大规模。殿下有时间便考虑一下,该和哪家书铺合作,推出我们的线装新书。”
    谢煐应一声,拿起榻边小几上的茶盏喝水。
    白殊目光转过去,发现那小几旁边还有张小案台,台面摆着一个打开的卷轴,便好奇地走过去,才发现是《千字文》。
    他怀中的小黑也跟着低头看,尾巴突然轻轻晃动,在几个字上扫过。
    白殊被它这动作提醒,想起先前谢煐曾说要给小黑准备这么幅字,顿时有些好笑,转回身对谢煐眨眨眼:“你还想和小黑背着我说什么小秘密吗?”
    “没有秘密。”谢煐伸手揉了揉他怀中黑猫的头,“有备无患罢了。”
    小黑用头顶蹭蹭他手心,喵了一声。
    此时,有小厮隔门禀报张峤几人来到,白殊便没再和谢煐闲聊,两人一同开门出到外间的议事殿,绕过屏风走向座位。
    张峤、薛明芳和贺兰和起身行礼,谢煐颔首,揭袍坐下。随着他的动作,压在衣上的白玉和明黄色流苏都划过一道流光。
    薛明芳眼尖:“咦,殿下换了玉佩?”
    谢煐不动声色地回个“嗯”,便说起这两日里朝中的事,都是些寻常事情。
    白殊若有所思:“大理寺少卿下去查案,白泊却没有异动了?”
    负责盯人探查的张峤道:“送回来的消息里的确没见异动,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可疑的人物造访齐国公府,目前还没掌握齐国公和伏龙教有牵扯的直接证据。”
    张峤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续道:“先说伏龙教吧。青州那边又打探到一些教众,但所有线索最后都汇集到黄四身上,黄四应当是伏龙教在青州的最高一级统领。可顺着黄四的身份往岭南查,在他出身的县却是查无此人,没人听说过他,也没人听说过伏龙教。”
    薛明芳听得咂舌:“难不成那个教就是黄四自己搞的,只是谎称上头还有组织?”
    张峤却摇头:“我特意让人留意了武凉知县抄黄四家的情况,抄出的家资并不算多。他干了这么多年走私,拿的巨大获利都不知所踪。从这个角度看,说他把大部分钱都上交给伏龙教是合理的。”
    谢煐接道:“岭南那边查不到人,说明黄四谎报了所有信息。青州通判说,金矿是黄四先发现。换言之,该是伏龙教先以此引诱平王开矿,再一步步诱惑他养兵、冒官军走私,及至这次知州、通判想收手,两边闹出矛盾。既然他们从一开始就勾结在一起,那黄四要伪造各种身份文书自然不难。”
    张峤:“岭南那边没线索,目前伏龙教的线就断了。我们毕竟人手有限,漫无目的地探查很困难。如果朝廷会追查伏龙教的话,我们倒是可以顺着线索继续摸,可是……”
    白殊听出了他话中之意:“可是现在金矿被我们瞒下,那对于朝廷来说,伏龙教就从设计一切的幕后黑手,变成了只是跟着平王他们赚点钱的普通商家。即使他们意图刺杀我,但我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物,所以朝廷的追查力度会很有限?”
    张峤点点头,续道:“另外,如果齐国公真和伏龙教有牵连,他必然会在暗中影响朝廷的追查方向,对伏龙教轻拿轻放。”
    谢煐手指在案几上轻点:“我会在朝会和议事中留意白泊的倾向。至于伏龙教,让外面的人平日留点心。他们若真有不想过安稳日子的念头,总会有再浮头的时候。”
    白殊也道:“刘家有行走各处的商队,我让刘家帮忙留意着。还有五娘子那边,回头我送封信过去。她们直接和伏龙教的人接触过,或许更容易打探出消息。”
    谢煐又问张峤:“白泊的消息呢?”
    张峤:“臣正要说。从黔中传回来的消息看,倒是很寻常。父早逝,寡母带大。年少时孤儿寡母受族中欺负,一考上举人他便设法和族里分宗,带着母亲上京赶考。不过母亲在途中病故了,他葬母后结庐守孝三年,才继续进京。”
    谢煐微蹙起眉:“去过他母亲病故之处吗?”
    张峤说了个地名:“那里是下县,县城中没有多好的大夫,母子二人为治病停留一月有余,只是其母最终还是过世了。随后齐国公请人为其母定阴宅,所葬之处选在分隔邻县的山中,离最近的村子都要走大半日。”
    薛明芳挑下眉:“他自己在山里守了三年孝?倒还算有孝心。但想到他现下,我还是要说——怎么当时没来只野兽将他叼走!”
    白殊突然开口道:“你怎么知道白泊没有被叼走呢?”
    他这话一出,其余四人俱是一愣。
    薛明芳“嘶”一声,搓搓自己手臂,还暗暗向贺兰和那边靠,一边抖着声道:“三郎,别突然说鬼故事。”
    白殊却是满脸正色:“不是鬼故事。你们不觉得,这一段情节当中,很容易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个人吗?”
    偷梁换柱、瞒天过海,说起来都不是什么稀奇事。白殊自己就曾在星网上使用他人身份来赚钱,更别说在这个没有照片、影像的时代,想在远离一个人家乡的地方冒名顶替,没有多少难度。
    谢煐握起拳,在案上轻砸一下:“对!他本就不是当地人,守孝之处又不是先前停留的县城。自己一个人住在远离人烟的山里,中途换个人,旁人根本无法知晓。加上他原本和族中就有仇怨,便是官当大之后族中寻来和解,他也有理由置之不理。”
    白殊冷静地继续道:“我画几幅白泊的画像,先让人再去那县城、以及黔中打探一下。”
    谢煐补充:“还要去他籍贯的县衙探探。若真是有人处心积虑地冒名顶替,为了掩盖,很可能会去损毁《箕斗册》,那里面留有原来那个白泊的指印。”
    张峤连忙拱手应下。
    随后众人又发散着讨论几句,今日议事便差不多结束了。
    看事情议得差不多,一直安静听着的贺兰和对白殊道:“三郎,我听说你今日传出的话了。真是大快人心!”
    白殊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笑道:“这才到哪儿,我还计划着把宁王拖到暗巷揍一顿,那才叫痛快。”
    谢煐目光转到他面上,道:“这事让十二郎办,他熟。”
    薛明芳嘿嘿笑着拍胸脯:“这事东宫卫不方便出面,还是交给我家好了。而且我熟得很,以前没少这样揍过人。”
    白殊好笑:“你就不怕别人报复回来?”
    薛明芳挺胸:“不怕!有本事他们尽管来!”
    白殊点头:“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于是,没过几天的傍晚,白殊真的接到卫国公府的人来传薛明芳的话——有机会套宁王麻袋,想凑热闹就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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